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如果不眼瞎,應該也看得出來她受了傷,本宮出來的時候她還活着,現在就不好說了。”君雯諷刺的回道。
“張太醫,張太醫!”君修冥厲吼道。
“來了,來了,臣在,微臣在。”張太醫手中端着一碗溫熱的湯藥,泛着濃重的苦腥味兒。
“随朕去莞甯宮。”君修冥一把扯住張太醫手腕,将他向外拖去。
“啪”的一聲,他手中的藥碗摔落,瓷片藥汁迸濺滿地。
君修冥一愣,目光凝重的望了眼龍榻上昏睡的清妍,對常德吩咐道:“再去端一碗藥來,讓太醫好好照看甯王妃。”
“老奴遵命。”常德躬身。
……
君修冥與張太醫趕到莞甯宮的時候,安笙仍舊昏迷不醒。
半斤不停地用清水輕輕的擦拭傷口的邊緣,雙手沾滿了血,但卡在骨縫中的箭依舊沒有取出來。
半斤哭的厲害,一張小臉,都被汗水和淚水模糊了。
張太醫檢查了安笙傷口後,面色異常凝重。
“怎麽樣?”君修冥問道。
“有點棘手,娘娘的肩骨被捏碎了,所以才卡住箭頭,要先将碎骨接上。”張太醫沉聲說道,利落而快速的準備着器具。
君修冥托起安笙的身體,将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解開她身上的衣服時,肩膀上血肉模糊了一片,看的人觸目驚心。
君修冥将她抱緊,胸口悶痛不止。
“皇上抱緊她,可能會有一點痛。”即便是張太醫,也花了一些時間才将箭頭取出。
期間,安笙痛醒過幾次,不停的呼喊着,“痛,好痛!”
君修冥的心都要被她喊碎了,他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的痛,會讓他如此心疼。
而安笙的情況剛剛穩定下來,常德便匆忙趕來,躬身道:“回禀皇上,甯王爺入宮,已經将王妃接回王府了。”
“嗯。”君修冥隻淡應了聲,溫和的目光盡是心疼之色,将懷裏的一串佛珠戴在她的腕間:“丫頭,你一定要好好的醒過來。”
君雯冷嗤了一聲:“好好醒過來,哼,皇兄爲什麽不去關心關心甯王妃好好醒過來?留在這裏做什麽?”
君修冥劍眉冷挑,看向她:“有的事你不明白。”
君雯才不想去明白,生氣的說道:“是,我皇兄每次都有很多身不由己,錯都在我理解不了你,皇兄又何時想過,你在我眼裏,根本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單單隻是我的哥哥而已。”
君修冥目光從她身上掃過,看了眼她手上還未洗的鮮血:“朕要是不知道在你眼裏,朕隻是你哥哥,你早就不知道受了多少罰了,快去把你的手洗洗,朕不想看見這種顔色。”
君雯氣惱的撅了撅嘴,故意又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想看到這種顔色就保護好若離,還不是那個甯王妃搞的鬼,如果不是她,若離又哪裏會受傷?”
君修冥眯了眯眼,語氣清冷:“這麽說,甯王特意讓你去,并不是叙舊,而是故意讓你帶着賢妃一起去祝壽,如此他便和他的好王妃唱了這麽一處!隻是他殺賢妃的理由呢?”
君雯諷刺的朝他一笑:“呵呵,這個就要問問我皇兄了,現在皇兄是看誰都像那個畫像上的女子。
隻要與她有關的,皇兄都跟魔怔了一樣,如今五哥身邊有個這樣的女人,不好好利用一下,怎麽對得起你的一片情深。”
君修冥被她說的心裏并不好受,這麽多年過去,他從來不允許任何人诋毀畫上的女子,君雯也不例外:“夠了!”
君雯知道他難受,可是死人比得過活人嗎?所以她偏要說:“夠?怎麽可能夠?
皇兄到底是看不見若離被那個女人害成什麽樣了嗎?她要是有個好歹,我非讓那女人不死也脫成皮。”
君修冥溫和的看着榻上昏迷未醒的人,低聲說道:“朕當然不會放過謀害她的兇手。”
君雯大抵是從裏面聽出了消息,問道:“是嗎?那我倒要等着看皇兄是如何不放過了。”
君修冥無奈的看着她,指了指她的衣服:“好了,快去換身衣裳,都是血。”
君雯撇了撇嘴,悶悶的應了一聲:“哦。”
而後便轉身退出去。
安笙整整昏迷了七日七夜,期間,君修冥在莞甯宮内日日夜夜的照料着。
聽說甯王妃自幼體弱多病,雖是小傷,卻一直高燒不退,甯王無奈,隻得将她再送入宮中醫治,君修冥偶爾也去看過幾次,隻讓甯王好生照料。
這讓君甯那邊的一屋子人絲毫摸不透他對清妍的态度。
第八日清晨,安笙終于醒了過來,一雙明眸茫然的看着天花闆,腦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她稍微動了下身體,肩頭處傳來歇厲的疼痛。
而她一動,守在身邊的君修冥便醒了,那張俊美的臉蛋上寫滿了疲憊,而一雙幽眸卻異常的欣喜:“終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安笙問,聲音帶着絲絲沙啞。
“七天。”
“那你呢?”安笙看着他,又問。
“我怎麽?”君修冥略微不解。
“皇上七天未合眼?”安笙眉心緊鎖,一抹疼惜浮上心頭,一時都忘了她的傷就是來源于他。
他若不讓君雯去給甯王祝壽,她也不會被君雯拉着去。
君修冥唇邊苦澀的笑,抹了抹有些幹澀的雙眼:“沒,剛不是還睡着了嗎,你醒了就好。”
此時,房門嘎吱一聲輕響,半斤端着藥碗進來,見安笙醒來,亦是大喜:“娘娘,你終于醒了,讓我和公主都擔心死了。”
“有什麽好擔心的,這不是沒死嘛。”安笙淡聲回了句,又看向身側君修冥:“這裏有半斤伺候就行,皇上還是回去休息吧。”
常德步入了房間,看了眼醒來的安笙,心裏松了口氣,開口道:“皇上,劉将軍已在殿外候了三個時辰了。”
“恩。”君修冥溫潤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有些不甘不願的離開。
走到門前時,還不忘回過身來叮囑:“好好的喝藥,好好的養着,記住,朕說過你的這條命是朕的。”
安笙奇怪的看着他,唇邊一抹無意的淺笑,點了點頭:“恩。”
君修冥這才放心的離開。
半斤将溫熱的湯藥遞上來,安笙仰頭一飲而盡,沒有絲毫矯情。
她将藥碗遞回給半斤,又問:“公主呢?”
