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阿笙,我愛你

君修冥明顯是在過河拆橋,而浣邺是小國,絕不敢與北盛抗衡。

何況,因爲北盛,浣邺甚至得罪了燕國,若腹背受敵,隻怕離亡國也不遠了。

“來人,将公主請出去,明日安排車馬送她回國。”君修冥話落,殿外兩個小太監低頭走進來,竟然不由分說的将床榻上的東歌連同被褥一起擡了出去。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是浣邺的公主,你們好大的膽子,我會讓父王殺了你們……”東歌公主的嘶喊的聲音與小太監匆忙的腳步一同消失在華陽宮中。

而安笙卻清楚的知道,剛才那位哪裏就是東歌公主,那才是真的安若離!

看了浣邺的國君并舍不得将真的公主嫁過來,這樣也好,安若離也算是遭到了報應,如此回國,隻怕她今生都無法在浣邺擡頭做人了。

彼時,殿内已經出奇的安靜,君修冥溫柔的目光仍一瞬不瞬的落在安笙身上。

他過分炙熱的目光讓她尴尬的低了頭,從他剛剛的話已經證實他是認出她了,但究竟是什麽時候,便無從知曉。

君修冥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朕若不這麽做,你是不是還不肯出來與朕相見?”

安笙低頭不語,她在思考究竟該如何向他解釋這一切。

他眸色忽而一沉,連語調都冷了幾分:“怎麽?還不打算開口嗎?”

安笙遲疑的開口,目光緩緩上移,迎視上他的眼睛:“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

君修冥哼笑一聲,帶着幾分嘲弄:“連片風都發現那個不是你,難道朕連一個畜生都不如嗎?”

安笙不語,她自然知道君修冥在生氣,那個自負又驕傲的男人一向容不得别人欺騙,這回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愚弄了。

況且,這樣愚弄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能忍一次,不代表第二次他同樣可以放縱她。

“燕國朝的易容術的确惟妙惟肖,朕當時并未看出破綻,可當朕将‘你’擁入懷中時,就已經察覺了不對,與朕夜夜在一起的女人,朕怎麽會忘記她呢。”

他說話間已經靠近了她,他的唇就停留在她面頰前,語氣溫熱而暧昧。

安笙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然而她身後就是僵硬的牆壁,君修冥的腳步很快跟随過來,撐起手臂抵在牆上。

如此,安笙就被困在了他胸膛和牆壁之間。

他壓低了頭,姿态暧昧,語調卻是冷靜,繼續解釋道:“燕國既然已求和,自然會守信将你送來,朕并沒有揭穿她,就是想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你?而那個假扮你的人,又是誰?”

安笙終于捋出了一些頭緒:“所以,你故意鞭打片風?”

君修冥依一道來:“朕讓她騎上片風,是因爲片風這一生除了朕,朕也就隻允許你騎過,果然,片風也發現了那不是你,所以毫不留情的将她甩了出。

二來,片風爲你受傷,朕的阿笙是一定不會坐視不理,所以,朕隻要等在馬棚中守株待兔便是。”

安笙咬唇不語,心中卻憤憤道:老謀深算,真是比狐狸還要狡猾。不過片風還真是通人性。

沉默片刻後,她又禁不住困惑,問道:“那你知道假扮我的人是誰了嗎?”

君修冥邪氣的笑,手掌輕輕的撫摸着安笙的面頰,指尖在她鬓邊找到突破口,一把将她面上的人皮面具扯了下來,并晃了幾下:“不就是這張臉的主人嗎!”

安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連這個都知道!”

“聽聞燕國蘇家的掌上明珠蘇錦瑟在沈寒陣亡後,抱着牌位嫁入了沈将軍府轟動整個帝都,朕又豈會不知?

況且她剛進宮,便迫不及待的去天牢探視沈寒,不是蘇錦瑟又是何人。”君修冥随口回道,一切都成竹在胸的模樣。

若非是他的授意,蘇錦瑟怎麽可能在宮中暢通無阻,又輕易的進入天牢見到沈寒。

蘇錦瑟與沈寒的對話,他雖未聽全,卻也聽得七七八八。

君修冥問道:“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嗎?”

