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裏人氏?”問完了名字,王承恩又自然而然地問起了那魯大的籍貫。
“大名府。”那大漢先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後又用一副十分傲慢的态度問道,“你問這個作甚?我憑什麽要告訴你們?”
“你可以不告訴我,反正我已經知道了……”蕭木在心裏腹诽着,“好不容易出宮逛一次街,難道今天遇到的人就不能有一個正常的嗎?”
就在蕭木心裏念叨這些的時候,原本在他旁邊老老實實地坐着,自從進了這家客棧就一直沒有說過話的林檎仿佛對這個大漢感了興趣,同樣用十分傲慢的語氣開口問道,“有種你就别告訴我們你來自大明府的哪個……”
“憑什麽不讓我說,實話告訴你,根本就不是大名府的哪個縣,我就是大名府府城人氏!”那魯大聽了林檎的話,也是來了脾氣,直接搶過林檎的問題答道,那語氣聽起來仿佛就像是作爲一個府城居民十分高貴,被當成了下面州縣的人就被輕視了一樣。
蕭木此刻真的想沖上前去握住那大漢的手,跟他說上一句“恭喜你都學會搶答了!”
“好哇!”林檎的話還沒有問完就被那大漢搶先回答了,當然感覺十分沒有面子,于是又換了下一個問題,繼續聲色俱厲地問道,“是男人就不要告訴我你來京城是做什麽的!”
可能這次林檎的問題搶答起來有些難度,魯大并沒有能夠搶先回答,讓林檎有了機會把整句話問完了。
“不要用激将法,老子不吃這一套!”魯大把他的大手一揮,一副你不讓我說我就偏要說的架勢,“别以爲你這麽說我就不會告訴你,我這次到京城來當然是找朋友做客的!”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什麽時候,你要是真厲害就不要告訴我你爲什麽要當街打人!”林檎繼續“引誘”着魯大說道,那語氣聽起來就好像魯大要是告訴了她,她就會被氣得發瘋一樣——當然不管魯大高不告訴她,林檎都不會發瘋,這一切的表現都是她作爲一個女人天生擁有的演技。
魯大當然想給林檎一個被氣得發瘋的機會,于是便毫不猶豫地答道:“那厮光天化日之下敲詐錢财,當然該打,我既然看見了,就要……”
魯大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關鍵的事情一樣,而且他的表情也突然變得十分難看,這讓蕭木在心裏大呼糟糕,“就算這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好歹是一個人類而不是動物,林檎剛剛的這一套把戲總歸是太沒有技術含量了,簡直就是對魯大的智商的赤裸裸地侮辱。”
蕭木擔心那魯大反應過來被耍了會惱羞成怒,正要吩咐手下護衛們保護林檎,卻見那魯大又十分生氣地接着說道,“要不是你們非要死命地攔着我,我早就把那人給打死了,這種敗類,留在世上簡直就是一個禍害。”
魯大很顯然對蕭木和林檎等人十分不滿,不過到不是像蕭木擔心的那樣是由于發現他自己被林檎戲耍了而不滿,而是覺得蕭木他們壞了他“爲民除害”的好事,讓他沒能把好人做到底。
“嗯,看來是我多慮了,以他的智力水平,恐怕一時半刻是發覺不了林檎的把戲了。”蕭木十分欣慰地想道,然後反問了魯大一句,“你要是真把那王老五打死了,又該怎麽辦?”
“哼!”魯大的頭昂得好高,用俯視的眼光看着蕭木,十分不屑地說道,“殺人償命,我打死了他,大不了拿我這顆人頭賠給他就是了!”
蕭木聽了魯大的話,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以爲這樣的人隻有在以前看過的那些虛構的電視劇裏面才可能存在,沒想到竟然讓自己在現實當中遇到了,平日裏自己總說“人心不古”,但這漢子看起來還真的是有“古人之風”……
不過反過來一想,既然這大漢如此實在,那麽自己讓人把他拉住,不讓他再繼續打人的決定簡直是相當于變相地救了他的一條命啊,用“高瞻遠矚”來形容也絲毫不過分——當時蕭木自己隻是幹巴巴地動嘴來阻止,根本就沒有被正在忙着打人的魯大所理睬,反而命令錦衣衛護衛動手把魯大死死拉住的卻是林檎,當然這個事情蕭木已經完全忽略了。
“那我倒要問問你,到底是你的命金貴還是那個王老五的命金貴?”蕭木也覺得跟這麽一個耿直的人說話很有意思,在林檎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搶先問道。
“那還用問,就那個敗類活在世上就是個禍害,他那條爛命怎麽能跟我的相比!”魯大不假思索地說道。
“那就對了。”這次開口的是林檎,很顯然林檎同樣很享受跟着魯大說話的感覺,又搶在了蕭木之前開口了——反正接下來要問的問題已經十分清楚,林檎和蕭木誰來問都是一樣的,“你搭上了你自己這條這麽金貴的命,結果卻隻換了那王老五的一條爛命,你難道不覺得虧嗎?”
那魯大聽了林檎的反問,仿佛像是觸了電一樣——這個比方不太合适,畢竟在大明朝電還并沒有被人類使用。更确切地說魯大仿佛像被雷劈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雙眼發直,誰都可以看出他現在肯定是震驚的無以複加了,除非智力達到了跟魯大差不多的程度,恐怕才有可能看不出來。
蕭木看着被自己和林檎“聯手”駁倒的魯大愣在原地,心裏也是感到說不出的舒暢,“這個大漢,脾氣這麽暴躁,動不動就要打死人,能活到今天也真是上天保佑。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他來京城是要拜訪朋友的,他那朋友的脾氣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