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血烏鴉劇烈起伏的胸膛,小狗移動過去,把機械手放在他的左手上面,仰起頭問:“老大,爲什麽不和19号說清楚原因呢?”
凄然笑了一聲以後,血烏鴉才緩緩答到:“說清楚了又怎麽樣,我們可是親手碾碎了他們十年的夢,人在氣頭上,我就算等會兒在他們面前自殺謝罪都沒有任何作用,還不如将錯就錯,借這個機會讓他們恨我,因爲夢碎以後,他們需要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以及強大的動力。”
小狗不停地閃爍着電子眼,中央處理器在不停地運算,最終隻得出一句結論:“你們人類真的很複雜。”
嘴角微微上揚,血烏鴉微微一笑,用手撫摸着它的腦袋,長歎了一口聲:“我們人類進化了幾千年,進化來進化去反而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
“天庭号已經進入大氣層了。”
“嗯。”血烏鴉想起了些什麽,繼續說到:“取消天庭号的艙門鎖定同時出警報,讓他們去逃生艙吧。”
“命令開始執行。”
地面上的幸存者軍隊、遷月者部隊以及血傀儡大軍完全打成了一鍋粥,面對血傀儡鋪天蓋地的陣勢,夾在中間的幸存者軍隊爲了求生,更願意對自己的同類下手。
戰鬥在激烈地進行着,所有人打着打着就停下手來,就連大部分的血傀儡都停了下來。
因爲他們現本該是漆黑的夜空開始亮了起來——龐大的天庭号空間站進入了大氣層,與空氣生摩擦,外殼變得通紅,很多地方甚至開始燃燒起來,随着距離越來越近,原先看起來就像一顆星星大小的空間站,此刻看起來如同太陽一般,照亮了整個夜空。
所有的遷月者一個接着一個無力地跪到地上去,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兩道清泉開始湧出,沖刷着臉上的硝煙和塵土,同時出了嘶聲裂肺的哭喊聲。
随着天庭号墜落到黑暗之門的那一刻,沖上雲霄的火光吞沒了整個黑暗之門以及一直湧出來的血傀儡大軍,巨大的震動淹沒了所有槍炮聲以及哭喊聲。
很快,崩壞的黑暗之門開始吸收一切,包括沖天的火光、血傀儡、天庭号的小件殘骸……
失去了天庭号這個中轉站以及上面的重要儀器和物資,宣告着遷月者十年的夢想幻滅,亞華聯邦已經解體,在這樣的末世時代已經沒有能力再建造這麽龐大的空間站了。
也就是說,遷月者,剩下的隻有一個名稱而已。
失去了目标的遷月者連最起碼的抵抗都放棄了,如同木偶一般跪在地上,或者暈倒在地上,臉上全是絕望的表情。而大部分幸存者軍隊也沒有了搶奪的理由,開始撤退,或者去收拾殘餘的血傀儡。
血烏鴉深深歎了一口氣,老實說,他也不知道這樣的結局好還是不好,不過有兩點他是可以确定的:第一,事情的展方向沒有按照松本繁的劇本走,這樣一來他的精心制定的一整套計劃就全亂了。
第二,就是趁遷月者沉浸在悲痛中的時候趕緊跑。
“所有人迅撤退,罐頭,準備接應我們。”很快血烏鴉帶着小狗和巫婆還有大熊彙合,他們原計劃是跑到一處圍牆去引爆炸藥炸一個缺口,罐頭開裝甲車來接應然後逃走。
然而,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大熊跑着跑着突然身形一歪倒在地上,然後他們幾個人就聽到了子彈破空的聲音以及大熊忍住劇痛的悶哼聲。巫婆和血烏鴉立刻反應過來,一人拖住大熊的一隻手拖到一個水泥高台後面躲避。
巫婆趕緊查看大熊的傷口,然後松了一口氣,還好,子彈隻是打中了大腿靠外一側,沒有傷到骨頭以及動脈,于是連忙掏出止血包用嘴撕開進行包紮。
“老大,我找不到對方!”鹹魚都已經收起槍準備好撤退了,一聽到子彈的破空聲就知道情況不妙,連忙趴了回去尋找目标,但是沒辦法找得到。
“大熊受傷了,我們會想辦法弄他出去,鹹魚,你先看着。”随後血烏鴉給巫婆打下手,幫大熊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用眼神詢問大熊。
大熊點了點頭:“沒事,俺能走。”
不管如何,現在他們已經被盯上了,從這裏到圍牆還有三十米左右,一個受傷的大熊還有跑得很慢小狗,靠硬沖是很難沖過去的。
估算完距離後,血烏鴉在巫婆耳邊交代了幾句,然後按下無線電:“罐頭,你看看角度和距離,裝甲車的煙幕射器能不能把煙幕彈抛射到牆這邊來?”