安笙搖了搖頭,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内,她還有何話可說。

他邪冷的牽動唇角,眸光随意的掃過濕漉漉的身體:“那好,現在該輪到朕來問你了。好好回答,若有一句朕不滿意的,你該知道後果。嗯?”

安笙心中嘀咕了句:還記得她潑他冷水的事兒呢,真是個小氣又記仇的男人。

君修冥修長的指尖勾起她的下巴,深不見底的墨眸直視着她的眼睛:“爲什麽你和蘇錦瑟的身份會對換,你還如此配合?”

在這樣犀利目光的注視下,安笙根本編不出謊話來。嫣紅的薄唇輕動兩下,淡淡道:“隻是一個賭注而已,賭你在一個月内是否能認出我?”

君修冥鳳眸微眯着,透出幾分冷意:“那賭注又是什麽?是朕?阿笙,若朕真的沒有認出你,你又會如何?離開朕嗎,永遠的?”

安笙的眸光左躲右閃,不敢看他眼睛,這無異于默認了他的話。

毫無意外的,君修冥惱火了,他握在她下巴的指突然用力,那樣的力道,讓安笙痛徹心扉,她幾乎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好痛……”她擡起眼簾,眸中盈動出迷蒙的水霧。

“痛嗎?”君修冥的語調冰冷詭異,卻仍帶着一絲淡淡的心痛。

他的指緩緩松開她的下巴,掌心撫摸過安笙柔嫩的面頰:“你還知道痛嗎?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爲什麽不肯相信我?爲什麽?”

他不由得拔高了音量,那一聲呐喊,震得安笙心口生疼:“對不起,修冥對不起。”

她急的要哭了,她突然開始後悔這個荒謬的賭注,在馬棚的時候,她就應該向他坦白的。

君修冥的手掌扣在她肩膀,冷笑着質問:“告訴我,究竟要我怎麽做,才肯全身心的愛着我?毫無芥蒂的愛着我?隻要你說,我一定做得到,你要我的命,我也給你。”

他說罷,忽然抽出腰間匕首,劍尖抵在自己心口,而劍柄塞在安笙掌心中。

安笙有些慌了,她沒想到君修冥會如此的憤怒。

是啊,他用十五座城池換回了她,而她卻配合溫孜言上演這樣的一場惡作劇,她簡直活該。

她松開手掌,冰冷的匕首從掌心間脫落,啪的一聲墜落在地。

安笙怯怯的看着他,雙眸含淚,委屈的喚了一聲:“夫君!”

軟軟的語調,帶着說不出的無辜,聽得人心都能醉了。

君修冥冰冷的臉色也稍稍的緩和了幾分。

安笙又趁機踮起腳尖,柔軟的唇片在他冰涼的薄唇印上一吻。

她的吻很輕也很柔,像棉花一樣,留下癢癢的感覺後,又突然抽離。

她輕輕的晃動着他的手臂,一副讨好的姿态:“夫君,你那麽疼阿笙,不會真的生阿笙的氣對不對?”

君修冥即便有天大的怒火,也頓時煙消雲散了。她總有化百煉鋼爲繞指柔的能耐。

他仍故意冷着臉色,手臂卻已纏上她柔軟的腰肢:“你剛剛破了朕一身冷水,這樣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就想将朕打發了嗎?”

安笙随口回了句:“那你還想怎樣?”

但她仰頭撞見他幽深的眸子事,瞬間并懂了。

他深不見底的墨眸中,此刻溢滿了炙熱的火焰,那火光越燃越烈,燒的她肌膚發燙,面頰不由得也羞紅了。

尚未來得及反應,安笙的身體已被他打橫抱起,轉而向殿内走去。

脊背撞上結實的床榻,安笙驚慌失措的退到床腳,低低嘤咛着:“你别這樣,我不想……”

君修冥沉重的身軀壓入床榻,手臂纏上她腰肢,将她整個人扯入胸膛中,理直氣壯的道:“不想什麽?你将朕的女人趕跑,難道不是想代替她侍寝嗎?”

