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禮成,送入洞房

白尚書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了君易潇,似在暗示什麽!

君易潇彎唇一笑,随手扯過身旁的一個侍衛,在他手臂劃了一刀,而後用易容的蠱蟲吸了些那侍衛的血。

再走到白尚書身前,将吸過那侍衛血的蠱蟲放在了白尚書的臉上,不過片刻,白尚書的容顔便有了改變。

在場的人皆看的目瞪口呆,君易潇擡眼看向他,厲聲道:“都看到了?”

楊堯對侍衛斥道:“都愣着做什麽?還不将這個假冒先皇的逆賊押下去!”

君修冥語調平緩,不急不緩的開口:“楊将軍不急,勞煩那位大人去給朕端一盆清水來。”

延平王看了眼身邊的侍從,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端來一盆水。

早便料定他會有這一招,所以君修冥已經将藥粉提前備好,而後将裝在瓷瓶的粉末融入了水中。

君修冥率先用清水擦了擦臉,直接走到了白尚書的身前:“白大人,還是好好洗洗吧!這蠱蟲在臉上呆久了可是要移至奇經八脈!”

白尚書爲難的看向君易潇,不得已之下,隻好用水洗了洗,片刻時間,他的容顔再度恢複。

“真的是皇上回來了!原來皇上根本就沒死!”

“蒼天有眼,庇佑我北盛皇朝,這才保皇上平安歸來。”

底下的一衆臣子,紛紛交頭接耳,的看着君修冥。

唯獨月丞相臉色難看,他的态度更是舉棋不定,因爲他女兒如今可是皇後,但一想到這門親事曾是君修冥所指,便也能完全撇清。

溫孜言站在人群裏默不作聲,沒想到此番來,他還能看到這處好戲,不過上面低着頭的那小道姑卻有幾分眼熟。

君易潇一把掀翻洗臉水,“嘩啦”一聲落在地上,憤恨的指着他道:“你是君修冥又如何?

如今北盛的江山是我君易潇執掌,當年若不是孫貴妃殘害死我母妃,這個皇位又豈能容得下你!”

君修冥沉默,他不否認的确是他母妃将憐妃陷害緻死。

延平王盡情的欣賞着這場鬧劇,對身邊的小厮吩咐了兩句。

沒過多久,一名女子從人群裏走出來:“不錯,就算君易潇不配登上皇位,你君修冥同樣沒有資格!”

安笙見到是公孫淑媛時,雙眉蹙了蹙,全然沒料到她會來這裏。

張大人疑惑的向裴若塵低聲道:“這公孫一族不是已經被滿門抄斬了嗎?怎麽公孫淑媛還活着。”

公孫淑媛鬼魅的一笑,是他無情,也就别怪她無義了:“呵呵,是啊,公孫一族不是被滿門抄斬了嗎?可爲什麽我公孫淑媛還活着?

當然了,這都得感謝我們的皇上皇恩浩蕩啊,念在罪妾曾幫他登上皇位有功的份上,特饒恕了罪妾一命!苟延殘喘在世。”

底下又有人出聲道:“皇上當年貴位太子,先皇重病在身駕崩,太子理應繼承大任,公孫淑媛不就一個女人,能幫皇上什麽?”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跟着應和:“是啊,是啊!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公孫淑媛冷嗤了聲,又說道:“可不,世人都以爲當年先皇染疾在身,是得了疾病去世,實則誰又知道,這裏面都是陰謀。

先皇突然駕崩離世,根本就不是得了疾病,而是長期服用的一種毒藥所緻,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皇…呃…”

太後!

公孫淑媛的話不曾說完,便被一支弩箭刺穿了心髒,一口鮮血溢出唇角,身子緩緩地跪倒在地。

緊接着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之聲,馬車在不遠處停下,王氏被宮女攙扶着從馬車上下來。

一聲尖銳的聲音傳來:“太後娘娘駕到!”