“清晨剛回冰泉宮休息,這幾日公主與皇上一直不眠不休的守着您。”半斤溫聲回道。
“嗯。”安笙淡笑,心口極暖,似乎想起什麽,開口道:“可有聽說甯王妃的傷勢如何?”
半斤手中動作一頓,冷嘲熱諷的回了句:“娘娘不必惦記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無非就是一點小傷博人憐憫,哪裏還能不好呢。”
安笙沒再言語,唇角微揚了笑,帶着嘲弄,這甯王的如意算盤打這麽響,圖什麽呢?
她用手撐起身子,倚在了床頭,無意之中感受到腕間多了什麽東西,擡起手來一看才知是一串佛珠,眼底浮過困惑之色。
坤甯宮内。
公孫淑媛正修剪着殿内的盆栽,想着甯王讓她看的好戲原來就是這場戲,也不過如此,最後皇上仍被那狐媚子霸占着。
這君甯打的主意卻落了一場空,公孫淑媛想想就覺得可笑:“瞧瞧,這花開的多好!”
長鸢知道爲何這幾日她心情不錯,因爲莞甯宮那位到現在都還不知是死是活,不過剛剛紫鸢告訴她,賢妃已經醒了。
公孫淑媛回過身時,見身後的丫鬟愣着,又道:“怎麽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長鸢猶豫一二,開口道:“娘娘,賢妃醒了。”
公孫淑媛臉上的笑意也因此僵住:“醒了,她還真醒了,果然是禍害活千年啊。”
話落,她已折斷了手中方才修剪的那支月季,目光帶着狠戾:“去把劉将軍給本宮找來。”
“是。”長鸢妾了妾身,便退出了殿内。
劉錦剛在養心殿與君修冥議完朝政欲要出宮時卻被長鸢攔下,直接帶到了坤甯宮内。
這幾日,他一直提心吊膽的過着日子,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長鸢是知道這其中的事,很快便屏退了殿内所有的侍女。
劉錦進入殿内,躬身詢問:“娘娘急着召末将來,不知所謂何事?”
公孫淑媛放肆的笑着,而後指了指身邊的位置:“你坐過來。”
“末将不敢。”劉錦高大的身體一僵,屈膝跪倒在她面前,再次重複:“君臣有别,末将不敢。”
公孫淑媛仍是在笑,笑的越發嘲弄:“不敢什麽?本宮的榻你不是已上過了,劉錦,皇帝的女人滋味如何?”
劉錦跪在地上,整個人都不敢動了。
他一向是憨厚的男人,心計不多,否則也不會中了公孫淑媛的圈套,分明是公孫淑媛對他下了藥,才發生了不倫的關系。
但公孫淑媛即便失寵,也是帝王的女人,還是身份尊貴的皇後,染着娘娘,若此事傳出去,皇上非将他滿門抄斬不可。
如此,他雖是受害者,卻也隻能委曲求全。
他不怕死,可家中還有妻兒老小,全族的性命都系在他一人身上,他不敢冒險,隻能一次次的屈從。
他的遲疑明顯惹惱了公孫淑媛,她的話語變得犀利:“還不過來?若你再如此冥頑不靈,本宮可要喊人了。
本宮殿外的宮人若是沖進來,本宮便說你入宮中,意圖染指本宮,這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你可承受得起?”
公孫淑媛俯下身,用手掌輕托起劉錦的下巴,冷魅的大笑。
劉錦無奈,隻能順從的起身,坐在了她身旁。
他雖然一直心存僥幸,但紙包不住火,大錯已經鑄成,他終究難逃死罪,不過是早晚而已:“娘娘不要再愚弄末将,末将承受不起。”
公孫淑媛低魅的笑,指尖已經輕車熟路的探入他胸口的錦袍。
劉錦雖然不及君修冥俊美無韬,但也算是個相貌不錯的男人,何況,她是女人也是有需求的,君修冥既然無法滿足她,她便去找别的男人。
其實,她這樣的心思,多少是存了報複的,隻是,她并沒有意識到,她傷的不過是她自己而已。
“娘娘,别這樣。”劉錦一把抓住公孫淑媛的手。
她笑意盈盈,另一隻手卻像泥鳅一樣滑入他身下,劉錦是正常的男人,自然經不起她一番引誘。
這世界上,并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有君修冥一樣的定力。
“好幾日不見了,有沒有想本宮,嗯?”公孫淑媛的唇貼在他頸間,紅唇微微嘟起,溫熱的氣息吹拂在他肌膚上。
“末将不敢。”劉錦一直僵硬着身子。
公孫淑媛笑出聲來,随手挑撥了下長發:“還在說謊,将軍的身體可比你人老實多了,是不是很想本宮?很想要本宮,對嗎?”
“娘娘,您高擡貴手,放過末将吧。”劉錦吓得不輕,身子一番,撲通一聲滾倒在貴妃榻下。
公孫淑媛笑看着他,緩緩起身,同時褪下了身上單薄的紗衣,身上隻剩一間遮體的肚兜,瑩白如玉的肌膚都呈現在劉錦面前。
他更是慌張,氣息跪在她面前,頭都不敢擡:“娘娘……”
話剛出口,公孫淑媛的指尖已經覆蓋在他唇上:“噓,别出聲,今天就讓本宮好好伺候你一次,告訴本宮,我和你家中的妻妾相比,如何?”