安笙的雙手抵在他胸膛,無力的推拒:“恐怕是真的不行,因爲……”

其一是因爲她剛剛得了蜘蛛草,要盡快拿去給蘇錦瑟那個女人服下才行。

邊境十五城還在溫孜言手中,那就像沉重的巨石一樣壓在她心上,不得喘息。她不能讓君修冥因爲她而成爲北盛的罪人。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們的孩子。

他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要一口吞掉她一樣:“爲什麽不行?月事來了?”

安笙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喘息也開始不穩:“沒有,不是因爲這個。”

君修冥感到不解,而安笙目光卻專注的看着他,唇角挂着淺笑,低喃道:“修冥我們有無慮了。”

君修冥先是一怔,而後手掌緩慢的撫上她寬大的袍子,發現小腹已經凸起許多。

他又驚又喜的看了她良久,傻傻的笑着,再一次确認的問道:“阿笙,這是真的嗎?你打我一下,阿笙,你快打我一下,我想知道,我沒有在做夢,這是真的。”

安笙低着頭,眼底盡是笑意。

君修冥見她遲遲沒有動作,自顧牽起她的手重重的落在自己的俊臉上,那火辣辣的疼意讓他很清醒,也十分欣喜。

安笙看着他臉龐上的五個手指印,以及自己麻麻的手,悶悶的道:“我就沒見過你這麽傻的男人。”

君修冥唇角一直揚着笑,将安笙擁入懷裏抱了起來,欣喜若狂的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口中還一直念着:“我們有孩子了,阿笙,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

安笙被他轉的頭都暈了,忙捶打着他的肩:“夫君,你快放我下來,我頭暈。”

君修冥這才喜不勝收的将她抱到榻上,而後又将耳朵貼在她的腹上:“這是我君修冥的兒子,阿笙,這是我君修冥和阿笙的兒子,我有兒子了,阿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安笙唇邊亦是幸福的笑容:“我知道,我知道。”

經曆了無憂的死,兩人的心上都有一道深深的痛意,而如今無慮是上天給他們的最大安慰了吧。

慶幸的是,她終于将孩子平安的帶了回來,沒有讓溫孜言知道,若他知道,定然不是十五座城池那麽簡單了吧?

君修冥目光溫潤,伏在她耳畔溫柔的呢喃:“阿笙,我愛你,從今以後,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會向你證明我愛你。”

安笙嬌笑着點了點頭:“嗯。”

而後他抱着她隐忍了一夜,愣是不敢動她半分,就連睡覺時也都是小心翼翼,他很怕,很怕自己一不留神便傷了她。

安笙醒來的時,他已睡了過去,沉睡的側臉安靜而淡然,像純淨的嬰兒一樣,卻又帶着一絲莫名的憔悴。

她的手掌輕輕的撫摸過他英俊的臉龐,一時間,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

或許她不該對他如此苛責的,一個願用半壁江山來換她的男人,一個愛她入骨的男人,有夫如此,夫複何求。

她安笙此生足矣。

“君修冥,修冥,夫君。”她笑着,用不同的稱呼呼喚他,而他睡的很沉,一直都沒有醒來。

看來他是一宿沒睡,到了清晨才睡着。

安笙起了身,走入内室的泉池之中,她将整個身子浸泡在水中,溫熱的水流讓她非常舒服。

至從有了這個孩子,她很久沒有好好的泡一個澡,生怕别人發現她凸起的小腹。

而後,她裹了紗衣在胸口,随意的坐在池邊,雙腳輕輕的蕩着水面的水波,眸光些微的渙散,其實,她什麽都沒有想,微揚着下巴,眼簾輕阖起,享受着這一刻的甯靜。

耳邊除了嘩啦啦響動的水聲外,世界都安靜極了。

一雙手臂突然從身後纏上她的腰肢,溫柔的男聲在耳畔回響:“在想什麽?”

