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蕭木此時并沒有因爲下面跪着的是一個柔弱的宮女就放松了警惕,減輕了懷疑,而是先盤問了一句,“你是何人,姓甚名誰?爲何要行那巫蠱之事?”
蕭木這樣的冷靜表現甚至讓林檎都感覺她自己要對蕭木刮目相看了。
然而事情很快就超出了預想之外,那宮女被帶上來之後,臉上一直充滿了恐懼,聽到了皇上的問話,看起來也是神情緊張,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在蕭木有些不耐煩,想要再問一遍的時候,那宮女才反應過來,然後就大聲道:“皇上,奴婢冤枉啊!”
那宮女一邊喊着冤枉,一邊用力地磕着頭,磕得額頭上都滲出了血迹,大有直接在大殿之上磕到頭破血流的架勢。
不過這宮女的行爲很快就被制止了,她沒有機會磕到頭破血流就被兩個太監給控制了起來,王承恩也大聲地斥責道:“大膽,在皇上面前竟然也敢如此放肆!來人,掌嘴!”
于是下面的太監就要掄起胳膊掌那宮女的嘴,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就被蕭木制止了。
“慢,先不急動手。”蕭木見那宮女的表現不似做僞,而且又高喊冤枉,也是擔心其中還有什麽隐情,于是便阻止道。
“遵旨。”王承恩聽了皇上有吩咐,當然要聽命而行,趕緊擺了擺手,示意下面的人先不要動手了。
“好吧,這個呆子果然還是不禁誇,那宮女喊了一聲冤枉,他這邊就看的眼睛都直了,生怕那宮女讓人給打壞了……”林檎在心裏腹诽着,感慨着“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個樣”的真理,不過倒是沒有開口說什麽,而是繼續冷眼旁觀。
說到底還是因爲昨天弄不清楚蕭木到底對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态度,所以林檎的心裏對于這方面的事情也變得十分敏感,即便是蕭木暫時阻止了對那個口中喊冤的宮女的刑罰,林檎也能胡思亂想到其他的方面去。
蕭木也知道那宮女并不一定是冤枉的,畢竟大部分的犯罪分子在被抓到的時候全都說他沒有罪,隻有在見到了證據之後,才肯老老實實地認罪。
不過那宮女的表現看起來實在是不像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所以蕭木這才決定好好地盤問一番,免得真的冤枉了好人。
當然了,蕭木對于自己的識人之術也沒有什麽信心,而且他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裏面也同樣有好多看起來楚楚可憐,一點都不值得懷疑的女角色,實際上是幕後黑手的情節。那宮女手足無措的表現、滿臉冤枉的表情也十分有可能是用精湛的演技假裝出來的,但畢竟蕭木現在還無法确定其真僞,于是便隻能先仔細确認一番,然後再做決定——反正今天也不用上朝,也沒什麽其他要緊的政務需要蕭木這個甩手掌櫃去處理。
于是蕭木便開口問道,“你無需驚慌,朕向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既然你說你是冤枉的,不知你姓甚名誰,有何冤情?現在就可以對朕講,倘若你真的是被冤枉的,朕自然會給你做主。”
“回皇上,奴婢名叫小紅,在浣衣局做洗衣服的差事。”那宮女聽了皇上的話,也知道能否伸冤就在此一舉了,于是便努力收起了緊張的情緒,然後說道:“昨天夜裏,奴婢們洗完了當天衣服已經睡下了,後來浣衣局的監工陳公公把我們全都叫了起來,說是有人要行謀逆之事,東廠的公公們要來搜查。”
聽了那宮女小紅的描述,剩下的部分她不說蕭木大概也猜的出來了,如果這個小紅真的是冤枉的話,那麽接下來她大概就是被前往搜查的太監索要了賄賂,然後她應該是沒有行賄,然後她就被抓了一個把柄,成爲了意圖謀害自己這個皇上的兇手——畢竟自己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裏面都是這麽演的。
當然了,這些都是蕭木的推測,盡管知道那宮女小紅接下來要說的跟自己的猜想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但蕭木還是問了一句,“然後呢?”
“回皇上。”那宮女小紅繼續說道,“後來兩位東廠的公公說是在奴婢的床鋪下發現了施蠱作案的用具,對奴婢說隻要給他們一百兩銀子,他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的話,就要把奴婢抓捕歸案。可奴婢每日在浣衣局做的都是苦差事,哪裏有一百兩銀子給二位公公?于是兩位東廠的公公便不由分說地把奴婢抓了起來,說奴婢就是暗中謀害皇上的兇手。”
小紅的說法跟蕭木的推測幾乎沒有任何的出入,不過蕭木也注意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那就是那兩個東廠的人在小紅的床鋪底下到底有沒有發現巫蠱用具,發現了的話,又是什麽樣的巫蠱用具?
隻是蕭木還沒有來得及詢問,下面那兩個押着宮女小紅的太監則是坐不住了,顧不上“禦前失儀”地開口斥責道,“大膽,竟敢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信口雌黃!李公公和趙公公何時向你索要過銀子?你的床下分明發現了巫蠱用具,現在到了皇上的面前,還敢如此狡辯?”
“嗯,看來那兩個去浣衣局搜查的東廠太監一個姓李,一個姓趙……”蕭木心裏腹诽着,并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因爲蕭木知道這個時候不需要自己說話。
王承恩立刻就替蕭木維護了皇家的威嚴,之間他厲聲斥責着那兩個押着宮女小紅的太監說道,“大膽,竟敢在皇上面前如此無禮!自己掌嘴!”——跟剛剛斥責宮女小紅的話幾乎沒有什麽區别,隻不過是“放肆”變成了“無禮”,然後“來人,掌嘴”變成了“自己掌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