“娘娘金枝玉葉,末将家中的妻妾不過烏合之衆,如何能與娘娘相提并論。”劉錦戰戰兢兢回道。
下一刻,公孫淑媛整個身子都撲了過來,将他壓倒在地。
她嬉笑着,動手解開劉錦身下的衣服:“原來将軍喜歡在地上啊,那本宮成全你便是。其實,本宮也覺得這樣更刺激。”
她說罷,已經跨在他腰間。
“嗯啊~~”公孫淑媛口中發出一陣嬌喘。
而劉錦躺在地上,連動都不敢動,任由她在身上肆意而爲。
公孫淑媛是隻懂自己享受的女人,她夠了舒服了,便會從他身上爬下來,重新披上紗衣,坐回貴妃榻上,優雅的飲茶,就好像剛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種情況下,劉錦基本都沒有得到宣洩。
“還不起來,難道還想本宮繼續伺候你?”公孫淑媛不冷不熱道。
劉錦慌張的穿戴整齊,重新跪在她腳下,低頭沉默。
“你看看你,一副吃癟的模樣,放心,這次沒上次那麽便宜你,既然上了本宮的榻,自然就要爲本宮辦事。”公孫淑媛不屑的冷哼,她最看不起他的就是那副窩囊的樣子。
她要君修冥身上的霸氣,可她再也沒有從第二個男人身上找到過那一種感覺,即便是同樣尊貴的先皇君滄瀾都不曾有過。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劉錦悶聲問道。
“你那麽緊張做什麽,難道我還會吃了你不成。不過是要你幫本宮一個小忙而已。”公孫淑媛笑着,手掌輕輕搭在他肩頭。
她剛剛可是給了他甜頭的,現在自然也要索取回報。
“末将洗耳恭聽。”劉錦回道,但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預感。
公孫淑媛不急不緩走到他的身邊,低語了幾句,又在他的臉龐落下一吻:“明白了嗎?”
劉錦神色大驚:“此事萬萬不可。”
公孫淑媛抿了口茶:“有什麽不可的?你一個臣子和皇帝的女人翻雲覆雨,這就可以嗎?
劉錦,你好好想想吧,若本宮将此事告訴皇上,他會如何處置與你?
本宮可不怕死,就是不知道你一家老小怕不怕。聽說,你的妾室剛剛給你添了一個兒子?哼,她還真是生不逢時啊。”
想到剛剛出生不久的兒子,劉錦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他下了狠心,而後從地上站起:“尊貴的皇後娘娘,總有一天,我們會一起下地獄。”
“好啊,本宮可不怕。”公孫淑媛瘋狂的笑,但下一刻,她卻笑不出來了。
因爲,劉錦竟然放肆的吻住了她,沉重的身軀将她整個壓在貴妃榻上。
“既然要死,死前不好好快活一番,豈不白活一世,你說得對,皇上的女人的确滋味不同。”他瘋狂的一把撕開公孫淑媛身上的紗衣,毫不留情的掠奪。
“啊!”公孫淑媛尖叫一聲,她雖激烈的掙紮,但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讓她根本無法掙脫。
而她自然是不敢呼喊的,隻能默默忍受。
他發瘋一般的在她身體中沖撞,弄得她很痛,卻也隻能哭泣,撕咬。
發洩之後,劉錦拂袖而去,公孫淑媛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将撕的破爛的衣裙重新套在身上。
從君修冥抛棄她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用過的抹布一樣,任人丢棄蹂躏。
所以,她一定要報仇,她得不到的東西,安若離也休想得到。
……
眼見這已到了深春,天氣也越發的明媚。
安笙受傷之後就很少出去走動,看着今兒的天氣好便使了半斤扶她出去走走。
隻是剛到禦花園就瞧見君雯和清嫔也在,好像兩人是坐在亭子裏下棋。
君雯大老遠的就看見了安笙,大聲的喚道:“若離,快過來啊!”
兩人剛剛走過去,半斤就看見湖邊正圍着一堆的女人,低聲道:“娘娘,皇後和惠貴妃,小公主都在。”
說起這個君堇夕,安笙有聽君雯提起過,是皇後和那入了土的老皇帝的女兒,說起來同君雯是一個輩分。
“來的可不是時候。”安笙不想離那群女人太近,容易惹麻煩。
“要不我們去别地兒?”半斤提議道。
安笙本想點頭,但又看君雯興緻勃勃的與她招手,不好不過去:“算了,公主在這裏,既然來了就過去看看吧!”
清嫔見她過來,起了身行禮:“臣妾參見賢妃娘娘,聽說賢妃前兩日受了傷,不知現在好些了沒?”