衆人回頭之時見是太後,紛紛福身行禮:“臣等參見太後娘娘!”

公孫淑媛用盡最後的力氣轉過身看向王氏時,她眼裏正帶着一絲深意看着自己。

延平王袖底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咬牙看着公孫淑媛倒在血泊之中,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竟然就這樣被人毀了!

王氏在經過延平王身前時,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故特意将話咬重了說:“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就算你費盡心機,先皇的旨意也容不得任何人忤逆!”

話落,王氏身邊的小太監便将當初先皇臨終前寫下的诏書拿了出來,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太子君修冥,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則即日登基,即皇帝位,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中外。”

這道聖旨握在她手中數十年了,君修冥當初無诏登基,王氏與他之間又存有頗多的矛盾,倘若他對王氏一族起了鏟除之心,她便隻能動用非常手段,将诏書改動。

她之所以如今才公之于衆,因爲這些年王氏看清了局勢,也隻有他才能保的王氏一族百年安泰。

伴随太監的話音落下,所有人都跪拜行禮:“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君修冥轉眼看向身邊的王氏,溫潤的一笑:“此次有勞母後親自出面!”

而後,他才對着衆人開口:“衆位大臣無須多禮,都起來吧。”

衆人紛紛起身:“臣等叩謝皇上!”

見大局已定,安笙悄然無息的退出了人群,就在衆人的話音落下,空中忽然亮起一道不尋常的煙火。

溫孜言悄無聲息的跟在她的身後,不明白她這是何舉?

就在這時,那些隐藏在叢林深處的暗衛,以及僞裝成沙彌的人,忽然卸下了僞裝,兇神惡煞的亮出利器,見人便殺。

“保護皇上,保護太後娘娘!”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人群裏,安笙拉住了君易潇,冷聲道:“跟我走!”

溫孜言唇邊浮起一抹冷笑,原來她是君易潇的人,而後也跟了過去。

他身邊的貼身随從青衛阻攔在他身前:“少主,你不能去!我們還是别淌這趟渾水,此番來,我們不過是與北盛皇帝簽訂和平的協約。”

溫孜言皺了皺眉,有些惱的看着他,而後又看了眼那跑遠的人,嗤道:“我想做的事還沒人能攔得住!”

言罷,他便與自己的随從過了幾招,青衛又不敢傷他,便讓溫孜言逃離了。

不得已之下,他隻好追随而去。

君修冥見君易潇趁亂逃走,原本是沒打算派人去追,可現場事出突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事突然因這批不速之客的到來引起一片厮殺。

隻是這讓君修冥感到不解,爲何當局勢已定,這些隐藏在暗中的人才動手?

直到常德匆匆跑來禀報:“皇上,不好了,娘娘的人不見了!”

君修冥恍然想起,剛才人群中拉着君易潇走的那小道姑,迅速翻身躍上馬匹:“跟朕來!”

常德帶着衆人一同向君修冥離開的方向追去。

彼時,安笙拉着君易潇跑了許久,在一偏僻的地方才匆忙的交代:“師父,拿着剛才我給你的紙條,山下有人接應,離開北盛吧!”

君易潇卻将懷裏的紙條撕的粉碎:“笙兒,你太讓我失望了,我真心待你,你卻聯合那個男人害我,難道在你的眼裏,他的命比我的命還重要?”

安笙沒有解釋,隻是沉默,她的确愧對于他。

而就在這時,随着馬蹄的聲音傳來,安笙焦急的催促:“師父,我求你,我求你快點走吧!謀逆之罪,非同小可!”

君易潇看着她冷笑着:“呵呵,這不就是笙兒想要的嗎?”

安笙拉着他的手松了開,不過片刻時間,他們便被弓箭手團團包圍。

但是,他手中有安笙這張王牌,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馬上的君修冥手中勒緊缰繩,手背上道道青筋凸顯,看似是在勒緊缰繩,實則隻有他知道,他是在氣惱!