安笙并未回頭,唇角揚起淺淺的笑靥,她蕩在水中的玉足突然停止了動作。

因爲,水面上倒影出他們交疊的影子,她不願打破。

“什麽也沒想。”她溫聲回答,又補了句:“若能一輩子什麽都不想,該有多好呢。”

君修冥低潤一笑,回道:“你什麽都不用想,隻要好好的留在我身邊,一切交給我就好。”

安笙笑而不語,她的目光靜靜的凝望着水中的倒影,如果這樣看着看着就能一輩子,那有多好。

沉默許久後,她才再次開口:“修冥,半壁江山換一個女人,值得嗎?”

“值不值得不重要,當溫孜言提出這個條件的時候,我就在問自己:君修冥,在你的心中,這十五座城池與安笙,究竟誰更重要?

而我的回答是你。阿笙,你懂得嗎?城池沒有,可以再奪,但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君修冥想,這輩子他做的最對的決定,便是此了吧!

“修冥!”她顫聲喚着他,回頭吻上他的唇。

原本不過是一個深情的吻,卻逐漸走了樣子,他根本不會滿足于一個吻而已,因爲他忍的太辛苦了。

他擁吻着她,不知不覺間,兩人竟滑入水中,借着柔柔的水波,兩人又是一番的親昵,卻沒有突破最後一道防線。

直到殿外傳來大太監常德壓抑的聲音:“皇上,已經四更天了,您該起身了。”

這一聲低喚,傳入耳中尤爲不悅,他輕蹙劍眉,卻絲毫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安笙的雙手攀在池邊,轉眼看向他:“四更天了,你,你該上朝了。”

“今日罷朝。”君修冥沒什麽情緒的丢出一句,竟帶着幾分孩子氣。

安笙十分無奈的搖頭,聲音軟軟的勸道:“去上朝吧,剛丢了十五座城池,如今又罷朝,你真的想當昏君啊?”

他低頭看着她,邪魅的開口:“昏君的日子反而會更惬意,朕倒是想嘗嘗當昏君的滋味呢。”

說着,他便又偷香似的吻了一下她的唇:“滋味的确不錯。”

安笙面頰羞紅,粉拳很沒殺傷力的捶打在他胸口:“好了,皇上就别胡鬧了,去上朝吧。”

“嗯。”他點頭,将她從水中抱出。

寝殿内,安笙認真的爲他穿戴龍袍,她站在他身前,低頭系着他胸口的扣子。

殿外,宮女緩步而入,将一碗濃黑的藥汁端到她面前:“請娘娘用藥?”

安笙看着那碗散發着苦澀味道的藥湯:“這是?”

君修冥身手端起藥碗,将藥放在唇邊吹涼了才喂給她:“朕命張太醫親自熬的安胎藥,乖,把藥喝了,這樣對無慮和你都好。”

安笙接過藥碗,咬着牙,仰頭将藥灌了下去。

他命宮人拿走藥碗,而後心疼的将她擁入懷中,低頭吻上她的唇,想要分走一些苦澀:“這樣好些了嗎?”

安笙對他柔柔的笑:“嗯,謝謝。”

常德躬身站在殿外,不得不出聲提醒:“皇上,該早朝了。”

他的頭一直壓得很低,目光直視着地面,他服侍皇帝這麽久,自然明白非禮忽視。

“好了,朕知道了。”對于他的催促,君修冥明顯不滿,卻不得不踏出内殿。

做皇帝也并非如想象般肆意,做明君太累,做昏君又要留下千古罵名。

君修冥離去後,安笙簡單的梳洗一番,而後向蘇錦瑟的住處而去。

蘇錦瑟依舊住在菀甯宮内,頂着一張安笙的面孔。

晨起,她正坐在梳妝台前梳妝,銅鏡中突然倒映出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啊!”蘇錦瑟吓了一跳,匆忙起身回頭,隻見安笙筆挺的站在她身後:“大早上的,安姑娘就跑來吓唬我?不過,安姑娘怎麽将人.皮面具摘下來了?”

