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了,進來的是1号,她看着縮在角落裏的19号,臉上全是厭惡的神色,不耐煩地說了句:“o号要見你。”
沒有任何動作,19号還是保持着同樣的姿勢看着自己的雙手,感覺他整個人就像石化了一樣。
無可奈何地呼出一口氣後,1号又勉強從嘴裏擠出了一句話:“9o21也想見你。”
這回19号終于有了動靜,把頭轉向1号,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老大,想确認自己沒有聽錯。
“快點去吧,她時間不多了。”
“唰”地一下,19号跳了起來,以不可思議的度沖了出去,隻用了幾秒就跑到了第十三号隔離室,他隔着玻璃看着李小墨,看着她的身軀因爲咳嗽而不斷顫動,那隻溫柔的手此刻正有氣無力地捂住嘴巴,指縫裏全是紅的黑的鮮血……
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或者有沒有臉進去。
這時候,李小墨也現19号了,對着他嘴巴一張一合地,19号見狀,立刻開門跑了進去,半跪在她的床邊上。
“太好了,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她氣若遊絲,19号把耳朵貼的很近才能聽得到。
19号連忙握住她的手,眼淚不禁往下掉,她的手好涼,而且手心裏還有大量的血。
李小墨又開始說話了:“本來不想讓你看到我這樣子,也害怕傳染給你,可是1号說你免疫,所以我才讓她叫你過來的,我真的太想你了。”
“免疫!”19号想起了什麽,馬上跑到門口抓住剛剛到來的1号,了瘋似得搖她的肩膀:“1号,我是不是免疫,那我是不是可以輸血給她,那她是不是有救了。”
“你是a型血她是B型血你想她立刻死就輸,就算現在有個o型血的人站在這裏也沒用,u病毒不是輸血就能解決的,要是有辦法救她我還用你教嗎?下一批治愈藥還要三個小時才能生産出來,她……”1号哽咽了一下,沒能再說下去,眼圈全紅了,此時此刻的她完全沒有平時女強人的風範。
那邊又傳來了李小墨微弱的聲音,19号連忙跑過去坐在床上把她抱在懷裏,希望能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暖和一下冰涼的身軀,能讓她好受一些。
“你别責怪1号了,别看她平時兇巴巴的,其實人很好,如果有辦法她一定會救……”李小墨咳了幾口血出來,濺到19号的衣服上,與他剛滴落下來的眼淚混在了一起。
“還記得我們相遇的那天嗎?我被十幾個怪物追着,又累又餓,已經沒有力氣再跑了,本以爲我會死掉的,誰知道,有一個大英雄踩着裝甲車從天而降,打死那些怪物,把我救了,從那以後,我就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夢見一個很帥很帥的大英雄,可是夢醒了現你很遠,然後我就很努力很努力,從一個在實驗室打掃衛生的雜工一直晉升到1号的助理,就是爲了能和你面對面說話。”
此時的19号包括1号都已經哭成了淚人,李小墨用盡全身力氣伸出右手,把19号擦了一下眼淚,可是一擦又馬上湧了出來:“你是大英雄,那裏有英雄會哭成你這樣的?”
“小墨,對不起,我……”兩根手指放在了他的嘴邊,阻止他說下去,然後手滑倒了他的胸膛上。
“已經多賺了兩年的命,夠了。”李小墨說完略微調整了一下頭的位置,把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靜靜地聽19号的心跳聲,問到:“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啊?”
此時的19号已經泣不成聲,哽咽了一下才說:“我姓朱,叫朱垣良。”
“嘿嘿,你那麽呆頭呆腦的,我看你叫豬頭三比較合适。”李小墨說完了這句,就停了下來,放在19号胸膛的那隻手。
開始慢慢滑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19号還是抱着沒有了氣息的李小墨不肯放手,這時候一隻被防化服包裹着的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19号沒有回頭,現在他什麽都不想管。
“節哀順便。”那是o号的聲音,“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也知道你沒心思管事情,但是我需要你,外面還有很多人需要你。”
看到剛才的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o号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懷抱中的女孩,繼續說到:“你在她心目中是個英雄,她要是活着肯定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外面還有很多跟她差不多的年紀的女孩,還有老人和小孩,如果你見死不救,那她在下面會怎麽想?”
腦袋動了一下,沉默了一份多鍾後,19号親了李小墨額頭一下,把她放回床上去,再輕輕撫摸一下她的臉龐,理了理她的頭,站起身來,走到o号身邊,眼神中的悲傷已經被堅毅代替了一部分:“要我做什麽,抽血嗎?”
“邊走邊談。”o号轉身走在前面,把手中的報告遞給了後面的19号,這時候他們路過了第一隔離室,22号已經恢複了,能夠自己坐起來了。她一看到19号就連忙揮手,可是19号卻趕緊低下了頭不想看她,他不知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她。
責怪?不可能。
微笑?不可能。
若無其事?同樣不可能。
這時候o号的話又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你不是唯一一個對這個病毒免疫的人,現在我們抽查了三千多人,包括你在内已經現五十四個免疫的人,有他們輸血制造治愈藥已經足夠了。”
目光正在報告上快浏覽,最後19号的注意力就被幾個字吸引住了:“人爲弱化?”
“是的,1号說了,這種u病毒未經剪輯之前遠比現在要兇猛的多,一旦感染,幾個小時就能緻死。”
由于對生物技術不是很了解,19号感到十分疑惑:“這是人爲的?爲什麽要弱化病毒?”
