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那個使用暴力,瘋狂打人的漢子竟然是是好人,躺在地上被打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壞人!”小販的回答簡直颠覆了蕭木原有的對于人的好壞的認知,不過這小販看起來神智還算清醒,沒有糊塗,不像是在說假話或者反話,既然這樣,那麽這其中想來必有隐情了,蕭木也覺得自己原本的推測恐怕真的有什麽地方誤會了。
“公子,事情是這樣的……”還沒等蕭木開口詢問,那小販就繼續講述道,替蕭木解開了心中的疑團。
原來蕭木之前的推測幾乎完全錯誤,隻有一點是正确的,那就是他賞給小販的十兩銀子,确實引來了見錢起意的歹人,但那個歹人卻不是此時正在打人的漢子,反而是此時躺在地上挨揍的那位。很顯然,現在仍然在繼續施暴的大漢,才是真正的見義勇爲的義士。
據那小販所說,他收到了蕭木的賞銀,心裏正在高興,想着有了錢将來給兒子娶媳婦的事情的時候來了一個客人,說要來幾塊豆腐嘗嘗,小販沒有多想,挑了幾塊剛炸出來,賣相最好的臭豆腐遞給了對方。
可誰成想對方吃了之後非但不給錢,反而一口吐了出來,嘴裏還罵罵咧咧地說道,“你這奸商,賣的豆腐怎麽是臭的,這分明就是拿來喂豬的東西,敢拿給本大爺吃,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位爺,我這賣的本來就是臭豆腐,咱這豆腐聞着臭,吃起來香,越吃越有滋味,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怎麽能是喂豬的呢,您不信再嘗一塊試試?”小販隻以爲是遇到了一個不講理的顧客,便賠着笑解釋道。
“什麽祖傳手藝,我怎麽從來沒聽過還有聞起來臭,吃起反倒來香的東西?大爺我拉的屎是臭的,你吃一口嘗嘗看香不香?我看你分明就是以次充好,糊弄大爺我!”那人完全不理會小販的解釋,說的話反而更加難聽了,非但如此,還一把将小販的攤子給掀了,豆腐佐料等全都散落了一地。
“那個無賴就是現在被打的那個?”蕭木有點崩潰地問道,這都是什麽事啊。
“正是,攤子被那人給掀了之後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是無事生非的無賴,壓根就不是要來吃豆腐的。”小販給了蕭木一個肯定的回答,“然後那人就說他肚子疼,肯定是吃了我的豆腐吃壞的,要我賠他銀子,他好去藥鋪抓藥。”
“他問你要了多少銀子?”蕭木又問道。
“那無賴說吃壞了東西要用名貴藥材,山參、靈芝、燕窩之類的拿來大補,要我賠他十兩銀子。”小販答道。
事情已經十分明顯了,這分明就是蕭木賞了小販十兩銀子的巨款,被那無賴無意給看到了,于是就變着法子來勒索小販剛得到的銀子,他這一系列的行爲就是教科書一般的,典型的訛詐。
這樣一來,蕭木仿佛覺得自己反而是害了這個小販,要是不給他這麽多銀子,他也不會遇到這麽一件禍事。當然這樣的想法隻是一閃而過,真正的問題出在訛詐人錢财的無賴身上,自己給小販錢自然不是用來讓人随便敲詐的。
“那這個漢子又是怎麽回事?”蕭木指着在那打人的漢子問道,至于那個被打的無賴的死活,蕭木已經懶得去管了。
“那個無賴非要我賠他十兩銀子,我當然不肯。他見我不給錢,就要動手打我,多虧了這位好漢及時出手相救,直接給那無賴放倒在地一頓好打。”提到了這個打人的漢子,小販回答的話中也是明顯帶着感激的語氣。
整件事情的脈絡已經十分清晰了,或者說這件事情本來就沒什麽複雜的,除了一點之外,那就是最開始讓蕭木産生誤會的原因,還沒有弄清楚。
蕭木也抑制不住心頭的疑問,對小販問道,“既然如此,你爲什麽又向那好漢跪地求饒起來了?他可是在替你出氣幫你出頭,你怎麽反倒替那個無賴求起情了?”
事實上正是由于這個原因,蕭木第一眼看到的是小販跪地求情的畫面,才判斷那個被打的無賴跟小販是一起的,而那個見義勇爲的好漢卻被蕭木當成了壞人。
“這位公子您是富貴人家出來的,當然不知道咱們小人物的難處。那位好漢要真的把人給打死了,小人跟他肯定全都逃不了幹系,到時候恐怕還要吃官司,官府哪裏是講理的地方?天下的衙門全都好進不好出,折騰一個傾家蕩産,能全胳膊全腿地出來,那都算是前世修來的造化了。”
那小販說到了這裏,又意識了事情的嚴重性,便不再搭理蕭木,繼續哀求着對那漢子說道,聲音裏都帶着哭腔:“好漢不要再打了,要是鬧出了人命,你我可都要吃官司的啊……”
那漢子終于不打了,不過倒不是因爲聽從了小販的勸告,而是被人拉開的,實際上他在被拉開的時候嘴裏還念念有詞,“你們幹嘛要拉我,這無賴分明就是欠打,不徹徹底底地打上他一頓,以後他肯定還是改不了吃屎!”
當然了,能拉得動這麽一個壯漢的肯定不是别人,蕭木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帶來的錦衣衛護衛們已經在林檎的指揮下,把那漢子給拉開了,即便是訓練有素的錦衣衛護衛,也是三四個人一起上陣,各自拉着那漢子的不同部位,才勉強把他給拉開,留下了地上挺屍一樣躺着的無賴。
明明錦衣衛護衛們都是自己帶來的人,結果卻給林檎做了嫁衣,蕭木的心情簡直無比郁悶,但卻沒有辦法,誰讓自己從一開始就把事情的方向完全理解錯了呢……
場面終于被控制住了,圍觀看熱鬧的群衆也是人山人海,然後這一片人山人海又從中間被分成了兩半,原來是官府的捕頭帶着捕快們從中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