氣安笙爲什麽就不願意相信,他願意饒君易潇一命?

君易潇戲谑的笑着,手掌闆起安笙的小臉:“皇上還不讓弓箭手退下?難道想看着她被射成刺猬嗎?”

安笙并未反抗,隻是冷冷的盯着他,面前的君易潇讓她覺得太陌生,這還是從小疼着她,寵着她的師父嗎?

君修冥負手而立在原地,手掌一擺,弓箭手聽命退後,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君修冥沉聲開口:“現在可以放開她了嗎?”

君易潇冷笑着,帶着安笙逐漸的走遠,直到一路來到山下,與她早已安排好的人接應,翻身上馬,才将安笙一掌推了出去。

正當他去接安笙時,君易潇顯然早有預謀,反手一掌擊向君修冥。

此時,君修冥正伸手去将接空中的安笙,不得已硬生生的接下君易潇一掌。

他隻覺心口一麻,一股腥甜由喉嚨處上湧,他強行運功抵擋,将安笙攬入懷裏時還不由得退後了幾步。

常德見識,忙上前攙扶住,他才勉強站穩。

然後,隻見君易潇揚鞭策馬而去,距離太遠,弓箭手開弓放箭,卻根本射不到他。

“将箭拿來。”君修冥厲聲道,很快便有禦林軍雙手奉上一并玄色弓箭,他就算要饒君易潇一命,也必須是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君修冥将金箭搭上弓弦,隻聽得嗖嗖嗖三聲輕響,三箭破空而出。

“君修冥,不要殺他!”安笙驚聲尖叫,上前想要阻擋,而金箭依然離弦,擦過她衣角,絲毫不差的射在君易潇後心。

安笙看整整看着他從高高的馬背上滾落下山坡,驚呼道:“師父!”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飛身上前,而一股力道突然制衡在她腰間,正是君修冥從她身後用雙臂環住她腰肢,阻攔了她的去路。

“阿笙别去。”他的聲音微弱沙啞,君易潇那一掌不清,已經傷及了肺腑,他妄動内力拉開乾坤弓已是大忌,如今,他是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在挽留安笙。

然而,安笙突然轉身,失控的揮了他一巴掌,“放開我!君修冥,你殺了他,你怎麽能殺他!”

她怒吼着,雙眸中都是恨意與怒火,此刻,她看不到他的傷痛。

安笙的腦海中都是君易潇背上插着羽箭,從馬背上跌落下山坡的情形。

她決然的轉身,頭也不回的飛身向君易潇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在她身後,君修冥再也無法支撐的單膝倒地,一口鮮血噴出。

“皇上!”常德大驚,屈膝跪倒在他身旁,隻見,君修冥的眸中是難以掩飾的疼痛。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安笙,看着她消失在視線之中。

隻因爲在乎,所以,他有了最緻命的弱點,而君易潇就踩在他的痛楚。

這一次,他表面雖赢了,卻并非赢的徹底。

“原來,她在乎的,并不是我。”君修冥苦笑,鮮血順着唇角不停的流出來,心口麻木的感覺逐漸演變成疼痛。

其實,他并非不懂得,安笙與君易潇之間即便沒有男女之情,卻依舊有青梅竹馬之意。

何況,安笙此番違背他,是她棄君易潇在先,她終究對他有一份虧欠,所以,安笙不想看着他親手斬殺君易潇,她不想他的手上再沾染她在乎人的鮮血。

隐匿在最高處的溫孜言将這一切盡收于眼底,隻覺得那個女人還真是能耐!

而另一面,安笙在山坡下找到了君易潇,他靠坐在枯樹下,臉色微白,一雙眼眸卻格外晶亮。

“師父!”安笙驚慌失措的扶起他,臉色寫滿憂心之色。

君易潇看着她笑,忽然将她擁在懷中:“笙兒,就算明知是你背叛了我,我卻仍舊狠不下心來怪你!愛情真是好笑。”

君易潇的下巴抵在她頭頂,明眸些微的濕潤了:“笙兒,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這等你,我不敢肯定你會不會選擇我?

