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覆着她的身體,滾到在柔軟的床榻上,沈惠并沒有掙紮,甚至動也不動,任由他溫存挑撥。
多可笑,他以爲身體暖了,心就也能暖過來嗎。
他進入她身體時,沈惠顫抖着,雙手緊緊的抓住身下被單。
她唇角含着諷刺的笑,眼中連淚都幹枯了。
即便甯玉精心算計,即便她一次次受到傷害,可,由始至終,甚至此時此刻,他從未說過一句:他不會再娶别的女人。
甯玉是權衡利益,那安笙那個女人又是因爲什麽?
夠了,她真的受夠了一切。
溫純之後,沈惠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從自己身上翻滾下去。
他有力的雙臂纏在她腰間,将她擁在胸膛中。
她身體僵直着,厭惡的側開臉頰。目光呆滞的落在窗外,由天黑到天亮。
溫孜言起床的時候,沈惠側身假寐,他含笑,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卻發現她額頭的溫度滾燙着。
溫孜言心裏一驚,把她輕擁在懷中,輕輕的晃着她身體:“惠兒,惠兒醒醒,你怎麽了?”
沈惠蹙眉,這次即便是想要假寐都不行了。她緩緩的睜開雙眼,有些不耐的看着他。
她懶懶的翻了個身,明顯趕人的意思:“你别晃,我頭昏。我想再睡一會兒,你走吧。”
溫孜言自然不會丢下她,指尖按上她手腕内側,她脈象虛浮,明顯氣虛血虧,比昨日還微弱了:“怎麽會無故發燒的?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我把你累到了?”
沈惠蒼白的臉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紅,她推開他,起身下床。
卻被溫孜言攔腰抱住:“是不是覺得頭昏?千萬不要亂動。你想要做什麽,我幫你。”
沈惠說道:“我口渴。”
“我倒水給你。”溫孜言不由分說的起身來到桌前,剛拎起水壺,卻又放了下去:“這水涼了,本王吩咐人給你重新燒一壺,你還在發燒,千萬别再着涼。”
沈惠眉心微擰,狐疑的看着他,這個男人無事獻殷勤,究竟是爲哪般?
“惠兒姐,惠兒姐!”屋内一道脆生的聲音,下一刻,君雯扯着安笙已經走了進來。
沈惠身上還穿着湖綠色中衣,些微褶皺,臉色潮紅未退,明眼人一看便知。
她尴尬的低了頭,順手扯下了幔帳。
君雯不解的問道:“惠兒姐怎麽了?今兒還不舒服?”
溫孜言無奈的看了眼總愛冒冒失失的君雯:“惠兒身體不适,沒什麽事還是别打擾惠兒休息。”
他一面說着,眼角的餘光卻淡瞥了眼一旁安笙。
她靜靜站在那裏,容顔平靜,唇角噙笑,輕眯起的眸子,好似看着人世間的一場鬧劇,她不過是置身事外之人而已。
君雯小聲嘀咕道:“人家可興奮了一夜沒睡,一早就爬起來看我的小皇侄呢。”
因爲溫孜言素來将君雯當做妹妹看待,所以君雯在燕國的一月也将他當作了哥哥對待。
而君雯之所以興奮,是想着如今惠兒姐肚子裏有了,若離肚子裏也有了,說不定以後還能結親家呢!
君雯想着便嘻嘻的笑,半跪在床榻邊,将頭枕在沈惠的小腹上。
她又一臉疑惑的問道:“他怎麽不動呢?是不是還沒睡醒啊?”
溫孜言拎着君雯的胳膊,将她從床邊扯了出去:“雯兒,别胡鬧。”
君雯叽喳的叫着:“哎呀,孜言哥哥,你輕點,我雖然不是你親妹妹,好歹也是公主。”
溫孜言也忍不住想要說她兩句:“知道就好,看你現在,那裏還有半點公主的樣子!你說這君修冥,怎麽就有你這樣一個沒歸沒矩的妹妹。”
君雯頓時沉了臉色,意味深長的說了句:“那也比你強人所難好!”
溫孜言橫了眼她,沒再這個話題上深究,因爲惠兒如今很敏感這件事。
而床榻上,沈惠卻錯愕的看着他們,然後不可置信的低頭,手掌按在平坦的小腹之上。他們在說什麽?她有寶寶了嗎?