安笙随意坐在一旁貴妃榻上,悄然掃過殿内一切,這裏什麽都不曾改變過,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他認出我了,那張人.皮面具再無意義。”

蘇錦瑟驚喜的一笑:“這樣他也能認出你,安姑娘,你們是真心相愛的。”

安笙淡然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你呢?想要讓沈寒更快的回到你的身邊嗎?”

蘇錦瑟雙頰微紅,毫無意外的點了點頭,迫切的問道:“安姑娘有辦法?”

而後又很快的反應過來,狐疑道:“可你爲什麽無緣無故的幫我?”

安笙站在窗前,伸出雙手推開窗柩,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

窗外是熟悉的景緻,隻是看多了反而不覺得美,也或者她沒欣賞的心思吧:“不是無緣無故,皇上用邊境十五城換我回來,這件事你應該是知道的。”

蘇錦瑟應道:“嗯。”

“身爲帝王,爲一個女人而割舍大片疆土,他雖然什麽都不說,但我知道,朝堂上早已沸沸揚揚,奏折像雪花一樣砸來,每天都堆滿養心殿。

蘇姑娘,有沒有想過,這十五城一旦被燕國占有,邊境百姓又該是怎樣境況?到時,所有人都會罵我是禍國妖姬,罵他是昏君。

我不能因爲他愛我,就讓他付出這麽慘重的代價,我心有不甘。”她說罷,站在窗前久久不語。

蘇錦瑟坐在原位也一直沉默着,她緊抿着唇,看得出内心在掙紮,可她隻是一個女人,她顧不得國家大事,隻想要自己的丈夫。

站在窗前的安笙心中同樣沉重,爲了邊境十五城,如果蘇錦瑟沒選擇救沈寒,今日她也一定會強行讓她服下蜘蛛草,因爲她不得不當這個惡人。

但是,蘇錦瑟似乎比她想象中單純:“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要我爲你做什麽?”

安笙釋然一笑:“将這個服下。服下之後,你會難受一些日子,并且,身上血管發紅凸起,直到兩個月後,走到生命的盡頭,你願意爲了他,做如此犧牲嗎?”

蘇錦瑟狐疑的看着她:“隻要太子殿下将邊境十五座城池還回,你是不是就會給我解藥?可我又憑什麽要相信你?”

“嗯。”安笙緩聲道:“你若答應,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沈寒。你若不相信,那就等着他被行刑吧!”

蘇錦瑟一臉欣喜,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你真的會帶我去見他?”

安笙嚴謹道:“當然,你應該知道,以他對我的寵愛,他會對我言聽計從。蘇錦瑟,隻要你肯答應,我現在就将沈寒還給你,可好?”

一聽到馬上可以和沈寒團聚,蘇錦瑟喜極而泣,哪裏還顧得上其他:“好,我答應你,你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安笙靜靜的看着她,唇角含着一絲淺淺的笑:“走吧,随我去天牢。”

天牢之中依舊潮濕陰暗,安笙帶着蘇錦瑟幾乎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關押沈寒的牢房之中。

不知何時開始,沈寒被鎖上了腳鐐與手铐,模樣也越發狼狽了。

“沈寒!”蘇錦瑟不顧一切的撲到沈寒身上,抱着他痛哭不止。

“他們對你做什麽了?有沒有受傷?是不是很痛?”蘇錦瑟的淚珠子噼裏啪啦不停的滴落下來,哭的極爲可憐。

“别哭,我沒事兒。”沈寒才說了兩句,就不停的咳了起來。

上次蘇錦瑟來過之後,君修冥就命人對沈寒動了大刑,他倒是想看看,溫孜言究竟有多狠,可以置太子妃的親弟弟性命與不顧。

蘇錦瑟哭着對安笙吼道:“安姑娘,請你告訴我,怎麽會這樣?爲什麽要對他動刑,我答應你,我什麽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安笙僵硬的站在原地,一時間,她也想不通君修冥爲何要突然對沈寒動刑,但那并不是她考慮的範疇。

