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出師不利來形容駱養性此次的張家口之行簡直是再合适不過了,在他還沒趕到的時候就重傷了一員得力幹将,胡雲已經不可能在這次的調查當中發揮什麽作用了,相反還要讓衆人分心去照看,如果僅僅是這樣還好,然而事實上卻引發了更加嚴重的後果,那就是因爲胡雲的倒下,連帶着給他抓藥的張超也失蹤了。
這樣,在駱養性本來看重的錦衣衛當中的四個年輕人,也同樣是在此次調查過程中被寄予厚望,當做做胖右臂來看待的楊韬、胡雲、駱振興和張超當中,就已經是損失了一半,這還是在調查都還沒有開始的情況下。
“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駱養性眉頭緊鎖地說道,“皇上交代的差事甚是緊急,我們已經在此白白耽誤了兩天的時間,再繼續拖下去,恐怕會有負皇恩。”
駱養性說的道理在場的人其實都懂,按理來說,他們也早就應該着手辦理皇上交代的任務了,畢竟張超的下落還有皇上的旨意相比起來,怎麽看都是後者更加重要,而且相距甚遠,根本沒有什麽可比性——除非皇上的旨意本身就是尋找張超的下落,這樣兩者的重要性才是等同的,否則的話,這兩件事情的重要程度永遠都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在這種情況下,駱養性在這裏用了兩天的時間專門用來尋找張超的下落,這樣的做法看起來已經是很過分的行爲了,當然以駱養性的行事風格,是肯定不會這樣罔顧皇恩,不分輕重的。
之所以駱養性要把張超的下落看得那麽重要,是因爲他十分清楚,作爲一個錦衣衛中的佼佼者,或者都不需要是佼佼者,哪怕是一個普通的手下,都不會在這麽重要的節骨眼上輕易地跟衆人失去聯系的,就算是遇到了再重要的事情,也總會傳一個口信回來,所以張超的失蹤背後牽連着的原因很可能不會那麽簡單。
這個問題确實并不難想到,除了駱養性之外的其他人也都明白,比方說楊韬就把自己代入到張超的立場上簡單思考了一下,然後得到的結論就是,無論在任何情況下,自己都不太可能會連一個口信都不留下就這麽直接失蹤了。就算張超的身份特殊,是錦衣衛中的細作——先不說那個王登庫有沒有這個實力,哪怕他真的有這個實力,而張超實際上就是他安排的隐藏在錦衣衛當中用來傳遞消息的,即便是這樣,張超在這個時候都不會這麽直接的失蹤,而是會繼續留下來探聽錦衣衛的情報。
當然上面這隻是一種非常非常極端的情況,甚至于楊韬在考慮這個情況的時候内心都是帶着自責的情緒,因爲畢竟共事這麽久,相互的底細也都十分了解,張超不管從哪裏看都不可能是那個大商人王登庫派來的細作,這樣懷疑相處多時,彼此都十分了解的同袍,楊韬的心裏當然不會舒服。
所以既然張超連一個口信都沒有送來就這樣失蹤了,那麽很可能的結果就隻有一個——那就是他甚至都來不及傳一個口信或者留一個暗号就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自由,而讓他失去自由的,則很可能就是那個大商人王登庫,因爲張超隻不過是出去抓一個藥而已,很顯然不可能招惹到什麽是非,張家口這個地方又人生地不熟,他也沒有什麽仇家在這裏。
而要說張超僅僅是出門抓一個藥的工夫就惹出了事,被當地的地頭蛇給綁走了,這樣的可能性簡直也是可以忽略不計,要是這麽快就能惹事的話,張超恐怕早就被從錦衣衛中開除了,之前在大興查案的重要差事也不可能交給他去辦。
或者退一步講,就算張超真的惹到了什麽地頭蛇,或者是遇到了什麽路見不平的事情,在跟對方沖突之前也大可以先捎一個口信回來,既可以讓人知道他的下落,又能找來幫手,張超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的。
然後再退一步講,就算張超真的沒有捎口信回來找幫手,以他一個人的身手,還有錦衣衛的身份,想來也不會吃什麽大虧,畢竟在這時世道上,還沒聽說過哪個地方的地頭蛇連錦衣衛的面子都不給,直接敢随便招惹的。或者就算對方吃了熊心豹子膽,真的惹到了張超,雙方動起了手,那也總要鬥上一陣,鬧出點不小動靜來才對,那樣的話,這兩天的時間當中,肯定也能被打探得到。
現在這些情況全都沒有發生,那就隻能剩下一種解釋了,那就是張超應該是在沒有準備的情況系被人給暗算了,現在恐怕是被關在了什麽地方在秘密地審問,而嫌疑最大的就要錦衣衛這次前來張家口要調查的對象,那個大商人王登庫了——畢竟張超也沒有什麽可能惹到其他的人。
尤其是梁豔陽的案子發生之後,杜老六也同樣被抓,而且一直沒有被釋放,再加上後來劉老八他們去京城王靜遠家行兇也沒有能夠得逞,通過這兩個事情,想來王登庫此時已經有了警惕,雖然他對自己手下的口風很有信心,但估計還是加強了戒備。
這一點駱養性還有楊韬等人早已分析了出來,所以,他們才會把尋找張超的下落看得如此重要,甚至不惜延緩去辦皇上交代的任務,因爲這件事情這本身就是在完成皇上交代的差事。
現在兩天過去,這邊卻還沒有找到張超的下落,雖然不想承認,但駱養性也知道恐怕找到人的可能性已經很低了,再這麽繼續被動地找下去恐怕也是徒勞無功,白白地浪費時間了。
“讓在外找人的兄弟們都回來吧,明天一早咱們就要開始辦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