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手下機靈,剛剛捕頭做了一個很隐蔽的手勢,就有一個捕快悄悄地離開了現場,回衙門調救兵去了,所以現在捕頭隻要拖延時間就好。
“你和你這,二弟,上街做什麽來了?還有你跟這小販非親非故,爲何卻要賞他十兩銀子?”那捕頭盯着林檎和蕭木反複看了半天,才開口問道。
蕭木當然也感受到了這捕頭赤裸裸的懷疑,被他問得莫名其妙,此時也是來了脾氣,完全一副我有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的架勢答道:“我和二弟想上街就上街,想賞錢就賞錢,與你何幹?”
那捕頭被蕭木嗆了一句,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問得有點唐突,但更多的還是覺得眼前這人面對自己竟然如此有恃無恐,肯定是仗着他人多勢衆,這才敢如此無禮,要是一般的良善人家出來的,怎麽可能用這種狂妄的語氣跟官差說話?——這捕頭想得确實不算錯,蕭木确實是大有來頭,不是尋常百姓人家出身,當然不必對他有多麽客氣。隻是這捕頭接下來的思路就偏離了正确的軌道,把蕭木他們當成了大型犯罪團夥,不過這也實屬情有可原,因爲打死他也想不到眼前的這位實際上就是大明的皇上。
所以捕頭決定不再去問蕭木的話,反正就是問了對方也不會老老實實回答,有心再去詢問那個出手打人的漢子,但看他同樣十分嚣張的樣子,想必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還不如等一會救兵來到,把他們一網打盡之後再細細地問。
“胡捕頭,快看,這人是王老五!”這時一個手下的捕快用一種發現老熟人的語氣對他說道。
“什麽?”那胡捕頭聽了屬下的報告,這才去注意躺在地上裝死的那位,這人被打得臉都腫了,看起來就連他娘都不一定能立刻認得出來,胡捕頭剛剛也沒有仔細留意,還真沒有發現,現在經過了屬下的提醒,再定睛一看,這人還确實是個“老熟人”——這人姓王,家中排行第五,平時就喚作王老五,是這一帶出了名的潑皮無賴,平日裏遊手好閑,專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不知被官府抓了多少回,早就是大牢的常客了,卻還是屢教不改,所以整個順天府的捕快們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嗯,不錯,還真是王老五!”胡捕頭剛剛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懷疑那十兩銀子的天價賞錢,還有對方那女扮男裝的反常打扮上面了,竟然連這個被打的人是誰都沒有留意,現在發現了被打的是王老五,胡捕頭的此前的思路就徹底被推翻了。
“既然這人是王老五,看到那小販得了賞銀就前去敲詐也就說得通了。”胡捕頭在心裏琢磨着,“至于那個女扮男裝的,說不定真的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想上街逛上一逛?說不定這兩個人家财萬貫,所以才沒有把十兩銀子放在眼裏,說賞就賞出去了?既然是有錢人家,出門的時候帶上一個管家、十來個家丁護院應該也沒什麽不對……”
總而言之,發現了被打之人是王老五這個著名的無賴之後,胡捕頭對于蕭木和林檎的懷疑瞬間就大大減輕了,看來這王老五确實是名稱遠揚,威力實在是可見一斑。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很明顯,王老五這個慣犯見錢起意,敲詐勒索的可能性,比蕭木一夥是邪教反賊的概率要大到不知哪裏去了。
“好哇,這個王老五的膽子越發大了,不光是小偷小摸,現在還敢光天化日之下敲詐錢财了,這次要是不給他一個狠狠地教訓,以後說不定就敢殺人放火了!”胡捕頭在心裏想道,對這個王老五也是恨得不行,要不是他閑來生事,自己也不會懷疑蕭木他們的身份,很顯然,胡捕頭把自己剛剛的判斷失誤的這筆賬全都算到了王老五的頭上,并且決定要好好地收拾王老五。
但胡捕頭随即就發現輪不到自己出手,這王老五就已經被打得滿地找牙了,“嗯,現在被打成這樣也算是罪有應得,回頭還是要多關他一陣,大不了讓牢裏給他多準備幾個月的牢飯,省得他以後再生出歪心思。”
胡捕頭看着王老五雖然被打得鼻青臉腫,但卻還不至于丢了性命,心裏也就放了心,畢竟一旦涉及到了人命,整件事情就麻煩起來了。
現在基本上事情都明朗了,結合平日裏王老五的行事作風,那小販方才所說的話基本可以相信,那麽眼前這個貴公子打扮的人想來應該就是一個家裏有錢有勢的人物,所以才會那麽反常地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也敢對自己這個官差不那麽客氣。
隻是還有一點胡捕頭想不明白,他本人也算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捕頭了,這京城當中有哪些有錢有勢,家中公子官府一般不敢惹的,他都大概了解一些,畢竟天子腳下權貴多,要是不弄清楚這些,撞上一位惹不起的主,産生了誤會可就不妙了。但眼前這一位,看起來似乎來頭不小的樣子,可自己以前卻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有這麽一号人物,胡捕頭覺得有必要打聽清楚,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麽來路,是不是有哪個閣老尚書剛剛進京上任,帶來的公子小姐?
胡捕頭這回對蕭木的态度比剛才好得多了,臉上的表情也柔和許多,完全看不到之前懷疑的神色。他剛想要跟蕭木攀談兩句,順便打探一下眼前這貴公子的來路,卻突然發現這貴公子此時的臉色十分的難看,而且自己和自己的手下竟然已經被他帶來的那十來個護衛給團團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