安笙盈盈一拜,笑意淺淺,并無絲毫嫉妒之意:“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
說着,便将一隻精緻的木檀盒子遞到溫孜言面前,她緩緩的打開盒蓋,裏面是一隻漢白玉打造的平安鎖,看得出做工精緻,玉質更是上乘。
溫孜言目光定睛落在她臉上,想從她淡靜的容顔上看出一絲破綻,可是沒有,她淺淺的笑意,完美的無懈可擊。
看來她對他真的一點用心也沒有。
溫孜言接過她手中的檀木盒,高大的身子緩緩靠近她,唇角揚起一抹笑,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低喃:“安笙,本王不管你是什麽人,本王一定會得到你。”
男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有時候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得到。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安笙淡笑不語,她知道溫孜言不會輕易的罷手,不過,既然沈惠懷有身孕,大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接下來,她隻要小心應付便是。
她刻意側過身子,如此從沈惠的角度看,兩人交疊的姿态十分暧昧。
安笙甚至看到她的手掌緊握着,身子在微微的顫抖着。
沈惠很善良,也很無辜,安笙覺得自己如此的利用她很無恥,可是,隻有沈惠才能鉗制住溫孜言。
安笙俯身一拜,順勢扯了下君雯衣角:“我們便不打擾太子與娘娘休息,先行告退。”
“哦,君雯也告退了。”君雯識趣的跟着安笙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很快,有侍女将安胎的藥端了進來,還有一碟腌制的梅子。
“将藥給本王吧。”溫孜言接過藥碗,擺手示意侍女退下。
他坐在床榻邊,将滾燙的藥吹溫了,才遞到她唇邊。
沈惠側頭躲閃,用手臂輕輕的擋開了:“我懷孕了?”
溫孜言笑,溫柔的撫了下她柔順的發:“你不知道嗎?真粗心,孩子都兩個多月了,你還這樣長途跋涉的颠簸,萬一有個閃失怎麽辦。”
沈惠突然擡眸,看着他,語氣也冷冷的:“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他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溫孜言的臉色頓時沉冷了下來:“你什麽意思?”
沈惠苦笑,清冷的迎視着他的目光:“我沒打算要這個孩子,明天我就回帝都,你放心,我不會纏着你,也不會耽誤你和安笙的好事。如果你想廢了我,我随時都可以給她騰地方。”
溫孜言微怒着,放下了手中的藥碗:“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娶了你,你一輩子都是我妻子,你現在懷着孩子,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回帝都。”
“如果你不放心,我将肚子裏的孩子打掉再離開。我不會要他的,我沈惠不屑用一個孩子來拴住男人。”她冷笑着,起身下床,兩個人一坐一站,她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溫孜言,到今天爲止,我們也該走到頭了,即便你不廢了我,回帝都之後,我也會休了你。”
她拂袖轉身,踉跄的向前走了兩步,腳下一滑,卻突然栽倒了下去。
“惠兒。”溫孜言心口一疼,将她打橫抱起,擁在自己懷中,疼痛之餘,也不免怒氣上湧:
“你究竟還想鬧到什麽時候!别以爲本王在乎這個孩子,她就能成爲你威脅本王的籌碼!”
他兩指掐着她尖小的下巴,逼迫她對視:“如果本王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本王就要你償命。”
沈惠冷笑着,仰頭看着他,淚珠順着眼簾不停的劃落,蒼白的臉上淚痕交錯。
她輕輕的笑,輕輕道:“好啊,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一屍兩命,更省事一些。”
“沈惠!”他怒吼一聲,心口又是狠狠的一痛,他真不知道還能拿她怎麽辦。
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而他偏偏又太在乎。
她仰頭看着他,緊咬着牙關,一字一頓又道:“我不想再鬧下去,我累了。我對你并非是怨,而是恨,你懂嗎?”