所以,我隻能冒死一搏,我對自己說,再等一等,隻要你來尋我,那你的心裏就一定是有我的,因爲笙兒在乎我的生死。”

安笙掙脫他懷抱,此時,她着實沒心思與他談情說愛,何況,他們之間也沒有情愛可談,她對他,隻是親情而已。

她急切的開口:“師父,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皇上的禦林軍很快就會找到這裏,就算他不殺你,朝廷也必然容不下你。”

君易潇一笑,并無意外:“他要殺我,還沒那麽容易。”

“師父,你還能走嗎?安笙扶着你,我們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君易潇笑着,任由她将他從地上攙扶起:“安笙,你會一直陪着我的,是嗎?”

“嗯。”安笙随口應着,她現在無暇顧及太多。

她迫切的想要将君易潇帶到安全的地方,若讓他落在君修冥手中,必死無疑。

君易潇的手臂環抱着她,凝重的道:“安笙,一定要記住你說過的話。”

尚未等安笙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隻見他将兩指置于唇邊,吹出一聲嘹亮的哨聲,很快,不遠處傳來馬蹄哒哒的響聲,一輛馬車向他們飛奔而來。

君易潇抱着她一同跳入馬車,身手利落,動作敏捷,全然不像一個身負重傷之人。

安笙眉心輕鎖,已生出幾分疑慮:“原來師父是有備而來。”

君易潇一笑:“坐在這麽高的位置上,豈能不給自己留條退路呢?”

安笙有短暫的沉默,蒼白的小臉略白:“師父,我幫你将背上的羽箭拔下來吧。”

她伸手剛要觸碰,卻被君易潇閃躲。

“我自己來。”君易潇說罷,暗運内力,将背上的三支羽箭逼出體内,那劍上不過沾染了幾滴鮮血而已,不過是刺破了皮肉,根本沒有傷到肺腑。

“你……”安笙的臉色頓時變了,她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

“我穿了金絲軟甲,君修冥的乾坤弓果然名不虛傳,隻不過,距離太遠,我又有軟甲護體,不過傷了皮肉,笙兒不必擔心。”

他握住安笙的手,緊按在自己心口:“笙兒,皇位我已經還給他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安笙冷然一笑,她終于知道自己上當了,什麽叫做他把皇位還給君修冥了?若非敗局已定,他又豈會善罷甘休!

他處處利用她鉗制君修冥,甚至不惜拿她當擋箭牌,他當真是她的好師父啊。

“從未有過開始,沒有結束,又何來的重新開始之說?師父真會開玩笑。”她冷冷的想要甩開他,無奈他握的太緊:

“君易潇,你放開我!”

“放開?不,安笙,我絕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你知不知道,我到底費了多少心思,才讓你回到我身邊。”君易潇說着,神情有些微的疼痛。

當他親眼目睹那具女屍時,他痛的恨不得殺了自己,心裏不停的問着自己爲什麽要那麽沖動将她送到清風觀中?

那時,他根本全然無心皇位,隻想着,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甯願放棄一切,也要将安笙擁在懷中,如果一切還可以挽回,他願意傾盡一生來彌補她。

安笙不再掙紮,安靜的靠坐在車壁,冷然的笑:“師父真是好心機,好謀略,這一次連皇上都着了你的道。”

其實,當君修冥硬生生的接下君易潇那一掌時,安笙就知道,他是在乎她的,比她想象中更在乎。

君易潇冷然一笑,眸中閃過犀利的光:“這一次,他雖赢了,卻也并非全勝,我落在他心口的那一掌,震碎了他心脈,隻怕他現在已經命在旦夕了吧,隻要他一死,安笙,到那時,這天下和你,都将是我的。”

安笙絕美的容顔瞬間褪去了血色,身體輕微的顫抖,她指尖深陷入掌心,強作鎮定:“你說什麽?”