“恐怕不行,角度太刁鑽,距離也不夠。”
“那這樣,你去裝甲車裏拿一些備用的煙幕彈扔過來,我沖出去撿。”
罐頭本來想反駁的,可又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辦法來,隻能按照血烏鴉的方法去做了。
正在遠處的22号正趴在某處高地,一直盯着血烏鴉他們藏身的水泥平台,眼睛一眨不眨,身爲優秀的狙擊手,必須時刻保持冷靜,就算隊友一個接一個倒在自己面前也不能夠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隻有這樣,才能在狙擊手的對決中勝出,才能挽救更多的人。
這個時候,她透過微光夜視儀觀察到牆外開始抛進很多圓柱形的東西,由于夜色實在太濃,沒法判斷那是什麽——不過話說回來,是什麽對于她來說都不重要,現在的目标隻有一個,就是牢牢鎖死血烏鴉他們在這裏。
突然間從血烏鴉他們藏身的水泥平台後面也丢了一個東西出來,就在她還在思考血烏鴉在耍什麽陰謀詭計的時候,那個東西生爆炸,出了強烈的光線。
“震撼彈!”22号心理咒罵了一句,立刻脫下了微光夜視儀,她的眼睛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才能恢複視力。
聽到震撼彈的巨響之後,血烏鴉也不知道對方狙擊手有沒有中招,一咬牙就沖了出去撿那些罐頭扔過來的煙幕彈,來到第一個的附近的時候一個前滾翻過去順勢撿起拉開抛向空中炸成煙幕,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然後馬上又去撿另外的。
在确定血烏鴉沒有受到攻擊以後,巫婆就扶着大熊往前跑,小狗也立刻跟在了後面。
整個計劃貌似很成功,但有一點血烏鴉完全沒有考慮到的是,剛才的那顆震撼彈的巨響驚醒了還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遷月者,尤其是圍牆外面那1oo多個準備沖鋒的内衛隊員。
此刻,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毫無表情,但卻同時出了低吼:“殺了血烏鴉,殺光破碎十字!殺了血烏鴉,殺光破碎十字!”