溫孜言的心突然抽緊了,疼痛一陣強過一陣。她恨他,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無論她怎樣的無理取鬧,即便她真的出手要傷甯側妃的命,他也從未想過要放開她的手。
溫孜言語氣稍稍軟了下來,手掌輕輕的抹掉她臉頰的淚:“乖,别哭了,哭多對孩子不好。你不是要回京嗎?本王陪着你,明天我們就啓程。”
沈惠低了頭,緊緊的咬着唇不語。手掌緊緊的壓在腹部,她不能真的狠下心拿掉孩子,可是,多了這個小生命的牽扯,她要如何與溫孜言了斷一切。
溫孜言真的吩咐人開始準備車馬回京,目前來看,沒有任何事比沈惠肚子裏的孩子更重要。隻是,他們終究沒有走得了。
北盛那邊不過安靜了一段日子,戰事又起。
天邊剛剛露出魚肚白,咚咚的戰鼓高響,響徹天際,震得耳膜不停發顫。
安笙站在高牆之上,目不轉睛的看着前方戰況,雖然面無神情,握着石牆的手卻出賣了她的情緒,白皙的手背上,道道凸起的血管顯示出她極度壓抑的緊張。
因爲,前方對戰的兩人,是溫孜言與君修冥。
金黃與銀白,兩道光影在陽光下交錯而動。兩人的武功可謂旗鼓相當,一時間難分勝負。
或許是出于男人好戰的天性,若不分出勝負,兩人似乎都沒有停手的意思。
若隻是單純的比武,安笙倒是很樂意觀摩兩大高手對決,然而,這裏是戰場,勝負成敗往往決定着生死。
身側,忽而傳來沈寒的冷嘲熱諷:“你似乎很緊張?看來你對太子也并非完全的無心。”
安笙冷眯了眸子,心中清冽一笑。真沒想到,他也以爲她是在擔憂溫孜言。
不過是一個慌神的瞬間,對戰場上便發生了變化。
安笙眼睜睜看着溫孜言的劍刺入君修冥臂膀,而君修冥的利刃劃過溫孜言胸膛。
雙方的陣營明顯亂了方寸,好在兩個男人并沒有置對方于死地的,策馬奔回陣營。
安笙心頭一緊,離得太遠,她根本無法辨别他傷的究竟有多重。
她下意識的跑下城樓,而此時,溫孜言策馬而回,高喊了句:“撤兵。”
她隻能硬生生站在城門後,擔憂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遠去的背影。
似乎很有默契一般,兩方人馬同時撤軍,除了兩個最重要的人受傷外,并未損傷一兵一卒。
溫孜言從馬上摔落下來,銀白盔甲上不停的滴落着血珠,看來真的傷的不輕。
好在君修冥手中的并非龍鳴或月光寶劍,否則,隻怕他此刻連命都沒了。
沈寒大吼道:“快,将殿下扶進主帳,快傳軍醫。”
傷口雖深,好在避開了要害,軍醫爲溫孜言包紮好傷口,又開了些止血療傷的湯藥。
他躺在軟榻上,閉目休憩,臉色都是蒼白的。
爲了不打擾他休息,沈寒屏退了所有人。
沈惠是最後一個知道他受傷的,她跌跌撞撞的走進來,一張小臉比他這個傷者還要慘白幾分。
她坐在床邊,有些顫抖的握住他的手。
溫孜言睜開雙眼,無力的牽動唇角,反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你怎麽來了?”
分明吩咐下去隐瞞他受傷一事,也不知是那個如此多嘴。她還懷着孩子,本就羸弱,更經不起這一番擔憂。
沈惠抿着唇,一直不說話,被他握在掌間的小手都在微微顫抖着。
溫孜言身上有傷,也不敢妄動,隻能回望着她。
他的語氣異常的溫柔,甚至帶着幾分懇求的味道:“看樣子一時半刻不能陪你回京了,等本王身上的傷好一點再走,行嗎?”
好似生怕她拐了孩子一個人離開一樣。
“嗯。”她重重的點頭,哽咽着道:“那你答應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說什麽傻話。”溫孜言沙啞的回道:“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惠兒,你知道我期待他多久了嗎?
從我們成親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們有了孩子,會像你多一些,還是像我多一些?”
沈惠破涕爲笑,回道:“那孜言哥希望他像誰多一些?”
“都好,隻要是惠兒給我生的孩子,我都喜歡。”溫孜言溫潤的笑,似乎很久她都不曾喊過一句‘孜言哥’了。
沈惠的臉色,卻稍稍沉暗了下來:“以後,别的女人也會給你生孩子的。”
溫孜言輕撫着她蒼白的小臉,說道:“惠兒,我不敢承諾你什麽,也許,父皇能做到的,我不一定能做到。
但是,别的女人的孩子和你的怎麽能一樣,你是我妻子,唯一的妻子。無論發生什麽,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我溫孜言此生,永不廢後。”
這樣的一番話,沈惠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知道,對于溫孜言來說,這樣的承諾已經是極限。
她在來到這裏之前,姑姑曾對她說,安笙不屬于他。那是一個不一般的女子,可是,她注定隻是溫孜言生命中的過客。
沈皇後一生閱人無數,她也曾在後宮的血雨腥風中被傷的體無完膚。她的話向來是不會錯的。
可是,沈惠了解溫孜言,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否則絕不甘心。
沈惠終于将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孜言哥,惠兒并非心胸狹窄,隻是,安笙與甯側妃心機深沉,這樣的女子,隻怕會禍亂後宮。”
溫孜言低笑:“你是未來的六宮之主,她們若有不軌之心,你處置了便是。”
沈惠問道:“你不心疼?”
“我隻心疼你。”溫孜言溫溫的笑,心中卻道:安笙并非是沈惠所見所想,亦或者說,現在的她,并非如此。
沈惠陪了他許久,在他睡後才悄聲離開。
她走出營帳外,遠遠的,隻見安笙負手而立在曠野之上,狂風将她漆黑的發絲散在空中,裙角飄揚,有一種說不出的滄桑感,帶着一種絕望的美,甚至絕望到讓人心疼。
沈惠走過去,在她身後停住腳步。
未等沈惠開口,安笙轉身,聲音悠悠含笑:“此處風大,娘娘身子嬴弱,不便久留。”
沈惠有片刻的沉默,她靜靜的打量着安笙:“你爲什麽要将太子殿下受傷的事告訴我?”
