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自信來自于哪裏,沈錦并不去想。
于是閉着眼連眼皮都沒擡:“孫郎中不是說我會早亡麽?反正早也是死晚也是死,人生總有一死。既然還沒死,總不能困死吧?”
說完,沈錦繡不再開口了。
困死?
人生還有這樣一種死法,困死?
蘇長青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輕視過,在軍中他可是一言九頂的鐵面将領,何時受過一個女人的輕視?
頓時他臉更黑了:“想睡?沈錦繡,這還得我答應!給我睜開眼,不許睡!”
沈錦繡不是個怕威脅的人,其實她已經知道,沈家人并不想她死在沈家,而她也不怕死!
“不想你娘出事,最好别吵我!否則,神仙來了也用!”
這一下撸了老虎尾巴,蘇長青一把拎起她:“沈錦繡,你敢威脅我?睜眼,說清楚!”
“放手!”
蘇長青想不到到了這份上沈錦還敢如此強硬,他臉色一狠:“想不死,老實給我說清楚!”
沈錦繡要不是沒有力氣,這一會蘇長青早被她一腳踢到牆上去了。
“說清楚什麽?我真懷疑你耳朵有問題!說了你想你娘沒事,就别吵着我休息!我反正是命不長的人,你要殺要剮随意好了!再不放手,等我要死的那天,一把藥毒死你們全家,去見閻王的路上也有個伴!”
沈錦繡的煩躁與殺氣讓蘇長青怔了怔:“沈錦繡,你是誰?”
“你大腦有問題啊?叫着我沈錦繡,又問我是誰,你有病趕緊治,别影響我休息行不行!放手!再讓我說第二遍,就讓你娘陪着我去地下親熱!”
她還能是誰,她以後就是沈錦繡了!
死也好、活也好,沈錦這個人恐怕已經不存在了!
她竟然罵他蘇長青腦子有病?
半晌,蘇長青都呆在那裏沒動。
蘇長秀扯了扯她大哥的衣服:“大哥,你說她是不是中邪了?她竟然說能救娘,難道她跳大仙能救得了娘是麽?”
跳大神真的救得了娘?
蘇長山跳了起來:“大哥,别聽她胡扯!連孫郎中都沒把握,就是她養母黃大仙在世,恐怕也沒這本事!這個女人太可惡了,竟然用死來要挾我們?大哥,讓我來狠狠的教訓她一陣,否則她不知道姓什麽!”
她不就是想睡個覺麽?
怎麽就這麽難呢?
沈錦煩躁的吼了起來:“還有沒有完啊?想教訓我是吧,來啊!教訓完了趕緊滾!老娘要睡覺!不過,教訓了我,你娘就與我沒關系了!由你們自己選!”
如果一陣皮肉之痛能換得來安靜,沈錦願意!
對沈錦來說,世上最殘酷的徒刑不是一陣皮肉之苦、也不是一刀了結了她。
最最痛苦的莫過于她困得要死時,人家偏不讓她睡,她餓得要死時,人家偏不讓她吃!
沈錦的無理氣得蘇長山要去炕上拖人,而蘇長青心中卻對沈錦的懷疑越來越大。
她真的是沈錦繡?
爲什麽他的感覺如此奇怪,爲什麽自己心中就是覺得她不是沈錦繡?
心中有懷疑的蘇長青阻止了自己弟弟:“三弟,就讓她先享受半個時辰,教訓她有的是時間!走,讓人不是怕人,我們先出去,我倒要看看她耍什麽把戲!”
沈家的人,最聽這位長子長兄長侄的話,他們兄妹立即出去了。
世界終于安靜了,渾身疼痛加上精神折磨,一轉眼沈錦繡再次陷入沉睡…
“長青,她真的能救你娘?是不是她故意說說,好讓大家放松警惕然後逃跑?”
蘇二嬸早在院中聽到了沈錦繡的威脅,此時幾個子侄一出來,她焦急的問。
蘇長山心中根本不信:“二嬸,你說這話我還信!我想她打的就是這主意!大哥就是太實誠了,沈錦繡這種人是什麽貨色?就算她會跳大神,可她學了幾手還不知道呢!哼,隻有你才信了她!”
蘇長秀卻說:“細哥,大哥說了給她半個時辰,反正半個時辰也不是等不起。她就是想逃走,也不可能,我就守在這門口哪也不去!到時候她要是撒謊,大哥肯定不會攔着你教訓她。”
蘇二嬸覺得有理:“也是,既然如此,不如給她一次機會,或者你娘真的有希望救醒。”
一衆人在說着沈錦繡,而蘇長青則坐在牆邊的雜柴上,看着蘇家的方向默默的發起了愣…
沈錦繡心中有事,要不是身體的原因,她絕對不會深睡。
不過她的意志力并非沈錦繡可比,不到一個小時,沈錦繡就醒了:“來人。”
蘇長山立即跳了進來:“沈錦繡,你也知道怕死了?既然睡好了,就趕緊救人。”
沈錦繡又累又渴又餓又難受,她甩了甩頭:“去給我拿一碗涼開水來。”
蘇長山以爲她救人要用,立即跑了出去:“大哥,那個毒婦醒了!”
你娘的毒婦,我要是毒婦,你們全家都是毒婦!
沈錦繡坐在炕頭,聽着蘇長山嘴裏叫着“毒婦、毒婦”忍不住在心裏罵了起來。
蘇長山一叫,沈家人立即湧了進來。
沈錦繡懶得理她們,坐在炕前接過水一仰頭,頓時一陣“咕嘟咕嘟”一飲而淨…
“毒婦,你找死!竟然敢指使本小爺給你倒水!”
見沈錦繡竟然指使他拿水喝,蘇長山跳了起來就要打人。
突然“砰”的一聲碎響,碗已摔成八塊…
沈錦繡眼中閃着冷氣,聲音似魔鬼看着蘇長山:“想讓你娘沒事,以後給我客氣點!我警告你,再敢叫我毒婦毒婦,我一把毒藥就毒死你們全家!”
沈家人全被沈錦繡的表情給怔住了,眼前這人,是那個陰陽怪氣、心狠手辣的沈錦繡?
雖然她真的很毒,一開口就要毒死全家,可那氣勢卻并非是那個陰毒的沈錦繡能散發出來的東西!
蘇二嬸看了蘇長青一眼:“長青…”
蘇長青也被沈錦繡一臉神聖不可侵犯的表情給怔住了,眼前的女子哪是一個臉色蒼白、一身狼狽弱女子,就說她是戰場上的将軍也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