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在床上,戴夫閉着眼睛,眼皮下的眼珠不停地快速轉動着,表明他正處于夢境之中。
這是個噩夢。
戴夫正在厮殺。
入眼的萬物蒙着恍惚的黑膜,看不清形體,但卻又自然地明白他們的身份。
那是些奇塔瑞人,潮水一樣堆積在一起的奇塔瑞人。
那長槍,那彎刀,戳來刺去,沒有痛苦,但卻帶着一股壓迫。
戴夫舞動着雙手,重複着單調的揮砍動作,他感覺自己切開了金屬,切開了軟肉,鮮血撲面而來,無窮無盡。
沒有止境的敵人,沒有止境的殺戮,時間在這夢境之中,也變了調子,一瞬仿佛過去幾十年,孤獨地教人心碎,單調地教人煩躁。
徒然,那鋪天蓋地的奇塔瑞人消失了,戴夫沉溺在了新升起來的血海之中,叫人難受的壓力自四面八方而來,帶走了氧氣,堵住了口鼻。
到了這個時候,那些超能力又仿佛被剝去的光鮮外殼,離他而去了,他隻能掙紮,反抗,這當然無濟于事,接近死亡的空落感俞重,他掙紮的也就越劇烈。
轟然,他聽到了一聲大喝。
那聲音吼碎了周圍的束縛,但他聽不清那個聲音在說什麽,隻覺得裏面蘊含了無法抵擋的憤怒,一股恐懼油然而生。
轉身,奔跑!
腳下又出現了道路,随着沒有解釋的逃跑,戴夫撞見了一具死屍。
死屍穿着繡滿了蛛網的紅衣,被生生砍斷的嘴巴隻吊了根孤零零的舌頭。
戴夫似乎發出了驚叫,又似乎沒有,隻是恐懼更重,他轉向另一邊,妄圖奔跑逃離。
但奔逃也不過是爲了遇見新的死屍,更多的死屍罷了!
他看到了死掉的美隊,看到了被當胸打穿的托尼,看到了宛如老人般骨瘦嶙峋,瞪着眼睛的超人,他甚至看到了前世,看到了死去的父母,看到了死去的王胖子,到最後,他看到了明蒂的身軀不斷縮小,被高高吊起的繩索絞死,而克裏斯和大老爹互相啃噬着對方的肉直至死亡……
他停步了,面前正正是屍山,而夢中沒有後路。
從屍山之上,緩緩地升起了一個影子,籠罩了一切,也籠罩了他。
那個巨大的影子發出了怒喝,戴夫身下的一切都因此而摧毀。
它/他/她到底說了什麽?
猛地睜開了眼睛,戴夫看着被風吹起的窗簾,透過敞開的窗戶,他看到了清亮的夜空,群星點綴,彎月卻淡薄得隻剩一瓢。
一呼一吸,靠着暗勁修爲對身心的掌控,戴夫平複了自身紊亂的呼吸。
他并沒有立刻起床,而是回顧了一番剛剛的夢境。
噩夢對于心懷恐懼的人充滿殘酷,但夢醒之後,它也便自然地破碎成片,變得可有可無了。
戴夫很清楚,這個噩夢,是對他最近以來緊張壓抑的心情的一種釋放,代表了他内心最深處的恐懼,他恐懼着來自宇宙深處的強大威脅,恐懼着未來的一切走向失控,恐懼着自身無法把握命運,保護親近的人。
恐懼是無法消解的,就算是超級英雄,隻要尚是人類,就會有恐懼,這是基礎而本源的情感,是一種對危機的警示。
戴夫比常人強大的地方就在于,他擅長于應付這種無法消解的恐懼,早在前世第一次殺人時,他也經曆過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也做過那般不知所雲的噩夢,但他最終控制了恐懼,成爲了最出色的殺手。
事實上,應付恐懼的方法很簡單,無非是習慣與變強二法罷了。習慣恐懼,便可以保持理智,不讓感性影響自身的思考,增強自身,就能夠培養自信,在應對恐懼時更顯從容,隻要做到這兩點,恐懼就會像是下酒菜一般,爲生活增添不少風味。
月光映下,戴夫從床上坐了起來,陰影之中的那雙眸子蓦然發亮,帶着一股如利劍般的銳利和一往無前的堅定。
“看來,不能再這麽被動地等待抽獎帶來的能力增強了。”喃喃自語,戴夫拍了拍在床頭休眠的克蘇恩分身,輕喚了一聲,“小克!”
“嗯?”大眼睛宛如章魚般的克蘇恩漂浮而起,古神的主意志回到了這個軀體,“主人,有什麽事吩咐嗎?”
“嗯,你們的t病毒和g病毒研究的怎麽樣了,還有那個基因雜交技術,可以應用了嗎?”
“我們已經研制出了加強型無副作用的t病毒改良體,但g病毒還很暴躁,一旦我不去壓制,它本身就會快速突變。基因雜交技術還不穩定,蜥蜴博士弱化過蜥蜴基因對生體的改造,雖然那樣不會導緻生體蜥蜴化,卻也沒有什麽複原能力。倒是之前的nzt-48,那種提升大腦開發度的藥物,被我們研制出了無副作用版。”
“很好,小克,給我一支t病毒改良體,再來一份改良後的nzt-48。”
“主人,您要……”
“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變強!”戴夫轉念想了想,說道,“對了,明天晚上再給我吧,一會還要拜托你别讓老萊澤斯基發現什麽不妥。”
“好的,主人,您一會要去哪兒,需要我提供輔助嗎?”
“我要去一趟德克薩斯州……嗯,還是有點不放心,你在那邊有分支嗎?有就幫我監視一下變形金剛的發射基地,萬磁王應該會去那裏鬧事。”
“啊,主人,需要我幫您操控一架飛機嗎?您的戰甲好像被托尼先生回收改造了。”克蘇恩殷勤地說道。
“不用,我叫人。”
戴夫從衣櫃裏随手拽出一件黑色風衣,翻手便套在了身上,拉上了拉鏈,拿起了桌上的手機,他縱身一躍,輕靈地落在了院子裏。
一邊向着城外飛奔,戴夫一邊操作着手機,一邊發着短信。
當他奔跑到城郊遠離人煙的大路之上的時候,天空上也徒然出現了一團火球。
火球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很快便開始減速,當伴着震開的氣流落到地上時,表面上的火焰也紛紛熄滅,露出了裏面的陣容。
一架黑色的宇宙飛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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