尤其是同時還有那麽一顆大太陽挂在青天之上,無窮無盡的陽光整天照射着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給陰暗留下任何能夠存在的地方——當然,隻有一個特例,那就是錦衣衛的诏獄了。
但盡管這樣,錦衣衛的诏獄卻并不是什麽能夠讓人感到舒服的地方,蕭木剛一踏進诏獄的大門,就感到一陣十分不舒服的寒意向全身襲來,他回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又一次換上了那身男裝的林檎,此刻的臉上也明顯表露出了很不好看的神情,這種神情非常複雜,蕭木至少能看出好幾種含義,其中既有害怕,又有奇怪,同樣還有很明顯的逞強,不想讓回過頭來的蕭木看到她露怯的感覺。
“算了,既然她要逞強,我就成全她好了,反正這次是來放人的,前後也用不了多長時間。”蕭木把頭又轉了回來,在心裏想道,“更何況,要是不讓她親身感受一下這錦衣衛的诏獄的氛圍,回去之後肯定還要埋怨我,”
很明顯,蕭木和林檎現在已經出了宮,來到了錦衣衛诏獄,打算把那個魯大放出來,帶他去見梁豔陽的兒子。
當然了,現在的時間分明就是上午的午時,也就是十一點鍾左右——蕭木那個想要再中午好好午睡一番,下午再來放人的原計劃毫無懸念地破産了,在林檎的大鬧和催促之下,即便是蕭木這樣自認有原則的人都沒有辦法堅持住他的原則,因爲林檎的戰鬥力實在是過于強大了,可以說出于無聊狀态下的林檎是無敵的,任何人都無法阻撓這個女瘋子找樂子解悶的行動。
而且雖說蕭木心裏明知道林檎是因爲無聊才催着自己上午就來放人的,但在這個問題上林檎卻有一個十分光明磊落、義正言辭的理由,讓蕭木根本無法反駁,那就是既然已經查清楚了魯大所說的情況全都屬實,那就應該第一時間把他從錦衣衛的诏獄裏面放出來,不然的話就是白白冤枉好人。
林檎的這個說法确實很對,因爲按理來說,從最一開始蕭木本身就沒有關押魯大的理由,按照後世現代社會的司法程序來講,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自然不能随便剝奪一個人的自由,蕭木之前爲了核實魯大的情況把他暫時關在錦衣衛诏獄的做法實際上已經是某種侵權的行爲了,更不用說現在情況已經核實完畢,可以肯定魯大确确實實是一個無罪之人了。
最後林檎的一句話更是讓蕭木沒有辦法拒絕,那就是“如此冤枉好人,簡直就是無道昏君的做派”——當然了,在大明的這個時空,蕭木作爲皇上,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關押一個有着一定嫌疑的人物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現在即便是可以證明那人無罪,稍微晚上那麽半天再釋放也是無可厚非,或者說就算晚了半年,也不會有任何人去指責皇上又什麽不是。
但畢竟蕭木穿越之後最大的忌諱就是生怕給崇祯皇帝原本的名聲抹黑,所以聽到了林檎的那所謂“無道昏君”的說法,頓時也是神經緊張,甚至連判斷狀況的基本能力都要喪失了,直接便答應了她的要求。
所以現在頂着黑眼圈的蕭木應來到了錦衣衛诏獄,心中便沒有了“無道昏君”的那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于是便可以放心大膽地記恨跟在他身後,害他睡不成午覺的林檎了,而放任林檎不管,讓她去切身體會錦衣衛诏獄的陰森氣氛對于蕭木來說也算是對她的一種小小的懲戒。
很快蕭木和林檎就見到了魯大,此時的魯大已經知道了之前自己眼裏的這個“年輕後生”實際上就是當今的大明天子,所以看到了蕭木之後便要跪地行禮——盡管魯大看起來是一副十分莽撞而且桀骜不馴的樣子,但總歸還是大明這個時空的本土人士,還沒有達到那種敢于“見官不拜”的勇氣,更不用說“見天子不拜”了。
不過蕭木馬上就給了他這樣的勇氣,還沒有等魯大跪到地上,蕭木就開口免去了他的大禮,“我今日乃是微服私訪,又不是在宮裏召見你,你大可不必多禮,還是稱呼我‘蕭公子’就好了。”
随即蕭木又想到了已經核實到魯大的說法全都屬實,于是又帶着歉意說道,“再者把你足足關了兩天,我倒還是要向你賠不是才對。”
蕭木的這後半句話也不過是客套一下而已,魯大當然不會真的讓皇上給他自己賠不是,所以這個“賠不是”的問題很快地就被揭過,蕭木便又随便找了點瑣碎的小問題關切地問了一下,無非就是“這兩天的飲食起居可還好?”、“有沒有哪個不開眼的來欺負你?”這樣的話,大有一副領導下基層親切慰問的感覺。
對于蕭木關切的問題,魯大自然給出了“很好”、“沒有”的回答,這倒也并不是假話,因爲整個錦衣衛诏獄裏誰都知道這個大漢是皇上親自交代過的人物,自然不會有人閑的沒事去刻意刁難他。
“嗯,既然這樣,那不如你就收拾收拾……”蕭木的話說了一半便發現魯大其實根本沒有什麽課收拾的東西,頓時也覺得有些尴尬,但好在其他的人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于是蕭木又接着說道,“随我去見梁豔陽的兒子吧。”
于是很快地蕭木和林檎一行人帶着魯大便離開了錦衣衛诏獄,兩人在诏獄當中停留的時間加在一起總共也就十幾二十分鍾的樣子,便又重新回到了那炎炎的烈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