說實在的,安笙還是頭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淺然一笑點了點頭:“好多了,清嫔别這麽拘謹,你們玩你們的就是,我來這裏也就是透透氣。”
君雯笑着拉她坐下:“我皇兄說了你要好好靜養,都不讓我去打擾你,所以我隻好與清嫔來這裏下棋玩了。”
安笙看了看棋盤上的棋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一看就是清嫔占上方,而且赢還很輕巧。
聽聞清嫔出生士族,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是難得的才女,隻是容貌并不出衆,但也因爲後台的老子是皇帝的心腹,素日在宮中混得也不算差。
清嫔一笑,在棋盤上落下最後一顆白子:“公主,承讓。”
君雯顯然不服,将一旁的安笙推了出來:“若離,你來替本公主收拾她。”
安笙原本是搖頭的,但又見這棋若是不下,一直站在這裏也顯得尴尬,便點了點頭。
爲了在這宮裏不張揚,所以安笙的每盤棋都是輸,但也沒輸的太明顯,怕清嫔誤會她瞧不起她。
畢竟現在安笙已經得罪了皇後,她可不想再惹來其他的是非:“清嫔娘娘棋藝精湛,我自歎不如。”
清嫔拂袖将棋盤打散,笑靥逐漸在唇角消失:“臣妾的棋藝雖然不如賢妃,但還能分辨得出你是在有意讓我。其實,你大可不必。
臣妾雖精通棋藝,卻稱不得各種聖手。但自入宮以來,除了皇上,便再未有人赢過臣妾,還以爲賢妃會是個例外呢。”
安笙逐漸意識到,這個女人也難怪會在宮裏安然度日這麽久,靠的或許不僅僅是娘家,還有自己的聰明,一個人好與不好看棋品:“哪敢成爲這個例外。”
清嫔笑,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贊許:“也難怪皇上疼愛賢妃,卻是與衆不同。”
一旁君雯倒嘻嘻哈哈的應着:“我也覺着你跟其她女人有些區别,看着傻乎乎的。”
安笙白了眼她,傻乎乎這個詞專門是爲君雯她自己打造的好吧,反駁道:“可不嘛,就我們的公主最是聰明,行了吧?”
君雯朝着她吐了吐舌頭:“一聽你這話就知道是在嘲諷本公主。”
反倒清嫔不再開口,目光渙散的落在遠處,池邊幾位宮妃正在談笑風生。
陽光下,一個賽一個的風情妩媚,那是她望塵莫及的。
遙記得大婚之日,皇上并未碰她,而是與她下來一整夜的棋,無一例外,每一盤都是和棋,即便她故意隐藏實力,想要輸上一盤,都不能如願。
那時,她方醒悟,自己嫁了個如何深不可測的男人。
他對她說:後宮永恒之道便是平和,他讓她記住。視線逐漸模糊起來,禦花園中竟下起薄霧。
霧氣越來越重,到後來,幾乎遮擋了視線,能見度越來越低。
安笙頓感不妙,拉住了君雯。
緊接着,數名女子驚聲尖叫:“來人啊,救命!快來人啊,有刺客!”
朦胧的煙霧之中,半斤隐約看見安笙掩護着君雯,而另一道白晃晃的利劍正朝着她背後襲去。
半斤驚叫了聲:“娘娘…小心…啊,救命。”
半斤出自本能的欲要上前去擋那把利劍,卻被安笙迅速推了開,迎面向襲擊她的人攻擊去。
而後立馬将半斤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斥責道:“你不要命了!”
半斤其實也害怕極了:“我已經沒有了八兩,不能再沒有娘娘。”
安笙隻覺肩頭傷口傳來撕裂的疼痛,唇邊亦是一抹苦笑,方才那一瞬她的想法又何嘗不是與半斤一樣。
君雯緊緊地攥着她的衣角,跟着她左突右閃,慌張的開口道:“若離,我害怕。”
安笙握着她的手,微微喘息:“别怕,我不會讓你們受傷。”
話落,她看了看這裏的情形,好在爲了養蠱,禦花園内她從前也常來,地形也熟悉,帶着君雯和半斤便躲了起來。
半斤看着她又要沖出去,連忙将她攔住:“娘娘,你不能去,傷口又裂開了。”
眼見清嫔花容失色的躲在桌子下,安笙顧不得那麽多,推了半斤,沖了過去,直接将她一并拉起:“跟我走。”
清嫔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跟着她到了一處隐蔽的地方和君雯躲在了一起。
緊接着,是撲通一聲巨響,禦花園的場面更爲混亂了。
還沒待所有人反應過來,又是一聲無措的驚呼:“母後…母後救…我……”
“不好了,小公主落水了!”這聲尖叫來自長鸢口中。
正當安笙欲要跳下水時,禦林軍紛紛趕到,霧氣很快驅散,十幾個禦林軍相繼跳入池中。
好在池塘不大,不多時,君堇夕便被拖了上來,但孩子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态,臉色蒼白。
公孫淑媛見識,立馬撲了上去,将孩子抱在懷裏:“堇夕!”
安笙的眸子死死盯着君堇夕滑落之處,黃色泥土上那一道深深的痕迹,絕不可能是失足落水而留下的,那是被人推下去才會有的掙紮劃痕。
轉眼再看向四周衆人,隻有公孫淑媛的鞋邊有那種黃色泥土,答案不言而喻。
呵,真是天衣無縫的計劃,什麽霧氣,什麽行刺,統統都是假的,這個女人還真是狠的下心,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肯放過。
她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麽?一時之間,安笙有些迷茫的看着她。
君堇夕蒼白的雙唇貼在公孫淑媛耳畔,吃力的顫動了兩下:“母後…我…我我沒事,你别擔心。”
她低聲呢喃了一句後,便昏死了過去。
“太醫,快叫太醫。”長鸢大聲吼着,從公孫淑媛懷中接過了君堇夕。
一旁爲首的侍衛劉錦上前禀報道:“皇後娘娘,屬下已查清,刺客供認此事乃賢妃娘娘一手策劃。”
公孫淑媛冷冷的看着安笙,三兩步來到她面前,揚手便要一掌,誰料卻被安笙握住了手腕,“啪”的一聲重響落在她的臉上。
公孫淑媛整個人都摔倒在地,左側臉頰紅腫一片,精心梳理的發髻散亂不堪,模樣極爲狼狽。
安笙這一掌始料未及,在場衆人都驚呆了,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娘娘!”侍女長鸢吓得不輕,手忙腳亂的将公孫淑媛從地上扶起。
而此時的公孫淑媛,雙眼瞪大,往日妝容精緻的臉蛋,早已扭曲變形。
即便隔得老遠,都能感覺到她撲面而來的怒氣:“安若離,你這個濺人,你,你竟敢打本宮!來人,将她給本宮拿下。”
“是!”禦林軍領命的劉錦,帶着人便圍了上來。
“放肆,都給本宮退下!”安笙厲斥一聲,微眯了明眸,冷冷掃過在場衆人。
她聲音微低,但不怒而威的氣勢,卻硬是逼退了禦林軍。
站在一旁的君雯看傻了,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安若離。
安笙氣惱,作爲母親可以置自己的女兒于死地,隻爲來陷害别人,她真想一巴掌将這個女人打得清醒一些:
“皇後,今日我爲何打你,你心中最是清楚不過。奉勸你一句,還是不要将事情鬧大,否則對你沒什麽好處。”
公孫淑媛一驚,緊咬着唇片,臉色瞬間慘白,氣氛再次僵持下來,禦林軍面面相觑,進退不是。
後宮一些嫔妃更是等着看笑話。
而正是此時,一道低沉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在場衆人又是一慌:“誰能告訴朕發生了什麽事?”