君易潇出塵的笑着:“我說,他會死。”

安笙不停的搖頭,幹淨的眸子開始渙散,逐漸被淚水模糊:“不,他不會的,我不相信。”

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一天會突然的傾倒,在她心中,他是神一樣的存在。

安笙低吼一聲:“君易潇,如果他有任何意外,我不會放過你!”

她失控的掙脫開他的鉗制,想要跳出而去,可是,她剛邁開腳步,身體卻突然一軟,整個跌倒在地。

安笙驚恐的瞪大了雙眸,她竟然使不出力氣,質問道:“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君易潇笑着,将她輕輕從地上抱起,邪氣的回道:“這馬車裏點的檀香裏摻合軟骨散,至于我,當然是服了解藥。

我說了你隻能是我的女人,在我們成親之前,你隻能這樣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安笙憤憤的看着他,她突然開始恨他了,恨他爲了得到而不擇手段。

她被君易潇帶入一處陌生的莊園,車行不過幾個時辰。

安笙知道,這裏還是帝都界内,隻是,這地方必然是十分隐秘的,君易潇不可能讓君修冥的人馬找到他們。

安笙被困在屋内,屋子被布置的十分精緻,即便是細小的飾物都是被精心挑選過的,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這莊園的風景極美,推開窗子,便可見到下橋流水,假山池沼,還有轉動着的水車,嘩啦啦的流水之聲,讓人心莫名的甯靜。

安笙靠坐在窗前,她的心很亂,一直被君修冥的傷勢牽挂着,是她太笨,居然沒有留意到他傷的有多重,呵,這一次,她是真的傷了他的心吧?

她頭也不回的跟随君易潇離開時,他是不是也很痛?就好像曾經,他誤認爲清妍是她時而一次次的丢棄她一樣,那種心痛的滋味,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安笙微斂着眸,喃喃自語:“修冥,曾經的你,對我的傷害也是無心的嗎?傷了我,你是不是也會很痛?”

……

而此時,乾祥宮中,君修冥虛弱的躺在龍床上,身邊陪伴在他的是惠貴妃,似乎是楊堯派來打探消息的。

但他如今也沒閑功夫去理會這對兄妹,他們的賬,日後再慢慢算!

“皇上,你快些好起來吧。”楊沁月牽着君修冥的手,将小臉埋在他掌心間,哭的可憐兮兮。

君修冥側頭看着她,臉色蒼白如紙,從未有過的虛弱。

一旁,常德躬身道:“貴妃娘娘,皇上剛剛喝過藥,您讓皇上先休息吧。”

楊沁月卻依舊握着君修冥的手,許久之後才放開,似真的害怕失去。

因爲楊堯投靠君易潇時,她是反對的,雖然君修冥的心不在她身上,但她的心從成爲他女人的那一刻,便一直都隻屬于他。

常德走過來,象征性的安慰,實則也是故意在透露消息:“貴妃娘娘不必太過憂心,君易潇那一掌雖然重,但皇上内力深厚,并沒有傷到心脈。”

楊沁月半信半疑,雖然她不懂醫術,但也看得出來此時的皇上很虛弱,點了點頭便離開了乾祥宮内。

常德輕歎,他的脈息紊亂,内傷卻也是極重。

待楊沁月走後,他才敢咳出聲來,伴随着咳嗽聲,他的臉色更白了,慘白的吓人。

常德将一碗溫熱的藥湯端到他面前,凝重道:“這次真是太險了,若君易潇那一掌力道再重一分,隻怕要震碎心脈,隻會回天無力。”

君修冥苦笑,他當時根本顧及不了那麽多,他心心念念的隻想着安笙的安危,他不希望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輕咳着問道:“君易潇的下落還是沒有查到嗎?”