從古到今,最可怕的士兵,就是哀兵,因爲,處于極度悲憤中的人,就變成了一台殺戮機器,是沒有任何恐懼可言的,想要這台機器停下來,隻有自己死亡或者對方死亡兩種方法。
一聲巨響讓正在尋找對方狙擊手的鹹魚倒抽一口涼氣,那1oo多個人完全無視前方密集的散兵雷,起了死亡沖鋒。
爆炸聲絡繹不絕,一個又一個人踩到了地雷,被炸倒在地上,但可怕的是,沒有人慘叫,沒有人退縮,沒有任何戰術章法,那些遷月者都化身成了毫無理智的野獸,前仆後繼地沖過來。
這時候鹹魚身後的一聲爆炸驚醒了他,無線電中傳來了血烏鴉的聲音:“鹹魚,大熊他們上車了,你快點撤退。”
聽到這句話鹹魚心裏謝天謝地,任誰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是會有多快跑多快,但就在他起身往回跑的時候,一顆子彈穿透了他的小腿,使得他整條腿一麻跪在地上,然後鑽心的痛使得他慘叫起來。
遠處的22号甩了甩腦袋,雖然微光夜視儀上有防強光措施可以減輕一定量的傷害,但她的眼睛到現在爲止看東西還是有殘影的。剛才打中鹹魚的那一槍,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裏面。
這時候,她用槍瞄準了鹹魚的頭,猶豫了片刻沒有下手,并不是她不忍心下手,而是她覺得還是先留他一命比較好,因爲——她要圍傷打援。
随即她把槍口對準了沖過去救援的血烏鴉,打了三槍都沒有打中,除了她的眼睛還在恢複的因素之外,血烏鴉的詭異躲避步伐也着實讓她很難打的着。
接着她又連開了兩槍,還是沒有打中,這時候,血烏鴉已經跑到了鹹魚的身邊,22号的嘴角露出了微笑,食指放在扳機上抖個不停,突然間,她現了躺在地上的鹹魚正舉槍對着自己,瞳孔開始放大——她犯了一個狙擊手不該犯的錯誤:在一個地方連續開火。
子彈在她右肩上冒出一朵血花,22号整個條胳膊一麻,痛的尖叫起來,狙擊槍也滾到了一邊去了。
血烏鴉把鹹魚扛在肩上,兩人都抽出手槍拼命朝那些突破了地雷陣的遷月者射擊,不過這兩杆小手槍實在是杯水車薪,那些遷月者源源不斷地沖過來,就算倒在地上沒死的,也在用雙手向他們兩個爬去。
子彈嗖嗖地從他們的頭上衣服旁邊擦過,血烏鴉頭上的汗流到了眼睛裏,體力開始有點不支,離圍牆缺口已經越來越近了,罐頭在那裏進行火力支援,巫婆伸出雙手準備等着接過鹹魚。
就在血烏鴉把鹹魚遞過去給巫婆的時候,一個沖過來的内衛把血烏鴉撲到在地,他連忙朝那個人連開兩槍,推開他準備起身,但是沖過來的遷月者一直對缺口掃個不停,巫婆他們被壓得不敢出來,血烏鴉也被迫跑到附近一輛廢棄車輛後面躲起來。
這個時候,很多遷月者也順着圍牆從外面包抄過來,一枚火箭彈飛向了破碎十字的裝甲車,小狗立刻啓動主動防禦裝置,在火箭彈快打中他們的時候射霰彈攔截,火箭彈被淩空打爆了。
“你們先走,我想辦法脫身!”
“我們不走!”幾個人在裝甲車裏拼命還擊,死都不肯離開。
血烏鴉按下無線電喊到:“沒事的,大不了我用那招,你們先走,小狗,馬上開車,執行命令。”
裝甲車開始挪動并加向小樹林裏面駛去,血烏鴉見狀也開始向另外一個方向跑去,一直緊盯着自己的右手,有所猶豫,就在這時候他腿中了一槍,整個人由于慣性往前連續滾了幾米遠。但是他很快就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跑着,同時抽出兩把手槍拼命還擊。
沖在最前面的遷月者一個接一個倒下,隻剩下19号了,他已經身中三槍,但還是出狂嚎死死追着血烏鴉不放,沒跑多遠就追到了他并且撲到在地,兩人扭打成了一團。
八個回合後,兩個人都把對方打得口鼻流血,滿地亂爬,就在血烏鴉爬起來還想跑的時候,後面的遷月者又有十幾個人追了上來,亂槍掃中了他的肩膀和腹部。
最終,血烏鴉隻能無力地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19号抽出腰間的戰術刀,一下一下地朝他爬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地面生了強烈的震動,兩人之間的土堆突然拱起,一條鱗甲掘地蟲破土而出,月亮的銀霜灑滿了它的鱗甲,巨大的黑影籠罩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然後,它張開了血盆大口出震天的嘶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