衆人同時回頭,隻見一身明黃的君修冥負手而立在不遠處,俊顔沉穩,不怒而威。
“皇上萬安!”衆宮妃侍衛跪倒了一片。
君修冥一來,公孫淑媛即刻消了怒意,雙眸含淚,可憐兮兮的撲入他懷中:“皇上!”
“皇後,這是怎麽了?”君修冥輕擁她在懷中,指尖随意勾起她尖小的下巴。
安笙那一巴掌是絲毫不留情的,公孫淑媛一側的面頰紅腫的厲害,此刻又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無論君修冥問什麽,她都默默搖頭落淚。
自從上次王氏訓過之後,公孫淑媛學聰明了,懂得如何利用她的優勢。自然,她不說,自是有人會替她說的。
隻見長鸢撲通一聲跪倒在君修冥面前,哭嚷道:“請皇上爲皇後娘娘做主啊,刺客供認賢妃娘娘是指使行刺的幕後兇手,賢妃就匡了我家娘娘一巴掌,在場衆人都可以爲皇後娘娘作證,皇後娘娘是無辜的啊。”
“是嗎?”君修冥淡然一笑,眸光冷然的掃了眼身旁禦林軍劉錦:“賢妃掌匡皇後,以下犯上,你們禦林軍難道是擺設嗎?還不将她拿下。”
禦林軍得到皇上的指使,不由分說的上前,壓住安笙雙肩,她被迫跪在地上,頭低垂着,唇角卻揚着極諷刺的笑。
她越來越看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着不在乎公孫淑媛,最後他卻一句緣由也不曾問,便要治她的罪。
君雯是想上前開口幫腔,卻也不知該如何說,安笙掌匡皇後,衆人目睹,百口莫辯的事實。
“皇後覺得朕該如何處置賢妃?”君修冥眸中明顯浮起不耐之色。
“臣妾,臣妾……”公孫淑媛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意料之外的是,帝王并未發火,他将她打橫抱起,溫聲道:“罷了,皇後今日受了委屈,朕親自送皇後回坤甯宮,可好?”
公孫淑媛腼腆的笑,雙手纏在他頸項,臉上盡是得意之色:“臣妾謝過皇上。”
君修冥抱着她,華美的羅裙飄蕩在空中,在經過安笙身邊之時,裙擺掃過她肩頭與臉龐。
安笙歎息着合起眼簾,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他隻是短暫的駐足,冷聲道:“将賢妃先關入大牢,再做審問。”
分明是聽慣的熟悉聲音,此刻爲何是那般的寒冷?比冬天的風還要冷,冷的莫名刺骨寒心。
安笙匍匐在地,唇角揚着笑,額頭重重磕在石階上,腥紅了一片:“謝皇上恩典。”
君修冥擰了擰眉,睨了眼她眼裏的冷傲,又是這樣不屈服的眼神。
君雯聽了,慌了,上前攔住君修冥的去路:“皇兄,你不能這樣,一定是有什麽誤會,賢妃不可能是主謀,她不可能是刺客,再則她身上還有傷,不能關進大牢。”
他腳步微頓了下,深深地看了眼君雯,而後便繞開了她,抱着公孫淑媛漸行漸遠的離開她們的視線。
眼看安笙被侍衛押走,君雯忽然拔出一名侍衛的佩劍,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脅道:“你們放開她,不然本公主死給你們看。”
安笙對她的舉動出乎意料,搖了搖頭:“公主,無需爲我做到如此地步,我相信皇上會還我一個公道。”
君雯哭着朝她走了過去:“若離,你傻不傻?進了那個地方的人,又有幾個出來過?不過你放心,本公主在,就一定不會讓你受傷,我一定想辦法救你。”
安笙輕笑一聲:“我若不傻,又怎會替君堇夕去匡她母親一巴掌,君堇夕也未必會念我的好,可能還隻以爲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打了她母後。”
話落,她将手裏的玉佩遞給了她:“若公主真想幫我,就拿着這個玉佩去淮南侯府找一個人,他自會想辦法。”
君雯點了點頭,将玉佩收下:“恩,我知道了。”
安笙這才跟着侍衛離開,牢獄,她不陌生,曾經她爲了一個人,坐過牢,逃過獄。
現在想想,他在哪裏都不曾知道。
……
夜,靜悄悄的來臨。
麗香院的一曲鴛鴦雙栖唱的悅耳動聽。
“鴛鴦雙栖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悄悄問哥哥,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說什麽王權富貴,怕什麽流言紛飛,隻願天長地久,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随。愛戀伊,愛戀伊,願今生常相随……”
其中一間雅間内,一群女人正将上座的男子團團圍住,像是很重要的客人。
公孫淑媛女扮男裝坐在席間,冷眼看着上方的男人:“甯王不好好的陪着甯王妃出來,找本宮做什麽?”
想起上次他絲毫不顧忌她顔面的事,心裏就氣惱。
他抿了口酒水,試探的開口:“媛兒說笑了,本王如今的所作所爲不都是爲了我們以後嗎?”