常德搖頭,臉色晦暗。

君修冥無奈的笑,常德的回答顯然已在他意料之内。

半晌後,他才又道:“雖然浣邺一别,隔了幾年才又見,但朕還算了解他,既然能坐上高位,君易潇就會給自己留下萬全的準備,他的爲人十分狡猾,怎麽可能讓你輕易的找到。”

常德憂心道:“可是安姑娘還在他的手中。”

至那具女屍被擡出來後,君修冥回宮便下旨厚葬了,人人都隻以爲安若離死了。

君修冥又道:“嗯,這也是我最擔心的,所以,一定要盡快找到他。朕想,他絕不可能離開帝都,讓夏侯淵重點搜查帝都郊外零散的莊園,那些地方的嫌疑最大。”

“是,老奴這就去辦。”常德起身,拱手退下。

常德離開後,君修冥掀開身上的被子,吃力的爬下床榻,來到窗前,他高大的身體無力的靠在牆壁上,幽深的目光靜靜望向天空。

他想安笙了,他突然發現,如此短暫的分離,他竟然都無法忍耐,他要她時時刻刻都在他身邊,他想要一睜開眼簾,見到的就是安笙,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君修冥仰望着天空,無助的呢喃:“阿笙,你究竟在哪裏,朕想你,你知道嗎?”

而此時,被困在莊園内的安笙同樣發呆的看着天空,同樣的思念着他。

因爲,兩天之後,她就要嫁給君易潇了。

她自然不會讓他如願,可是,抗拒的代價究竟是什麽,她無法預料,最壞的結果就是死。

可是,她不想死了,她并不怕死,她怕君修冥傷心,她要留下腹中的孩子……

房門被象征性的輕叩了兩聲,而後被人由外推開,侍女緩步而入,手中捧着一個沉重的托盤,盤中安靜陳放的是鳳冠霞帔,鳳冠上鑲嵌着一顆偌大的明珠,而那件嫁衣顔色鮮紅,招搖刺目。

“姑娘,公子請您試穿一下嫁衣,若是不合适,喜娘還來得及修改。”那侍女盈盈一拜,将嫁衣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安笙的目光遲緩的落在鳳冠霞帔之上,目光渙散,似陷入了沉思。

那侍女安靜的站在原地,安笙不開口,她自然也不敢多話。

許久後,安笙冷笑着揚了唇角:“他命你将嫁衣送過來,難道他沒有告訴你我是什麽人嗎?”

那侍女盈盈一拜,逢迎道:“鳳冠霞帔在此,姑娘自然是未來的白府少夫人。”

安笙搖頭,笑靥中含着嘲諷,看樣子他是以白偌賢的名義在此處購置的這莊園。

“能不能成爲白府少夫人,那要拜了堂,洞了房才作數。但現在,我還是皇帝的妃子,你覺得你給帝王的妃子送嫁衣,讓她嫁給白少爺,這會是什麽罪?”

“這……”那侍女愣在原地,啞口無言,似被她的話驚住。

安笙剛想讓她出去,卻見一粒石子直戳窗戶躍入屋内最後不偏不倚的打在侍女的睡穴處。

屋外守門的侍衛傳來一聲的嗚咽,便倒了下去。

溫孜言将門打開,睨了眼她,又看向托盤裏的嫁衣:“你那麽有本事,怎麽不自己逃呢?莫不是你真想留在這裏嫁給他?”

安笙看着他,錯愕了一秒,對他的身份更是感到困惑,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溫孜言閑散的坐在軟榻上,似一點也不懼怕被君易潇撞見:“我對你不感興趣。”

安笙被他的話嗆得莫名其妙,好像她問他是什麽人就是她對他感興趣似的,冷冷的回了句:“我對你也不感興趣。”

溫孜言拿着桌上的蘋果便啃了兩口,起了身:“好吧,既然你對我不感興趣,那就留在這裏和你的心上人成婚吧!”

安笙沒有回話,隻見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才又觑了他一眼,忙道:“等等!”