她負手而立,緩步來到沈寒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倒是很有一副女王的風範。

隻是,她的目光落在沈寒身上,出口的話卻是說給蘇錦瑟:“人你也見到了,我們的交易也應該開始了。”

沈寒突然面色一沉,雙手緊抓住蘇錦瑟的肩膀:“什麽交易?”

而蘇錦瑟緊咬着唇,卻一句話也不說。

安笙出手推開沈寒,一把将蘇錦瑟從地上扶起:“錦瑟姑娘,如果你需要時間考慮,我可以給你,不過,沈寒還要受多少苦,我可就不知道了。”

蘇錦瑟用力抹掉臉上的淚痕,大聲回道:“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

她掌心攤開在安笙面前:“将藥給我,給我啊。”

安笙從衣袖中取出那根蜘蛛草遞給她,而蘇錦瑟接過來,不由分說的塞入口中。

沈寒爆發性的嘶吼一聲:“錦瑟!不要吃!”

他不顧一切的沖向蘇錦瑟,可手腳都拴着鐐铐,他根本無法接近她,劇烈的掙紮讓鎖在身上的鐵索嘩啦啦的作響。

蘇錦瑟看着他,淚不停的落下來。可她什麽也沒有說。

安笙對牢房外的獄卒吩咐道:“來人,将沈寒放了,帶到驿站交給燕國太子。”

很快,沈寒身上鐐铐被解開,可他依舊被兩個身材高大,武功高強的禦林軍禁锢着,根本無法掙脫:“錦瑟……錦瑟你爲什麽要傷害自己?爲什麽?”

蘇錦瑟低低的泣着:“沈寒,對不起。”

安笙冷眯着眸子,語調冷漠的對他說道:“告訴你的太子殿下,想要她活命,就歸還北盛邊境十五城。”

沈寒幾乎是咬牙切齒:“安笙,你真卑鄙。”

“卑鄙?難道不是溫孜言先用我威脅皇上的嗎?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待沈寒被帶走後,蘇錦瑟仍蹲在地上嘤嘤哭泣。

安笙蹲身在她面前,遞出一張雪白的絹帕:“擦擦眼淚吧。”

蘇錦瑟接過絹帕,拭去眼角的淚珠,她仍止不住哭聲,顫聲道:“安姑娘,我知道你很聰明,但這次,你可能賭錯了。

如果是用沈寒的命威脅太子殿下,或許還有可能,但我蘇錦瑟,卻沒有你那麽好的福氣。”

安笙怔了片刻,原來,她是報着必死的決心服下的那顆蜘蛛草,她是想用她的命來換沈寒的命。

太子殿下不會用十五城來換她,但沈寒他一定會,這是女人的直覺。

她沒多說,隻是命人送走了蘇錦瑟後,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菀甯宮中。

君修冥下朝後,一路飛奔入菀甯宮,他破門而入,殿内卻是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君修冥站在殿中央,頓時就慌了,他的阿笙不見了嗎?

隻是一轉身的功夫,他的阿笙就不見了。

他雙拳緊握着,緊閉着雙眼,而後,就聽到内室中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

他越過屏風,掀過層層輕紗幔帳,隻見浴室之内,水面霧氣萦繞,女子半依着池邊,她的頭輕輕的枕着雙臂,眼簾輕合着,纖長的睫毛在蒼白的小臉上投下一片暗影。

她竟就這樣睡在了池邊,她睡得很沉,竟然連他的靠近都未察覺。

他蹲在她身旁,溫情的凝望着她,指尖輕輕的撥開她額前濕漉的碎發,而後觸摸着她如玉的面頰。

安笙感覺到肌膚癢癢的,她睫毛輕顫幾下後,睜開眼簾,映入瞳眸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你……”她驚慌的後退,平靜的水面蕩開一圈又一圈漣漪。