“因爲這個人要控制u病毒潛伏時間,如果感染了病毒馬上就死人的話,我們會第一時間就會采取隔離措施,到時候死在這個病毒手裏的人也就是那麽幾個,但是……”o号并沒有把話說完。
19号也沒有笨到那一步,很快就明白了o号的意思:如果潛伏時間改爲十幾天以後才作,那麽傳染的人就能更多,等爆起來再采取隔離措施就晚了。
這個算是弄明白了,那麽“人爲”又會是什麽人所爲?
然後19号倒抽了一口涼氣,想到了一個一直被忽略的問題:李浩天那麽愛他的女兒,爲什麽那個李娜娜的複制品已經那麽成熟了還沒有被放出來!
看到19号的表情,o号已經知道他猜對了方向:“李娜娜身上的一種鳥類基因,必須要用到u病毒才能和她的基因融合在一起,我猜李浩天因爲沒辦法清除u病毒的緻命性所以才不敢把她放出來。”
“還有,松本繁注射到李娜娜體内的納米定位器隻是個幌子,那一針主要的作用還是抑制u病毒的複制和傳染性,讓它看起來無害,等李娜娜離開了那些培養液以後,‘定時炸彈’才開始計時,我們1o天的隔離觀察期結束之後,u病毒才慢慢蘇醒。”
此時19号拳頭握得緊緊的,關節“啪啪”直響,眼中全是滔天怒火,咬牙切齒到:“李浩天,黑暗之門,李娜娜,一切的一切都計算得滴水不漏,松本繁這個混蛋,我遲早有一天要宰了他。”
說到這裏長長歎了一口氣,o号目光突然變得很深邃:“還記得血烏鴉托你給我一封信嗎?他請求我慎重考慮利用複制體的事情,說這件事不會很簡單。”他頓了一下,聲音小了許多,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惜當時沒聽進去,我手下要是有這麽個人就好了,松本繁這隻老狐狸就該夾着尾巴做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着防化服的士兵跑過來敬禮:“報告,剛剛工業區生哄搶事件,已經被壓制下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就過去。”o号歎了一口氣,對19号解釋道:“感染的人數已經大大過了我的想象,現在我已經命令人把整個農業區隔離起來,所有的感染者都會送到那裏去,但是其他區的也好不了多少,十幾天的潛伏期,隻要沒作看外表是看不出來誰被感染了的。”
詫異了好一陣子19号才終于恍然大悟,知道剛才那些人在哄搶什麽了:防化服。
作爲一個“開朝元老”,19号很清楚遷月者的人員增長情況:基地剛建立的時候隻有三千多人,防化服也配備三千多套,後來人數增加到了六千,也曾計劃過配齊防化服,還沒有執行就遭遇了黑日之災,緊接着o号爲了遷月者們能安心執行計劃就派人去接家屬,再加上後來收留落單的幸存者,現在的遷月者總共有一萬人左右。
但是防化服就一直隻有三千多套!
而更可怕的是,這一大堆的人隻接受過火災逃生演練,沒有受過任何的生化災難演練,很多幸運的人在災變後的兩年裏一直在基地裏,甚至連血都沒見過,現在,這反而是最糟糕的事情。
想到這裏19号也大概明白o号要他去幹什麽了。
“火災有時候不一定可怕,但驚慌的人群有時候反而更可怕。你免疫病毒,我需要一個不穿防化服的人去農業區穩定人心,這樣可以避免更大的傷亡,你能勝任嗎?”
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紙疊成的幸運星放在手心了看了一眼,19号的眼神的悲傷開始摻進越來越多的堅定。
“能!”
當19号帶着一些警衛到了農業區支援的時候,才現狀況遠遠比想象中的要複雜的多,送到這裏的感染者已經過了兩千五百人,看情況還會越來越多。
到處都是口眼流血的人,哀嚎之聲不絕于耳,幾個穿防化服的醫生在人群裏不停地穿梭,分一些鎮靜安撫類的藥物給感染者,但就是這樣基本的工作也忙不過來,時不時還有一些病入膏肓的人抱住醫生大腿求救,使得他們寸步難行。
長長呼出一口氣之後,19号拿着擴音器開始一邊走一邊喊:“同志們!請原地坐好,我們已經研制出了u病毒的治愈藥,正在加急批量生産,兩個小時第一批治愈藥就會送過來,後面每隔一小時都能生産出一批,請不要亂。”
那些喊話起效果了,因爲19号沒穿任何防護裝備,讓感染者産生了一些認同感,而且有了明确的時間,絕大多數人還是能乖乖地坐在原地看着表,盯着那根不停旋轉的秒針。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尤其在這段期間裏越來越多的人被送進來,也有開始有人被擡到停放屍體的倉庫裏,這一切都逼得人瘋,讓人迫切地希望時間的腳步能快一些,更快一些。
終于快接近兩小時了,感染者又開始6續聚集在出入口,19号苦口婆心地勸走了一批又一批,一次又一次地做出承諾,焦躁不安的情緒再次在感染者中傳播開來,所有感染者的臉上都開始出現了戾氣。
謝天謝地的是,一群荷槍實彈穿着防化服的人來到了出入口,他們的中間有一輛叉車,上面有幾個箱子。
19号終于松了一口氣,但這個時候所有感染者開始蜂擁而至,沖向了大門口,守門的警衛不得不朝天鳴槍多次才能勉強止住這瘋狂的勢頭。
等到叉車過來的時候,19号才現領頭的是玄武的隊長5o号,連忙把一個寫字闆交到他手上:“我已經統計好了,有那些是病重的,有那些是剛送進來的。”
結果5o号不但沒有接過寫字闆,反而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來看他,嘴角出一個“切”的短音,接着牙縫裏吐出幾個字:
“你有點天真過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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