溫孜言頓足了腳步,回過頭:“怎麽了?”

安笙唇片蠕動了幾下,低聲問道:“救我離開這裏。”

溫孜言将手中的蘋果又連續啃了幾口,似在考慮她的問題,開口道:“你那日見我時的模樣實在嚣張,不如你求我,我便帶你離開!”

安笙猶猶豫豫一會,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再則大丈夫還能屈能伸,一臉讨好的道:“我求你!”

溫孜言倚在門前,好笑的看着她:“這是求人有的語氣嗎?”

安笙隐在雲袖下的手不由得捏成了拳頭,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長得挺美,卻很欠打!

而溫孜言卻看得很清楚,朝她走了過去:“求都求了,語氣放好一點,很難嗎?”

安笙瞪了他一眼,将語氣放柔和了下來:“我求你,我求求你!”

她心裏不甘的朝他謾罵了一句:我求你大爺的早死早超生!

溫孜言唇邊浮起一抹滿意的笑容,在她耳邊低喃了一句:“我看你這兩個男人都不喜歡,不如出去後,就嫁給我好了!”

因爲他在山上可都看的清清楚楚,本以爲她是更在乎這個男人,但今日一見,卻知她是真的想逃走!

所以方才的話,不過是爲了試探她逃走的決心罷了!

正當安笙臉色一紅,想要朝他動手時,青衛匆忙的步入屋内:“少主,有人來了!”

溫孜言見她臉色泛紅,便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交待道:“你再忍耐兩日,這裏戒備森嚴,待我尋了機會,再來救你!”

話落,他解開了侍女與屋外侍衛的睡穴便離開了。

而侍衛與侍女也都各自醒來,見屋内沒有異樣才松了口氣,不過片刻見君易潇朝屋子走來,紛紛行禮。

君易潇步入屋内時,看了眼放在桌上動也不曾動過的鳳袍:“怎麽?還是不喜歡嗎?”

安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問道:“我爲什麽會忘了他?”

君易潇看着他,怔了怔:“你都知道了?”

安笙淡漠的點了點頭:“恩,若我不說,師父便打算隐瞞我一輩子嗎?”

君易潇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并非我要隐瞞,是你從來不曾提起,這也是重生的代價。

你體内維持你生存的蠱母死後,便隻能重新培植新的蠱母注入你的體内,注蠱人的代價便隻能有五年的壽命。

笙兒,我爲你犧牲至此,可你爲何還要對他念念不忘?是他害了你,是他讓你在冰棺裏不死不活的沉睡!”

安笙看着窗外的風景,輕聲回道:“就算沒有他的記憶,我想我也應該清楚,這都是我自願的。”

她的話将君易潇徹底惹惱,憤怒的對侍女道:“将鳳袍給她換上,她若不換,你也别想活着!”

而後,君易潇又捏起安笙的下巴,冷聲開口:“笙兒,你隻能是我的,你的心和你的身體,往後都隻能是我一個人的,我一定有辦法讓你隻屬于我一個人!”

這幾日他一直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将情蠱給安笙服下,隻有這樣,她的心才能隻屬于一個人!

如若不然,她此生都隻能痛不欲生的活着,直到最後承受不了那樣鑽心的痛,被活生生的疼死。

話落,他便離開了房間,而安笙卻爲此感到害怕,她不能服下情蠱,若是她服下情蠱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君易潇,那麽她一定會被噬心而死。

如果是這樣,她甯願将自己的雙眼戳瞎!終生不得見光,但如此也再看不到他……

安笙披着火紅的鳳袍将自己倚在窗前,夜風微涼,從窗口灌入,她下意識的攏了攏領口,在噩夢中不安的睡了過去。

溫孜言冒充成侍衛遠遠的盯着她看,青衛不解的道:“少主好像對她很上心呢!”

溫孜言伸手便打了一下青衛:“如果我沒猜錯,她可是北盛皇帝的心尖,将她握在手中,燕國豈不是想要什麽便有什麽!”