好在泉水遮擋住胸口以下的部位,水面之上隻露出消瘦的雙肩。

她微怒的看着他:“君修冥,你出去。”

君修冥竟然很聽話的轉身,溫聲囑咐:“别泡太久,當心感染風寒,朕出去等你。”

安笙雙臂緊環在胸口,穿戴整齊從浴室中走出。

看到君修冥負手而立站在窗前,他仰頭,遙遙的望着天際,窗外晴空萬裏,天空是蔚藍色的,藍,是一種憂郁的色彩。

安笙站在他身後,溫聲詢問:“皇上怎麽沒在養心殿批折子?”

君修冥遲緩的轉身,他并沒回答,隻是深深的望着她,那樣深情熱切的目光,讓安笙竟有些不知所措。

然後,他突然将她抱緊,單純的擁抱,沒有一絲雜念,他的氣息幹淨而溫暖,亦如最初的相見。

安笙直覺他有些不對:“怎麽了?”

他輕輕的放開她,含笑凝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眸子很幹淨,他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就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了。

他薄唇輕動,聲音像水一樣溫柔:“直到現在,朕還覺得這隻是一個夢,隻有觸碰到你的溫度,我才覺得這是真實的,阿笙,你知道嗎?朕怕了,朕害怕了。”

就在剛剛進入菀甯宮的那一刻,空蕩蕩的宮殿讓他仿佛又跌入了那些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

同樣的話,安笙并不是沒聽他說過,同樣的語氣,深情而憂傷。隻是,這樣的話并不适合一個帝王。

而他對于安笙,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有時人越是在乎,就越是會忐忑不安。

她靠在他的懷抱,有些疲憊:“别怕,我就在你的懷裏,一直都會在你身邊,這個時候皇上應該在養心殿批閱奏折才是,我有點累,想歇息會。”

君修冥突然将她打橫抱起,她一身似雪的白色紗衣,被他緊抱在胸膛中。

“朕的确是該批折子了,不過,朕要你陪着。”

他抱着她,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步出菀甯宮。

安笙一驚,将臉埋入他胸膛中,低怒了一聲:“君修冥,你是不是瘋了!”

他溫笑着,大步向前走去:“那也是爲你而瘋,阿笙,朕的身邊一刻都不能沒有你。”

就這樣,她被帝王一路從菀甯宮抱回了養心殿,他一刻也不想離開她。

安笙很累,在他懷中,竟然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君修冥抱着她,單手翻看着奏折,他目光專注的落在奏折上,偶爾蹙着眉心,但眸底一直擎着笑意,隻要安笙在他懷中,再難的事,他都能迎刃而解。

他懷中擁着的是他此生全部的信仰。

這一睡,安笙整整睡過了一個午後,她清醒之時,天已經昏暗下去。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還在君修冥懷中,他溫情的目光一直凝視着她。

安笙黛眉輕觸,眸光掃過一旁桌案,案前奏折被擺放的整整齊齊,看樣子他早已經批閱完奏折,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安笙動了動身子,掙脫他的懷抱,單薄的衣衫悄然滑落,露出半赤果的嬌軀。

君修冥的炙熱的目光緊鎖在她身上,根本移不開視線。

“君修冥,你這個色鬼。”安笙低呼一聲,手忙腳亂的将滑落的衣裳拉了起來遮住身體。

君修冥朗聲而笑,看上去心情大好:“可是你自己露出來給朕看的,朕還以爲是一種變相的要求。”

安笙一副命令的口吻:“君修冥,你出去,給我找一套衣服來。”

這普天之下,敢用這種口氣和君修冥說話的,也隻有安笙一人。

君修冥伸出手臂,将她抱到榻上,連人帶被子一同擁入懷中,滾到在寬大的龍榻之上:“聽說你釋放了沈寒,并将蘇錦瑟送到驿館交還給了溫孜言。”

“嗯。”安笙點頭:“夫君不過是要用沈寒來換我,如今我安然無恙的站在夫君面前,何必還要爲難沈寒與蘇錦瑟那對有情人呢?”