安笙一笑,如實回道:“爲了讓你們和好啊。”
“我不信,你怎麽會那麽好心。”
“我自然不會。”安笙大方承認:“太子妃娘娘聰明如斯,難道看不出我想利用你擺脫太子殿下嗎!”
沈惠蹙眉,似乎陷入迷茫,安笙的話聽着并非虛假,這一點她可以肯定,但是這麽做對她有什麽好處呢?她若不想嫁給孜言,又爲何跟他回燕國?
“本宮想不通你這麽做的理由。”
安笙不以爲意的哼笑,側頭繼續看向遠方的越關城:“娘娘不必想通。”
沈惠嘲諷的笑:“你口口聲聲不願入宮,那麽,你現在的擔憂又是爲哪般?”
安笙遲緩回頭,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幾乎沒有情緒,很淡,也很冷,也很認真,很凝重:“如果我說,讓我擔憂,讓我牽挂的,另有其人,你會相信嗎?”
沈惠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一時間竟啞口無言。
安笙的話可謂莫名其妙,但出于女人的直覺,沈惠竟然對她的話堅信不疑。
安笙溫溫的笑,解下身上的披風搭在了沈惠身上。她身上隻留了一件寬松而單薄的長裙,在凜冽寒風之中,尤顯脆弱。
然而,那骨子裏,卻分明藏着一股傲氣與執着。她一步步向軍營的方向而去,背後是越關城巍峨的城樓。
沈惠一把扯下肩上披風:“你這是什麽意思?”
她還不需要她的同情與施舍。
安笙頓住腳步,含笑回頭看着她,柔聲道:“太子妃娘娘懷了身孕,要格外留心身體才是,等你做了母親,就會明白。
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續,是将你與最心愛的人緊緊聯系在一起的紐帶,有了這個孩子,原本完全獨立的兩個人,他們的命運從此再也無法分開。”
她的神情很落寞,也很模糊,她說完,淡漠的轉身,留下了沈惠一個人,看着她的背影發呆。
莫名的,她感覺到手中的披風散發着淡淡的溫暖,沈惠開始狐疑!
安笙離去後,沈寒巡營時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沈惠,他急切的走過去:“姐,你怎麽站在這裏?外面風大。”
他低頭,正看到她肩上的披風,“這是,那個女人的?”
沈惠點頭應着:“嗯。”
沈寒冷哼了聲:“她會有這麽好心!”
沈惠蹙眉,似有所思般問道:“沈寒,你有沒有覺得,這女人,她很奇怪?”
“的确有點兒怪,姐,你一定想不到,明明說是梁朝公主,該是養尊處優,卻還身懷武功。”
“她倒是不簡單。”沈惠點頭:“自太子受傷後,她的擔憂,我感覺得到,可是她對我說,她擔心的不是太子。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懂她了,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
“這還不簡單,一試便知。”沈寒眸光幽動,在沈惠耳邊低喃了兩句。
傍晚,天色開始昏暗,眼看着一場大雨将至。
安笙沒想到沈惠會再來找她,她将披風疊的很平整,輕輕放在安笙面前:“物歸原主。”
“太子妃娘娘客套。”安笙一笑,倒了杯白水遞給沈惠:“娘娘身懷有孕,還是少飲茶爲妙。”
沈惠在桌案旁坐了下來:“多謝。”
安笙坐在她身側,溫笑:“娘娘來此,不會隻是送件披肩那麽簡單吧。”
“安姑娘是聰明人,本宮也就不繞彎子了。本宮想問你一件事。”
安笙輕輕的笑:“娘娘但說無妨,定當知無不言。”
沈惠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潤口:“你是當真不願下嫁太子,還是怕本宮害你,所以,以退爲進?”
安笙失笑,沈惠有此一問,倒也不在她意料之外:“我的答案是什麽對于太子妃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肯不肯相信。娘娘還是直說吧,想要我做什麽?”
“果然是聰明人。”沈惠将手中杯盞放在桌面上,杯底碰撞了桌面,發出淡淡的聲響:
“本宮想讓太子與我一同回帝都,就在明天,如果你去勸他,本宮就相信,你是真的無意入宮。”
安笙含笑搖頭:“我可沒那麽大本事,這件事隻有太子妃娘娘才做得到。”
沈惠疑惑了:“你的意思是……”
安笙笑着俯身,在她耳側笑聲嘀咕了幾句。
沈惠有些微遲疑:“如此,行得通?”