公孫淑媛冷冷的看了眼他,而後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你以爲我還會信你的鬼話?真當我們公孫家都是傻子嗎?你想做什麽,我會不知道?”
君甯隻是笑笑,起了身,一把将她擁入懷裏,在她耳畔低語了一聲:“媛兒,本王知道,這些年你在宮裏過得不好,難道你就沒想過被一個男人寵着是什麽滋味嗎?”
公孫淑媛回想五年前,君甯就一直喜歡她,隻可惜那時她卻癡癡的愛着君修冥。
就算如今她對他心灰意冷,可終究是動過情。
聽到廊上傳來的動靜,公孫淑媛一把便推開了君甯:“甯王,請自重!”
公孫止推開房門進去時,正見君甯擁着公孫淑媛,眉目擰了擰,又賠笑道:“甯王,喲,姐姐也在。”
君甯卻也不避諱,而這公孫止早在五年前就得知他心屬公孫淑媛:“聽說賢妃被你關進了大牢,可真有本事啊!”
白楉賢站在公孫止的身後,睨了眼公孫淑媛與君甯,金陵城到底是有好戲看了。
誰不知這些年公孫家仗着王氏太後那邊的勢力,在金陵城内毫不知收斂,如今再攤上居心叵測的甯王,隻怕是要掀起風浪了。
君甯的目光一瞬停留在白楉賢的身上,公孫止回過頭看了眼身後人道:“你出去候着吧!”
“是。”白楉賢也便退出了房内。
想起他潛在淮南侯府的這一年,心中隐隐也能猜到些,公孫家又豈會一直甘心做王家的走狗,況且太後如今又上了年紀,公孫當然要另謀大樹了。
然而此時。
身在麗香院門外的君雯看着眼前進進出出的男女,心裏十分猶豫。
但又想着她好不容易從宮裏混出來,不去又如何救若離?原本她是直接去的淮南侯府,守門的家丁卻說她找的人在麗香院。
君雯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可以救若離的人,怎麽會在公孫家?冥思苦想後,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進去後,君雯左瞅右瞅,直接逮了老鸨問道:“公孫家的小侯爺在哪個房間?”
老鸨對君雯上下打量了番,卻見她直接掏出了匕首:“你說不說?小心本公主要了你的命。”
老鸨見刀架在脖子上,老臉上的粉掉了一地,想到這裏畢竟是金陵城,貴客自然多,隻是沒想到宮裏的公主也來她麗香院湊熱鬧。
來不及她多想,脖子上就撕裂的疼意傳來,老鸨倒吸了口冷氣,忙道:“我…我這就領你去…”
君雯來到雅間門前,正見外面守着十來個侍衛,不由得哼笑,這小侯爺的譜擺的倒是夠大!
白楉賢一眼就認出了君雯,想着素日裏她與安笙要好,不由得擰了擰眉。
君雯見白楉賢的目光正在她身上來回打量,挺直了腰闆,開口道:“快去告訴你們小侯爺…本公…唔唔……”
她話還不曾說完,就被白楉賢捂住了嘴:“公主來這風花雪月場所做什麽?這不是公主該來的地方。”
君雯一路被他直接帶到了另一處,任她如何掙紮也擺脫不了束縛:“你這個人做什麽?我找的是你們小侯爺!”
白楉賢神色淡然的說道:“據我所知公孫止曾害死了劉雲,公主讨厭小侯爺還來不及,今日前來找小侯爺想必是有緣由的吧?不知是不是受人之托?”
君雯明眸一瞪,看着面前溫文爾雅的人:“難不成你就是若離要找的那人?可是你不就公孫止身邊一侍衛嗎?你有什麽法子能救她?若離是不是傻掉了!”
白楉賢輕飄飄的一句話徹底打擊了她:“玉佩給我。”
聽到這句話,君雯徹底郁悶了,她知道,這一定是若離要找的人,于是将玉佩給了他。
白楉賢見這玉佩果然是他給她的那塊,焦急的問道:“她出什麽事了?”
君雯将事情的前因後果很快的跟他說了一遍,而後又沉沉的歎了口氣:“本公主都救不了她,又如何能指望你?”
白楉賢沉默了會,才開口道:“此事我自有辦法,隻是…望公主能護她在牢中相安無事。”
君雯有些愕然:“你真的有辦法?”
白楉賢淡漠的應了一聲:“恩。”而後便轉身離開了。
君雯反倒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既然話已帶到,接下來也隻有聽天由命了。
正當她離開麗香院之時,好像還看見了一個熟悉身影,像是皇後。
君雯也沒多想,隻以爲是眼花了,匆忙的回到宮裏,立馬去了天牢:“賢妃呢?”
爲首的侍衛恭敬的回道:“被皇上帶去了養心殿問話。”
君雯有些難安,轉頭便又去了養心殿。
養心殿内,安笙扭捏的趴在他的榻上,硬是被這個粗魯的皇帝扒了衣服。
君修冥看着她肩上的傷口,眉心微蹙:“知道有傷,爲什麽不躲起來?”
安笙心裏止不住對他翻了一個白眼:“躲?皇上讓臣妾往哪裏躲?這些刺客分明就是朝着臣妾來的,早晚都得死在皇上這些女人的手裏。”
君修冥聽着她的話,手上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一分,安笙痛得龇牙咧嘴:“疼疼,輕點。”
君修冥面色沉冷,語氣漠然:“賢妃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同樣是朕的女人。”
安笙唇邊“切”了一聲,悶悶的點了下頭:“是,臣妾明白。”
而後某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君修冥抱了起來,給她穿着衣服:“别亂動。”
安笙看了看龍案上的畫像,畫上的女子,模樣是有幾分與她相像,看樣子這皇帝還真拿她當替身了。
不過她爲何有點越想就越覺得郁悶,蹙了蹙眉心,想要掙脫束縛。
君修冥見懷裏的人不安分的動着,聲音雖是輕和,卻也莫名帶着幾分寒氣:“怕死嗎?”
