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駱養性剛剛說了一句,就出現了蕭木聽不懂的東西——“白蓮教餘孽”是什麽?
蕭木根本沒有聽說話白蓮教這個教派,甚至連駱養性口中所說的“白”、“蓮”是哪兩個字都不清楚,剛要開口詢問,但随即又想到駱養性在說起這個白蓮教的時候張口就來,恐怕這個教派在大明應該是人盡皆知的了,自己要是貿然開口詢問,想必會引起駱養性和王承恩的懷疑,要是因爲這個導緻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被識破了那就不好了。
于是蕭木用不解的眼光悄悄地看了林檎一眼,希望能夠從她的那裏得到一點暗示,但遺憾的是,林檎似乎還在爲之前的事情生氣,并沒有給蕭木任何的提示,反而像正常人關愛殘障兒童一樣,面帶微笑地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蕭木——很顯然,林檎這是在嘲諷蕭木沒有見識。
在林檎這裏碰了釘子的蕭木倒是并沒有感到特别緊張,因爲駱養性剛剛不是說了嘛,這個白蓮教餘孽原本是他的推測。而且,杜老六招供的内容也證明了這個推測是錯的,既然這樣的話,那麽這個“白蓮教”到底是跟什麽東西現在也不重要了,自己完全可以事後再旁敲側擊地跟王承恩他們去打聽。
雖說蕭木先是向林檎求援,然後又自己考慮了這麽多,但實際上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所以并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而且爲了讓自己表現得更加自然,蕭木還不懂裝懂地說了一句:“哦?那杜老六竟然不是白蓮教餘孽?朕原本也是這樣以爲,沒想到卻是猜錯了……”
一旁的林檎聽到蕭木的話,差一點就笑噴了出來,心道蕭木什麽時候學得這麽不要臉了,要是駱養性說話的時候帶上一點口音,“白”、“蓮”二字吐字沒那麽清楚的話,那有樣學樣的蕭木可就要鬧出大笑話了!不過好在林檎的自控能力還算比較強,沒有當着駱養性和王承恩的面笑出聲來。
大言不慚地說了這麽一句之後,蕭木又繼續問道:“既然他不是白蓮餘孽,那派他到梁豔陽身邊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回皇上,據那杜老六本人的交代,他的背後并不是像白蓮教那樣複雜的組織,他的主子隻不過是一個大商人,原本也并不參與那些打家劫舍、拐賣人口的生意。隻是上次遇到了梁豔陽的打劫,将梁豔陽擒獲之後,原本是想要将梁豔陽直接殺掉了事,不過後來聽到梁豔陽做這一行的收入不菲,這才一時興起,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才入股加入的。”
駱養性細緻地給皇上講着事情的來龍去脈,“而且,據那杜老六所說,他的主子覺得梁豔陽做的“生意”有很大的風險,見不得光不說,再加上近年年景不好,人命不值錢,有的人家隻要能給口飯吃,兒女都白送的,買賣人口也賺不了多少錢,最近已經不打算再繼續跟他合作了。”
“一時興起?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就能賺上幾十萬兩的銀子?然後這還叫‘賺不了多少錢’?”蕭木聽了駱養性的話十分吃驚,說話的聲音也有些變了,“那他要是認真起來,好生經營他的主業,豈不是每年要有上百萬兩的銀子進賬了?有這麽好的賺錢方法,朕倒是要好好學學!此人姓甚名誰,速速爲朕報來!”
“皇上息怒。”駱養性聽出皇上的口吻似乎嚴厲了起來,随時處于要發怒的邊緣,也不敢在座位上繼續坐着,趕緊又重新跪到了地上——在駱養性看來,皇上有這樣的表現也實屬正常,畢竟眼下大明到處都要用錢,聽到了一介商人就能如此巨富,龍顔不悅也是理所應當。
“朕無礙,你但說無妨。”蕭木見駱養性又跪了下來,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便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示意駱養性還是坐下繼續說。
“謝皇上。”駱養性又重新坐下,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據那杜老六交代,他的主人名喚王登庫,乃是在張家口一帶十分有名的大商人,多年來一直與蒙古人做生意。從中原、湖廣等地以平價收購糧食、食鹽等必備生活物資,賣給草原上的蒙古諸部,再從蒙古人那裏低價換回皮貨、牛羊等貨物,運往中原内地高價銷售,一來一回,從中賺取差價,着實獲利頗豐,一年下來,确實可達百萬之巨。”
“嗯,随便派一個心腹就這麽難纏,要說這個王登庫沒錢,朕還真不信呢!”蕭木陰陽怪氣地說道,“這樣的人手上的錢恐怕不都是那麽幹淨的吧?”
“皇上聖明。”駱養性補充說道,“根據杜老六的交代,那王登庫原本就打算終止跟梁豔陽的合作。這樣一來,那梁豔陽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爲了避免梁豔陽以後落到官府手中牽連到他,王登庫已經命令杜老六等人伺機将那梁豔陽還有它的一家老小全都殺掉滅口,把他這幾年的積蓄也全都搶走,隻是還沒有實施,便遇到了皇上出巡。此人心狠手辣,可見一斑。”
“嗯,照這麽說,朕還算是無意間救了那梁豔陽的兒子一命?”蕭木玩味地問道。
“皇上聖明,這也是那梁豔陽前世修來的造化。”駱養性直接給皇上送上了一頂高帽。
“殺害梁豔陽全家的事,那個失蹤的家仆馮老四一個人不就辦到了嗎?那他爲什麽還要派那麽多人去王靜遠家行兇?難道王靜遠他們也能算是梁豔陽的家人?”蕭木立即又想到了一個不合理之處,疑惑地問道。
“此事說來慚愧。”駱養性說道,“據那杜老六交代,王登庫最近似乎在談一個大生意,那天在王靜遠家行兇的那幾人并不全是王登庫的人,除了那個重傷不治的劉老八之外,其他的那幾自殺的,全都是那王登庫的生意夥伴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