安笙添油加醋,分明是激将法,但偏偏有人願意上鈎:“難道太子妃不想知道你在殿下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嗎?”
“好,就這般。”沈惠目光堅定,而後起身向外走去。
安笙依舊悠哉的坐于原地,手持茶壺,斟了杯清茶,細細品味。茶不過是邊境的粗茶,不知爲何,入喉後竟别有一番味道。
事情似乎發展的比她預想中更順利,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回家了,真正意義上的家。
翌日,溫孜言還在半夢半醒中,忽有侍衛來報,說太子妃娘娘晨起後便腹痛不止。
“什麽?”溫孜言大驚,也顧不得身上有傷,跌跌撞撞的便向沈惠的房間跑去。
果見,床榻之上,沈惠面色蒼白,額上都是大汗。
“惠兒,怎麽了?”他坐在榻邊,将她的身體攬入懷中,毫無意外的,扯裂了胸膛上的傷口,鮮血染透了雪白的袍子。
“孜言哥哥,你流血了!”君雯驚叫道。
溫孜言低眸掃了眼傷處,随性一笑:“無礙的。”
君雯看見他的傷口,低語了一句:“聽說皇兄也受傷了,是嗎?”
溫孜言冷然的勾動唇角:“他的傷也比本王好不到哪兒去。”
彼時,安笙默默立于旁側,略顯蒼白的容顔,波瀾不驚,而隐在身後的手,卻早已緊握。
榻上,沈惠柔弱的躺在他懷中,蒼白的笑:“我沒事的,孜言哥,不必擔心。”
溫孜言兩指搭在沈惠脈絡,她脈象仍舊虛浮,卻不應該有如此劇烈的反應才對。
一時間,他竟也有些慌亂了:“是何時起不舒服的?”
沈惠柔弱的呢喃:“夜間驚醒過一次,晨起後更重了。”
“夜間便不舒服,爲何沒有人來通報!”溫孜言語氣不由得重了些,看向一旁幾個侍女:
“你們是怎麽伺候的,太子妃有恙,爲何不通報?若有三長兩短,你們擔待的起嗎!”
幾個侍女吓得紛紛跪倒在地:“殿下饒命。”
沈惠冰涼的小手牽住溫孜言手臂:“别怪他們,是我不讓她們打擾你的。”
因爲找不到症狀所在,溫孜言一時間也慌了手腳,若非關心則亂,他也并非會看不出沈惠裝病:“按脈象看,最多是身子虛弱,不該引發病痛才是。”
安笙像模像樣的做出一副擔憂狀,拱手上前道:“殿下,太子妃娘娘會不會是水土不服而引起的身體不适?”
溫孜言輕擁着沈惠,語調極盡的溫柔:“惠兒,都有哪裏不适,說給本王聽。”
沈惠一一回道,她所說自然都是水土不服後才會出現的症狀,字字正中下懷:“頭昏,心慌胸悶,食欲不振,這兩日一直在失眠。”
沈寒拱手道:“邊境雖非苦寒之地,卻遠不如帝都的氣候宜人。太子妃自幼從未離開過帝都,一時水土不服在所難免,如今又懷着孩子,更是拖累,不如沈寒護送太子妃回帝都吧。”
沈惠微微調整了姿态,輕搖了頭:“不行,孜言哥身上還有傷,此時離開,我不放心。”
她輕擡眼簾,柔柔的眸光落在溫孜言英俊的臉龐上。
溫孜言語氣平淡,卻是不容人拒絕的霸道強勢:“不行,你一定要回去,腹中孩子萬不能有閃失。”
“可是……”沈惠抿着蒼白的唇片,柔柔弱弱以夫爲天的樣子:“好,我走,可是,你一定要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
她反握住的溫孜言的手,眼角一滴剔透的淚珠緩緩而落,真真是離人的眼淚。
溫孜言如玉的指,輕輕的拭去她眼角的淚珠,柔聲輕哄:“傻瓜,我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離開呢,我會一直守着你和我們的孩子。”
“不,不可以,你身上還有傷……”聰明的女人,便是懂得以退爲進。
“噓。”溫孜言的指尖壓上她柔軟的雙唇,他唇角含着溫和笑靥,低低道:“本王自有分寸,明日我們就啓程會帝都。”
沈惠感動的将臉埋入他結實的胸膛中,眸中淚珠盈盈晃動。她的确達到了目的,可是,爲什麽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他在乎的,究竟是她,還是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這個孩子終究還是淪爲了她挽留溫孜言的籌碼,沈惠覺得這樣的她,連自己都會瞧不起。
溫孜言與沈惠的車馬剛剛離開邊境不久,北盛劉雲與夏侯淵便帶兵攻了過來,打了燕國一個措手不及。
城外戰鼓之聲不絕于耳。
不過半日光陰,便傳來噩耗,沈寒中了敵軍的圈套,墜落懸崖,生死未蔔。
聽說他身重數箭,從萬丈高的懸崖上掉下去,幾乎沒有生還的希望。
安笙知道,君修冥一直是在等待時機,故意讓燕國士兵連勝因此小觑北盛,驕兵必敗或許就是這麽來的吧。
