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一家茶樓裏,也同樣坐滿了大批的茶客,場面十分火爆,茶樓的夥計們忙得不可開交,茶樓的掌櫃的甚至跟老婆說了好多好話,把自家的小舅子也找了過來幫忙。
茶樓裏面的衆人高談闊論,聊得十分過瘾。隻是可惜現在是五月間,要是七月西瓜都熟了的時候,一邊吃瓜,一邊看熱鬧,豈不是更加快活?
“你們知道嗎?皇上這是要動手了!”一個身材粗犷的漢子朝皇城的方向拱着手,嚷嚷着說道,他的周圍立刻圍滿了一大群人,紛紛豎着耳朵聽他的下文。
漢子見有這麽多人圍觀,心裏十分受用,然後清了清嗓子說道:“當今的皇上那可不一般呐,剛一即位就處理掉了魏忠賢和客氏,魏忠賢有那麽多的黨羽,皇上豈能放過他們?我家二姨夫的連襟的兒子就在錦衣衛當差,前幾天他就偷偷告訴我最近要有大動靜,讓我不要亂說。今天城裏錦衣衛大舉出動,皇上這肯定是決定要對閹黨餘孽下手啦。”
“這位小兄弟說的有理啊,那幫子閹黨,臉皮比這京城的城牆還厚呐,魏忠賢得勢的時候,一個個的排着隊認一個太監當幹爹幹孫子,唯恐落到别人後面,真不知道他們滿肚子的聖賢之書都讀到哪裏去了。現在這麽多錦衣衛一同出馬,不是整治這幫人,還能是因爲什麽?”旁邊一個老者對漢子的看法十分贊同,本來他自己打算先開口的,結果一口氣沒理順,讓那漢子搶了先,出了風頭。
衆人聽了他們的話,也都覺得很有道理,整個茶館的氣氛更加熱烈了。突然正在三五成群高談闊論的人們聽到了一聲哭嚎:“楊公!左公!諸位東林前輩在天之靈,可以瞑目了啊!”原來是一個落魄書生,一邊哭嚎,一邊不停地往嘴裏灌酒。衆人又想起了因爲彈劾魏忠賢而被殺害的楊漣、左光鬥等人,紛紛歎息不已,也沒人去管那書生在茶館裏面喝酒的事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錦衣衛的檔頭領着幾個番子走進了這家茶館,衆人看到全都驚詫不已,難道說有閹黨躲到了這裏,被錦衣衛發現了,現在正要捉拿?
衆人的焦點全都集中在了這幾個錦衣衛身上,隻見幾個番子進了茶館之後就四下觀望,好像就是在找人,這更加印證了衆人的想法。
“找到了!”一個錦衣衛番子突然拉住了一個商賈模樣的中年人,圍觀衆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好一個閹黨餘孽,竟然化妝僞裝成了商人!
錦衣衛檔頭聽到了叫聲,走過去一看,點了點頭:“沒錯,正是此人。”
那商賈此時吓得臉都白了,雖然不知道他們找自己要幹嘛,不過被錦衣衛盯上了,還能有好事?
隻見那錦衣衛檔頭說道:“皇上有旨意。”旁邊的番子把不知所措的商賈按着跪在了地上,檔頭繼續說道:“皇上問你,噎死之人能活幾歲?”
圍觀衆人心裏都想着:錦衣衛真是狠啊,竟然想到了要把閹黨給噎死的主意……
“小,小人不知啊。”那商賈直接被問傻了,感覺自己性命不保,吓得尿都快憋不住了。
“哼,休要瞞我,你戴着這個,豈會不知?”檔頭扯着商賈脖子上戴着的一串珠子說道,“皇上說了,你既然戴着這個就肯定知道,還不快快回答,噎死之人能活幾歲,難道你想要抗旨嗎?”
“小,小人以爲,既然是噎死,定然是年老體衰之人,吞咽不動所緻,因,因此,小人以爲,噎死之人至少能活到六十歲……”那商賈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真不要臉!”、“果然是閹黨的作風!”衆人全都對這商人鄙視不已。
“知道了,弟兄們,咱們走。”那檔頭聽了商賈的回答,便不再搭理商賈,帶着番子們就要離開。
幾個人剛走到門口,突然被那灌了不少酒,正醉醺醺的落魄書生給攔住了:“幾位不把這個閹黨抓回去,回頭讓他給逃了,可如何是好?”
那檔頭一把将書生推開:“誰說要抓什麽閹黨?我等隻是奉旨問話,現在話問完了,此人自然無事,爾等勿要聽信謠言。”說罷就帶着人離開了,留下了心裏留下大片陰影、尿濕了褲子的商賈和一群不明真相的圍觀群衆。
“原來不是抓閹黨啊。”
“那這麽多錦衣衛出來是做什麽的?他們說的‘噎死’又是怎麽回事?”