安笙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半晌後才開口道:“要看是什麽死法?”
今日的君修冥似不同往日溫和,總隐隐透着分淩厲:“你想要什麽死法?”
安笙回過頭看向他,誤以爲他真的把她當幕後兇手了,着急的解釋:“皇上,臣妾真的不是刺客,你沒看見那些刺客的腰間還挂着宮裏侍衛的腰……”
她的話還在嘴邊,下一秒便被他的薄唇堵了住,正當安笙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唇邊一陣火辣辣的刺疼,嘴裏很快蔓延開腥甜的味道。
君修冥冷眸睨了眼門外,在她耳畔低聲說道:“朕說過,知道了說出來就是嫌命長,賢妃最好長點心,别不把朕說的話放在心上。”
安笙吃痛的捂着嘴,心裏将他詛咒一萬遍,不甘心的補充道:“皇上明明知道臣妾是冤枉的爲何還要将我打入天牢?”
君修冥魅惑的唇瓣抿了抿,似在品那一縷腥甜:“那不是天牢,天牢進去的都是死罪,爲了彰顯朕對你的疼愛,所以今日你便相安無事的可以出來了。”
安笙此時隻覺得唇邊火辣辣的疼,掙脫了他:“不,我不出去了,皇上還是送我回牢房吧!”
君修冥挑了挑眉,不急不緩的問道:“說說看,爲什麽?”
安笙翻了個白眼,她知道什麽事都瞞不過他,直言不諱的說道:“臣妾又不是傻子,皇上明明什麽證據都沒有,就這樣把臣妾放出來根本就不合乎常理,這裏面一定是有問題。
臣妾今日之所以坦白的跟皇上說,是因爲皇上曾經幫我找過八兩,我覺得我可以信任你,換作其他人,我哪敢什麽都說。”
君修冥笑了笑,眸色卻更深更沉:“丫頭,宮裏聰明人太多了,以後還是糊塗些好,這樣才能活的久一些。”
安笙思量着,他說的話她當然明白,返回來說,倘若她對他說假話,那豈不是更蠢,在這北盛宮裏四處都是他的眼線,當然除了身份的事,她不得不瞞。
殿内,安靜了會,想着他還沒給她答案,轉而又問道:“皇上真的要把我放出來嗎?謀殺皇上的女人和孩子,罪名可不小,如果皇上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将臣妾放出來,往後臣妾在這北盛也一定是風口浪尖上的人了。”
君修冥一把将地上坐着的人扯入了懷裏:“做朕的女人好不好?”
安笙着實吓了跳,定了定心神,強迫自己淡定的回道:“臣妾至浣邺嫁到北盛那一天就已經是皇上的女人,皇上何故還要問臣妾好不好?難道在皇上心裏,臣妾就一直不是你的女人?”
君修冥将她從自己身上放了下來,看向窗外拉下帷幕的天:“丫頭不必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朕說的什麽。
至你進宮的那一天起,你就巴不得離朕遠遠地,如果不是因爲容恒,你也不會去冒險得罪皇後,拉攏公主救他。”
安笙徹底心虛了,原來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裏,硬着脖子抵死不承認:“皇上這話沒道理,八王爺曾經抛棄了我姐姐,我爲什麽反倒要救他?”
君修冥猛地回過了身,清冽的看着她:“這也是朕好奇的地方,最初朕以爲你喜歡他,然而事實并不是。
賢妃一次又一次的給朕驚喜,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你的秘密越多,朕就越不得不懷疑你的身份!”
那眼神兒看得安笙心裏直發虛:“什麽意思?臣妾聽不懂皇上在說什麽。”
君修冥冷哼了一聲,淡漠的開口:“賢妃最好是真的聽不懂,如若不然,朕不會來救你。”
他話裏的意思讓安笙愣了一下,可還沒做出反應,人家已經攆人。
“常德,把賢妃風風光光的送回莞甯宮。”
“是。”常德應道,便将還愣着的安笙帶出了養心殿,用皇上平時坐的轎子将她送回了莞甯宮。
君修冥目光凝重的望了眼綢簾後,冷然的開口:“出來吧!”
白楉賢掀開了綢簾,走了出來,對着他恭敬的行了禮,這是他唯一能救她的法子。
君修冥看着龍案的畫像,沉聲問道:“知道什麽時候動手了嗎?”
白楉賢溫聲回道:“後日。”
君修冥将畫像重新挂了起來,眸裏盡是深情:“很好,朕不希望看到她死,帶她離開吧!宮裏不适合她。”
君雯來到養心殿,視若無人的闖了進去,常德在後邊一個勁喊着:“公主,您不能進去,不能進去啊!”
君雯剛踏入内殿,正好看見了白楉賢:“怎麽會是你?”
身後匆忙跟着進來的常德隻覺頭疼,一身冷汗的跪在了地上。
君修冥回過頭睨了眼他:“你們認識?”
君雯剛要開口,卻被白楉賢搶了先:“之前跟着小侯爺進宮探望皇後,不小心迷了路,遇見過公主。”
君雯想想也是,總不能告訴皇兄她一個人偷偷的去了花樓那種地方,便繞開了這個話題:“皇兄,若離呢?”
君修冥皺了皺眉,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去莞甯宮找她吧。”
“謝謝皇兄。”君雯聽到這話,瞬間就樂了,她知道皇兄肯定是将若離放了,忙行禮告退。
君修冥冷厲的目光在常德身上停留:“下不爲例!”
常德心裏一顫:“是。”
而君雯急急忙忙的便帶着阿湘去莞甯宮,隻是在半道上她是真看見了熟人:“停停!”
阿湘疑惑的看向坐在轎椅上的君雯,上前攙扶了一把:“怎麽了公主?”
君雯看了眼剛才的那個方向,三兩步的追了上去,果不然,她看見了君甯,隻是又很困惑,五哥怎麽會和皇後在一起?這是怎麽回事?