他的這一次反撲,對燕國的打擊不小,營中一時無了主帥,隻得連夜撤退。
北盛士兵氣勢如虹,當夜連攻數城,就像是洪水猛獸一般的大肆進攻。
途中溫孜言得到此消息,不得已的往回趕,因爲三軍不得無主。
因此他隻能瞞着沈惠,不辭而别,溫孜言命青衛封鎖消息,護送她回了帝都。
這件事卻終究是瞞不住的,起初沈惠還在對溫孜言的行爲而感到失望之極,直到她得知沈寒的噩耗,整個人頓時暈厥了過去。
聽聞沈将軍夫婦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沈寒生死未蔔,而沈惠也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沈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對沈皇後的打擊不輕,聽說也是一病不起,景帝寸步不離的守在身邊。
自從沈寒出事,安笙與君雯便被分開嚴加看管了起來,就連營帳也不得私自進出。
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突然有一天,溫孜言出現在她面前,他整個人瘦了一圈,模樣十分憔悴。
溫孜言不溫不火的一笑,唇邊帶着一絲邪氣:“恭喜你,終于等到了今日,也終于可以擺脫本王了。”
安笙沉默不語,唇邊含着一絲淺顯的笑靥。很快就會結束了吧,她能回到君修冥身邊,她終于可以回到他身邊了,她很想他,很想很想。
溫孜言一挑衣擺,在安笙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可以給我倒杯茶嗎?”
安笙仍是沉默,卻起身斟了杯茶遞給他,她的聲音溫溫的:“不知太子妃可還好?”
溫孜言端起茶盞,喝着溫熱的茶水:“托你們的福,還活着。”
殿内的氣氛死一般的沉寂,安笙與溫孜言之間,一向沒什麽共同語言。
然而,碰的一聲劇烈門響,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一名女子行色匆匆的走進來,淚眼婆娑的質問道:“太子殿下,是真的嗎?沈寒他沒有死,他真的還活着嗎?”
溫孜言點頭:“嗯。”
安笙也震驚不已:“沈寒沒死?”
溫孜言沉聲道:“是啊,他沒死。君修冥很有手腕呢,他故作迷陣,讓所有人都認爲沈寒死了,三軍無主将,徐州城亂作一團,不攻自破。而後,北盛士兵如破竹之勢長驅直入,他再拿沈寒做人質來交換你。”
“他要安姑娘對嗎?北盛皇帝隻要安姑娘對不對,隻要将安姑娘還給他,他就會放沈寒回來的,對不對?”蘇錦瑟緊張的抓着溫孜言手臂,不停搖晃着他:
“太子殿下,錦瑟求求你放棄安姑娘吧,你放棄她好不好?殿下若放棄她,我們蘇家以後定當以殿下馬首是瞻,對不起殿下,錦瑟沒有要威脅殿下的意思,錦瑟真的不能沒有他。”
蘇錦瑟緩緩的跪在溫孜言面前,哭的十分凄慘。
沈家與蘇家原本就勢不兩立,蘇錦瑟又是蘇家嫡長女,後來兩人幾經磨難,終于讓兩家世族摒棄前嫌,所以沈寒與蘇錦瑟能走到今日已實屬不易。
當蘇錦瑟聽聞沈寒遇險的消息,不顧蘇家所有人反對,穿着一身白色的嫁衣,就這樣抱着靈位嫁給了沈寒。
此事也瞬間在燕國帝都傳開。
可蘇錦瑟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沈寒會就這樣死了,所以此番來,她一定要親眼見到他的屍體,卻不料聽到溫孜言與青衛的談話,方知他還活着。
溫孜言将她從地上扶起:“恩,本王答應你。蘇小姐,先回去吧,我和安笙有幾句話要說。”
蘇錦瑟用手背抹掉臉頰上的淚痕:“殿下,那我們什麽時候去北盛?我要去找沈寒,我一定要去。”
溫孜言語氣溫和:“蘇小姐放寬心,本王答應你,一定帶你去找他。”
若因爲沈寒與蘇錦瑟能讓蘇家與沈家化幹戈爲玉帛,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安撫了好一陣,蘇錦瑟才乖乖的離開。
殿内,又重新變爲隻有安笙與溫孜言二人。
溫孜言坐在位置上,依舊不溫不火的喝茶,他不說話,安笙同樣不語,似乎在和他比耐性。
溫孜言喝光了杯中清茶,而後才緩緩開口,連語調中都帶着邪魅:“用沈寒來交換你和雯兒,這麽虧本的買賣,本王自然是不會做的,所以,本王和他讨價還價。”
安笙眉心輕鎖着,掌心不由得握緊:“希望太子殿下不要獅子大開口,因爲我對他來說,并沒有多麽重要。”
卻聽溫孜言悠哉的繼續道:“不,你在他心中的分量,遠比你想象中更重。本王向君修冥提了三個條件,他都答應了。”
安笙的聲音微微的發顫:“是什麽?”