“這不是有個家裏親戚是錦衣衛的嗎?問問他不就知道了?”衆人想起了一開始在這吹牛的漢子,結果回頭一看,那漢子早就不見了蹤影。
“不好,我的錢袋不知道被誰偷走了!抓賊啊!”整個茶館頓時一片混亂。
……
整個京城到處都在上演類似的戲碼,不過蕭木自然還不知道這些事情。
想到了推算年份的方法,蕭木和林檎士氣大振,又恢複了信心,繼續進行着曆史知識的交流整理。蕭木面前的紙上漸漸寫上了一些諸如皇太極、袁崇煥、洪承疇、李自成、吳三桂之類的名字。
兩人以前都沒有刻意地研究過這段曆史,所以隻是知道一些曆史的大事件,而且往往不知道這些事件具體發生的時間,最後得到了一份十分粗糙的時間表。
這時間表有多粗糙?就是一張紙上,畫着一條線代表時間的走向,簡略地分成四個部分,然後蕭木和林檎根據回想往裏面添内容:
崇祯初年,崇祯皇帝除掉了魏忠賢,解決了宦官集團——這正好是現在正在發生的。然後就是皇太極帶着後金軍隊進關,兵臨京城,後來袁崇煥領兵回來勤王,再後來皇太極退走,袁崇煥被殺。至于皇太極到底是什麽時候來的,袁崇煥到底爲什麽被殺了,蕭木和林檎都不知道。事實上,他們隻知道這段曆史在後世的争議很大,甚至爲什麽争議很大,兩個人也都知之甚少。
崇祯中期,皇太極又帶着後金軍隊到關内劫掠了幾次,同時農民軍也越來越壯大,後金軍隊和農民軍此起彼伏,按下葫蘆又起了瓢,把崇祯忙的焦頭爛額。同樣的,這期間發生了哪些具體的事件,這些事件都發生在什麽時候,除了李自成和張獻忠這兩個後世有名的農民軍領袖之外,還有哪些農民軍首領?兩個人也全都不清楚。
崇祯末期,兩個人都知道的就是洪承疇帶着明朝最後的全部精銳軍隊和清軍決戰——這個時候後金已經改國号爲清了,至于什麽時候改的,呵呵,當然還是不知道。結果戰事不利,明軍斷糧遭到清軍的包圍,吳三桂他們提前逃跑,洪承疇被俘虜,然後投降。
再後來就是崇祯皇帝死後,吳三桂放清兵進入山海關,最終李自成失敗,清軍占領了北方大面積的國土,然後明朝方面則是在南方又建立了一些政權。不出意外的,兩個人對于南明的政權基本上沒有任何了解,最多隻是知道一些鄭成功、李定國之類的名人。
在整個過程中,貫穿整條時間線的就是持續不斷的惡劣氣候,同時伴随着尖銳的社會矛盾,到處發生着天災人禍。
兩人把這些東西整理好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
“嗯,看來也隻能整理出來這些信息了,跟我預想的相比差了不少啊。”蕭木說道,
在他看來,結果完全沒能達到預期,經過了一番交流,兩個人完全沒能達到各自擁有兩個蘋果的效果,估計現在每人也就隻有一點二個蘋果,連半個都沒多出來:這其中大部分的事情要麽兩個人全都知道,要麽兩個人全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浪費了多麽寶貴的資源嗎?”蕭木再次痛心疾首地問道,“你們那邊的什麽活動主辦方給你準備了那麽多詳細的資料,你怎麽就不好好看看!”
林檎又是兩手一攤:“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的影響,我又怎麽會被困在這裏回不去?”
蕭木知道現在埋怨這個也沒有用,歎息道:“哎,原本就沒奢望能有什麽金手指,但還是指望着能有一個銅手指,銀手指我都不要,隻要能有銅手指我就心滿意足了。可是現在看來,我們連銅手指也沒有啊,最多也就一個木手指,估計還不如石頭手指。”
林檎則是不以爲然,說道:“做人貴在知足,我們知道的已經夠多的了,如果原本曆史上的崇祯皇帝能知道這張紙上寫的情報,沒準明朝就不會亡國呢。”
“嗯,你說的有理,如果這張紙上面的東西讓皇太極知道了,估計我這個皇上更加當不了幾年了。”蕭木越說越覺得恐怖,趕忙拿起了這張紙撕成碎片,“這上面的東西我們都知道,也沒有必要留着了,要是讓後金的奸細得到了,那就全都完了。”
林檎則是罕見地對蕭木做法十分贊同,随後發表了她的看法:“當務之急,是要準備與皇太極的京城之戰,雖然不知道戰争的具體時間,還是要早做準備爲好。”
“言之有理,還要把袁崇煥的情況了解清楚。”蕭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