阿湘從小跟在君雯身邊,見過君甯,雖然扮作侍衛,但不難認出來:“隻怕是去了皇後宮裏。”
君雯咬了咬唇,冥思苦想之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轉身又坐上了轎椅:“不管了,還是先去莞甯宮看若離吧!”
“是。”阿湘不敢多嘴,心裏卻有數。
來到莞甯宮後,君雯被半斤領着進了内院,見安笙正坐在廊上,望着黑下來的天。
她隻是在想,他到底要她做什麽?
君雯看到她相安無事,也才松了口氣:“若離,你怎麽突然就被我皇兄放出來了?”
安笙也正爲這個問題感到不解,悶悶地搖頭。
君雯想着反正她也出來了,應該就是沒事了,索性拉着她進了房間:“若離,我剛剛看見我五哥了。”
安笙面無表情的看了眼她,臉上擺明寫着,關我什麽事?
君雯也沒顧她,接而說道:“我剛剛還看見他去了皇後的宮裏,想起小時候,我五哥就跟皇兄合不來。”
聽到這裏,安笙眯了眯眼,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接了句:“合得來才怪了。”
想必皇室就沒有合得來的兄弟。
君雯耷拉了下臉:“我還聽說了一件事,我五哥在五年前就喜歡皇後,你說他偷偷摸摸的去坤甯宮做什麽?皇後現在可我皇兄的女人。”
安笙敲了一下她腦袋:“我看你是看多了女人勾心鬥角,忘記了男人惦念着的。”
被她這麽點明一說,君雯恍然醒悟:“像你這麽說,我五哥是要利用皇後嗎?他不是喜歡她嗎?算了算了,不管怎樣,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跟我皇兄說一下,防患于未然。”
話落,她便要離開卻讓安笙拉了住:“他知道。”
君雯這也才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她:“你怎麽知道我皇兄知道?”
安笙對她翻了個白眼,漸漸地也想明白了:“他不知道,就不會把我推出去。”
說完,心裏有一種難受的滋味萦繞着,就好像是她又被丢棄了。
君雯見她悶悶不樂的趴在桌上,剛想問上一句,卻聽見阿湘在外面回禀道:“公主,薛太妃病逝了,太後娘娘遣了人過來,讓你去看看,雖說是甯王的母親,但面子也要做足。”
“若離,你别難過,我皇兄這麽做一定是有他的原因,我先走了,空了再過來看你。”君雯拉了拉她手,勸了一句便匆匆離開了。
安笙點了點頭,也沒再矯情,見半斤進來,問道:“聽說過甯王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半斤回憶了會,才道:“以前這金陵城都說皇子裏最孝順的人就是這五王爺,應該是個孝子,但性格習性這些我就不知道了。”
安笙整個人頓時沉默了,甯王此次回來真的隻是他母妃病重一事嗎?
一晃又是三日過去,宮中說平靜也不平靜。
至薛太妃逝世,一直敲敲打打的辦着喪事。
這宮裏人聽說賢妃得了寵,莞甯宮常有妃嫔過來,說是拜訪還不如說探風,但也都被半斤擋了回去。
“嘎吱”一聲房門輕響,半斤推門而入,帶進了幾絲晚風:“娘娘,外面的李公公來了。”
安笙起了身,擰着眉問道:“哪個宮的李公公?”
半斤一邊替她理了理衣,一邊說道:“說是常德公公派來傳話的。”
安笙整理了番也便走了出去:“這麽晚了前來,是有什麽事嗎?”
李公公躬身回道:“皇上宣娘娘乾祥宮觐見。”
“嗯。”安笙睨了眼黑下來的天色,也不知大晚上的惡魔找她做什麽?
出了莞甯宮後,她便直接坐上了去乾祥宮的轎辇,一路上莫名覺得人有些疲憊。
乾祥宮内依舊幹淨空曠,安笙前腳剛剛步入,後腳殿門便緊緊的合起。
她站在原地,墨眸遽然深谙,卷起洶湧的漩渦。如果此刻她還察覺不出詭異,那她真是白活了一世。
“既然來了,爲何不進來?”殿内傳來一道低沉而冷魅的男聲。
安笙緩步而入,水墨屏風之後,一人一桌一盤棋,眼前男子一身藏藍蟒袍,玉帶銀冠,褐眸微斂,手持黑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之上。
君甯眯眼打量了番她,唇角挑起一抹笑:“沒想到君修冥會喜歡賢妃這樣的貨色。”
安笙聽着刺耳,憑他模樣也能認出是誰:“呵呵,讓甯王失望了,皇上還真就不喜歡我這樣的女子。”
君甯淡然的說道:“賢妃騙不了本王,如若不是這樣,媛兒不可能誓要你命,并且你刺殺後宮妃嫔公主,這可就是死罪,你能安然無恙的出來,隻能說明他真的很疼愛你。”
安笙想起前兩日君雯提起的,質問了聲:“媛兒?公孫淑媛?”
見他沉默,那也就是了,安笙冷冷一笑:“沒想到她一口一句說着愛他,最後卻和甯王勾結在一起,君修冥也夠可悲的。”
說完君修冥可悲,安笙唇邊又是一抹諷刺的笑,自己不也挺可悲,又有什麽資格說别人?
君甯倒自在的品了口熱茶,點頭道:“這一點,本王也挺認可的。”
安笙小臉上面無表情,看着他的目光猶如淬刃積雪:“現下薛太妃去世不久,甯王不好好去做你的孝子,卻不知王爺膽大妄爲到假傳聖旨。誘本宮到這兒,無非就是想用我爲餌,引君修冥來,怕是要讓王爺失望了。”
君甯卻也不惱,指了下對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又道:“用不了多久,本王的旨意,便是真的聖旨。
隻要,君修冥突然暴斃,他又無子嗣,本王便可名正言順的繼位。賢妃不必操心太多,他不來,你就死。”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