“第一,将沈寒完好無損的歸還。”
安笙沉默,因爲,這一條是基本,她想,君修冥一定做得到。
“第二,即刻退兵,并且将攻占的城池無條件歸還。”
安笙的眸光有些微波瀾,因爲,對于将軍來講,要無條件的從浴血奮戰而攻下的城池退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爲了她,君修冥竟然也答應了。
“第三,北盛割讓邊境十五城給燕國,同樣是無條件。”
溫孜言最後一句,每一個都像砸在安笙心上一樣,她很痛很痛,可是,卻哭不出聲音。
用十五座城池來換一個女人,大概也隻有君修冥能做到,可是,他如此做了,要承受多大的壓力,百年之後,他又如何能面對北盛的列祖列宗呢。
溫孜言邪魅冷笑,指尖随意的在桌案上輕敲兩下:“安笙,有這樣一個男人如此愛你,你會不會覺得很欣慰?我真不明白,當初你爲何選擇了君易潇?”
選擇君易潇,隻因爲欠他一條命罷了!
安笙笑而不語,眼前卻逐漸的模糊了:“太子殿下可以做到嗎?用十五座城池來換一個安笙?”
溫孜言微微的錯愕,他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片刻的沉默後,溫孜言苦笑着,搖了搖頭:“本王也不知道,或許會吧,也或許不會,誰知道呢。”
安笙微微發顫的聲音,隐隐的帶着一絲迫不及待:“我什麽時候能回北盛?”
溫孜言冷笑一聲:“很快。願意和本王打個賭嗎?”
安笙回答的同樣幹脆:“不願意。”
她很快就要回到君修冥身邊了,她沒有必要再和溫孜言打賭,何況,他唇邊冰冷的笑總讓她覺得不懷好意。
“安笙,你覺得你有的選擇嗎?”溫孜言冷然的笑:“本王答應他将你歸還,但也可以随時後悔。”
安笙不溫不火的笑:“殿下不會的,除非你不想要沈寒的命。”
“沈寒的命值錢,還是你的命更值錢?難道還要本王提醒你嗎?本王可以當沈寒已經戰死沙場,可君修冥能當做你已經死了嗎?”
安笙厲聲道:“溫孜言,難道你要讓太子妃徹底對你失望嗎?況且蘇姑娘已經知道了沈寒還活着,你剛剛給了她希望,就要讓她絕望嗎?”
溫孜言哼笑着端起桌案上的茶:“蘇小姐的事便不勞你費心了,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本王的賭約,現在可否敢興趣?”
安笙咬牙問道:“賭什麽?”
“就賭君修冥對你的愛又多深?”
安笙手握成拳,她現在着實沒心情陪着他玩:“用十五座城池換一個女人,難道還不夠愛嗎?
溫孜言,你究竟懂不懂什麽是愛,愛上一個人,往往隻需要一瞬間,若不愛一個人,就算耗盡一生,同樣不愛。”
“你既然如此笃定,又何必怕與本王賭上一回呢?”
安笙隐忍着怒氣,看來她若不賭,溫孜言是絕不會輕易将她送回北盛的,反正也沒有選擇,所幸聽他一說:“如何賭法?”
溫孜言單手托腮,不溫不火:“到時你便知曉。”
他說罷,拂袖起身,向帳外走去。
*
出發當日,溫孜言将安笙與蘇錦瑟帶到同一個營帳。
他微一擺手,對兩旁侍從吩咐道:“來人,給她們上妝吧。”
安笙與蘇錦瑟一同被攙扶到軟榻之上,年老的嬷嬷開始動手,分别在她們的臉上貼上了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
待兩人再次站在銅鏡前時,彼此都不由得震驚了。
原來,安笙被易容成了蘇錦瑟,而蘇錦瑟的臉上是一張屬于安笙的面孔。
蘇錦瑟不可置信的撫摸着臉頰:“太子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麽?你要讓我這個樣子去北盛嗎?沈寒看到認不得我了怎麽辦?”
溫孜言厲聲一吼:“你住口,若還想随本王去北盛見沈寒,就給本王老實些。”
蘇錦瑟頓時消了音。
安笙眉心微鎖:“這就是賭局嗎?”