君修冥一笑置之,不僅不惱,甚至沒有多問一句,他要的的确是安笙,隻要安笙好好的,他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嗯,議和之事談成,朕便送他們離開。”

安笙安心的躺在他懷中,這幾日心思都在那十五座城池之上,險些忘了問他君易潇的事:“夫君,是怎樣得知我在燕國的?”

“燕國太子與使臣來簽訂合約,卻偏偏隻有使臣,當時你又不知所蹤,朕便命人去調查了溫孜言的行蹤。

而在閣樓被打暈的兩個侍衛所述,這才知道你的的确确是被他劫走了。此事,我真該好好問問我的阿笙,你究竟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他?”

安笙如實的說道:“我與他在皇宮裏明明隻有過一面之緣,卻不知爲何他偏偏要将我劫走?這件事我也覺得很奇怪。那日離别後,君易潇他……他又在何處?”

君修冥臉色沉了下來:“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麽?”

安笙淡淡的說道:“夫君可知道,若不是他用命來救我,我們也不會有今日。”

君修冥劍眉微蹙,肅然的開口:“阿笙,他救你不過是想用你替他母妃報仇,而朕的好四弟擺明想讓我死在最心愛的人手上。阿笙,你不覺得這對朕很殘忍嗎?”

安笙并未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扯過一縷耳發,放在他的鼻尖:“夫君生氣了?”

君修冥的确有點生氣,但看到她笑盈盈的小臉時,哪裏還有氣,淡漠的說道:“沒有,朕答應過你,會留他性命。

他就住在問月軒,朕已命人将他好生看管起來,隻不過,他時日無多了。朕知道他對你有恩情。”

說到這,君修冥終究是沒說出口讓她去看看他,因爲讓自己的女人去看另外一個喜歡她的男人,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

而安笙神情一瞬變得有些落寞,但這個結局也在她意料之中,注蠱人,注定活不過五年。

殿内,兩人彼此都沉默了許久。

半晌後,才聽到他低潤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阿笙,朕給你一個新的身份,入宮來陪朕吧。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安笙依舊是沉默的,她不想與他缱绻在皇室的糾紛之中,所以她想回去,待天下安定,便和他一起回到最初的地方。

君修冥低頭,吻住她單薄的唇瓣,隻是蜻蜓點水的覆蓋,他每一個觸碰都是小心翼翼的。

對于她的沉默,君修冥有片刻黯然,牽起她冰涼的小手,溫柔的呵護在掌心:“阿笙,無論如何,朕都不會再放開你,或許上蒼創造女人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心愛她的男人來呵護她。”

安笙心裏暖暖的,另一隻手搭在小腹處,聽到他的話,不由得撇了撇嘴:“那女人做什麽?”

君修冥唇邊一抹邪氣的笑:“征服天下是男人的職責,女人自然是隻需征服男人。”

安笙微眯了美眸,青蔥如玉的指玩味的晃動在他胸口:“夫君的意思是說,女人隻要征服男人,就等于征服了天下?”

君修冥朗笑,突然翻身将她壓在身下,他修長的指尖穿梭在她柔軟如絲的秀發之間:“阿笙想如何征服朕?嗯?隻要你征服了朕,朕願将天下拱手相送。”

安笙被他沉重的身軀壓覆着,她的手攀在他頸項,紅着臉道:“現在可還不是征服你的時機。”

君修冥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小腹處,利落的翻身躺回她身側,是他一時失控。

他可以不碰後宮中的任何一個女人,這長久以來,他也的确做到了,可是,他沒辦法忍受日日擁着她入睡,卻不能碰她。

他迫切的渴望與她身心交融,等肚子裏的孩子出來,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

讓他老子忍的這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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