青衛撓了撓頭:“可是我們燕國不是向來與北盛井水不犯河水的嗎?此番做出這樣的事來,皇上會不會怪罪下來?”

溫孜言淡淡的說道:“我自有分寸!過兩日君易潇會迎娶她,那時你去将北盛士兵引到此處來。”

青衛應道:“是。”

……

兩日後,莊園内四處張燈結彩。

清晨剛剛起身,喜娘就推門而入,開始爲安笙梳洗更衣,可以說,這是安笙在古代時第二次穿嫁衣,可笑的是,第一次竟然也是爲他。

喜娘手中握着桃梳,一下下梳理着安笙如瀑的長發,口中喋喋不休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那喜娘梳完頭,将梳子遞給一旁侍女,而後,從另一侍女端來的盤中,挑揀了幾樣精美的首飾,戴在安笙頸項與手腕間。

安笙安靜的坐在銅鏡之前,如同木偶人一般任由着她們擺弄,銅鏡中的女子,淡妝濃抹,披金戴銀,一身火紅的嫁衣,美則美,卻太過妖娆,連她自己都要認不得自己了。

安笙喃喃低語:“每一個出嫁的女子都是這樣的嗎?”

那喜娘一笑,恭維道:“禀姑娘,老奴服侍過的新娘子,沒有一千,少說也得八百,姑娘可是最美的一個,連老奴看着都不免心動呢。”

安笙淺淺的牽動了唇角:“嬷嬷服侍過這麽多的新娘,她們現在都是幸福的嗎?”

“這……”她的話倒是将喜娘問住了,不過這喜娘顯然是個八面玲珑的人,堆了一臉的笑回道:

“别的新娘哪兒有姑娘的福氣,姑娘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少爺對姑娘必會寵愛有加,夫妻和睦。”

安笙不語,唇角笑靥諷刺。

她第一次聽說,幸福與否是用女人的美貌來衡量。

那喜娘手腳十分利落,很快爲安笙梳理好發髻,将精緻絕美的鳳冠戴在了安笙頭上,而後,用豔紅的錦帕遮住了那張美豔絕倫的臉。

“吉時已到。”門外喜娘的聲音高八度,安笙就在侍女的攙扶之下,被簇擁着走出了屋子。

屋門口停着喜轎,安笙坐在轎子中,掀開了喜帕一角,蒼白的臉色與鮮紅的喜帕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這一紅一白,卻分外絕魅。

喜堂就設置在莊園之内,自然這轎子也沒往上走幾步。

落轎之時,同樣一身喜服的君易潇就站在轎子外。

他踢了轎門後,安笙才在喜娘的攙扶下走出來。

喜娘将紅绫塞入她的手中,她輕握着,心知紅绫的那一端是牽在君易潇手中的。

她頭上遮擋着喜帕,隻能看到腳下的一處,她機械的向前走着,心想,若君修冥沒有去到北盛,或是她沒有跟着安霖淵入宮賀壽,也許她就不會認識君修冥。

而師父也沒有弑母仇恨,她便可能會在萬花谷裏呆一輩子,遵從長輩的遺命,披上嫁衣嫁給君易潇,爲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

可惜,命運沒有如果。她知道,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司儀之聲在耳側回響,而安笙卻僵直的站在原地,任憑喜娘如何警告提醒,她依舊不爲所動。

喜娘戰戰兢兢開口:“少爺……”

“無礙。”君易潇輕笑,縱容着她所有的胡鬧。

雖然安笙僵直着不動,君易潇卻老老實實的拜了天地,最後,向安笙微微躬身。

他傾身靠近,在她唇邊呢喃:“笙兒,如今禮成,你已是我的妻子了。”

她清冷的還口:“我可什麽都沒做,若師父偏要如此認爲,那安笙無話可說。”

司儀的聲音再次響起:“禮成,送入洞房。”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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