溫孜言婉婉道來:“你很聰明。不過,本王隻給你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内,你不許開口說話,更不能暗示君修冥你的身份,一但違規,你就輸了。輸了,我便會帶着你回燕國。”
安笙與蘇錦瑟的身高相差無幾,隻要她們兩人都不開口,絕對難以分辨。
但如今的安笙因懷孕顯然比以前胖了些,好在肚子還不是很大。如果君修冥以身形判斷,必然會錯。
也就這樣他們直接進入了北盛,馬車在宣武門前緩緩停住。
安笙沒想到君修冥會親自出宮來接,她和蘇錦瑟剛剛被侍女攙扶着走下馬車,一道明黃便快速的掠過。
他與她擦肩而過,他結實的手臂将蘇錦瑟緊緊的環抱住。
他深情而憂傷的在她耳側呢喃:“阿笙,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多日不見,君修冥的俊顔憔悴不堪,他抱着蘇錦瑟,就好像抱住了他的整個世界一樣。
一旁,安笙苦澀一笑,是啊,此刻在他的眼中,蘇錦瑟才是安笙,而安笙是蘇錦瑟。
溫孜言從高大的白色駿馬上翻身而下:“即便是要秀恩愛也不急于這一刻吧,還請北盛皇帝放開安小姐。”
他大步來到三人身旁,唇角含着一絲邪魅的笑,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安笙。
君修冥緩緩放開懷中的女子,而蘇錦瑟如受驚的小獸般,踉跄的退後兩步,低斂的眸光左右閃躲着。
君修冥卻三兩步走上來,再次牽住她的小手,絲毫不肯放開:“你回來就好,朕不會再放開你,也沒有人能将我們再分開。”
無論他說什麽,蘇錦瑟都緊低着頭,而安笙将一切看在眼中,唇角一抹苦笑,眼前逐漸的模糊。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正眼瞧過她一眼,連一個眼神都吝啬的不肯給她。
對于君修冥的鍾情,她真不知道此刻是該哭,還是該笑。
君修冥對蘇錦瑟溫柔一笑:“阿笙,我們回宮吧,你離開之後,菀甯宮一直有人打掃着,那裏的一切都沒有變過。”
而後他将她打橫抱起,放在了所謂的“若離馬”的背上,然而,原本溫順的馬卻突然驚了,前踢揚起,發出刺耳的嘶鳴聲。
蘇錦瑟尚未坐穩,就被馬兒甩了下來,身體徑直飛了出去。
好在君修冥手疾眼快,施展輕功追逐過去,将蘇錦瑟穩穩的接在懷中。
他墨眸之中盡是擔憂之色:“你沒事吧?”
蘇錦瑟不停的搖頭,掙紮着脫離他懷抱。
君修冥有些惱火,對身旁禦林軍道:“将這畜生給朕拖下去,鞭打二十,讓它好好長長記性。”
安笙将一切看在眼中,淚在眸中不停的打轉,連他口中所謂的若離馬都認得出那不是她,可是,她深愛着的男人卻認不出。
修冥!她在心中低喚,腳步下意識的向前,想要阻止那些人鞭打若離馬。
然而,溫孜言卻突然伸出手臂擋在她身前,冰冷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安笙沒有再上前,所以,她眼睜睜看着禦林軍粗魯的牽着缰繩,将馬兒拖了下去。
然後,是君修冥将蘇錦瑟抱上了另一匹駿馬,兩人共乘一騎,揚長而去。
一旁,溫孜言冷嘲熱諷道:“傷心了?”
安笙冷眼掃過他:“不過剛剛開始而已,我一定不會輸得。太子殿下該擔心的不應該是蘇小姐?
她似乎很不開心呢,殿下一片好意想要借機讓她更快的見到沈寒,可惜,她并不領情。”
她說罷,從一旁侍從手中牽過駿馬,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溫孜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離去的身影,劍眉緊蹙起,若有所思。
而另一面,君修冥一路将蘇錦瑟抱入乾祥宮中。
寬大的龍床之上,他輕擁着她,溫軟的唇在她耳畔溫柔缱绻:“阿笙,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想你。”
蘇錦瑟緊咬着唇,側開面頰,卻還是無可避免被他占便宜。
可她又不敢掙紮呼喊,隻能不停的哭泣,希望能激起君修冥的一絲憐憫。
果然,君修冥慌了,也心疼了。
他從床榻上起身,将她輕擁在懷中,溫聲呢喃:“阿笙,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别哭,你告訴朕怎麽了?”
他如玉的指尖溫柔的拭去她面頰的淚,他們離得很近,蘇錦瑟可以清晰的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泉水般氣息,那是一種不可忽略的氣息,幹淨而又清幽。
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卻半跪在她面前,他微揚着下巴,看着她的目光溫暖的幾乎能融化冰雪。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