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你們動手,我自己來。”說完他慕容傷雪凄然一笑,然後從直升飛機上縱身跳下,倉促之間沒調整好角度,重重摔在在停機坪的邊上,一直橫滾,掉落到了天台上,暈了過去 。
不過鹹魚這一跳倒是把劉天憫從絕望的深淵拉了回來。劉天憫清醒過來,急忙跳到天台上,抱着暈過去的鹹魚哭了起來。
而天台的另一個角落裏,一個背着電台的士兵醒了過來,他剛剛被那隻怪物撲倒在地,暈過去,慕容飛龍對怪物開那幾槍陰差陽錯救了他。
這個時候,那十幾隻怪物從四面八方爬上來,樓梯口也湧出大量步履蹒跚的怪物。
他坐起來,看着周圍的怪物和同伴的屍體一直慘笑個不停,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出來,顫抖着拿起手中的麥克風:“報告指揮部,任務失敗,兄弟們都死光了,全都死光了,就剩我一個人了,這裏全都是怪物,整個醫院都是,請求向我開炮,我求求你們了,幫兄弟們報仇,我求求你們了,讓我死得痛快點……”
随後,那個士兵聽到了什麽,開心地笑了一下,擦了一下眼淚,摘下耳麥站了起來,張開雙臂沖着越來越近的怪物獰笑起來:“來啊!來啊!”
那些怪物們開始逼近,撲向那個士兵,就在這時候,一炮彈落從天而降,落在這個士兵身上,把那些怪物炸上了天。
劉天憫被爆炸聲驚醒了,同時,他還聽到了來自空中更多的呼嘯聲。
劉天背起昏迷不醒的鹹魚,一直在喃喃自語:“鹹魚,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絕對不會讓你死得……”加沖到邊緣的圍欄,跳到四樓的平台上。
市中心醫院的一層樓有四米高,一般的人從四米高的地方跳下去尚且吃不消,更何況劉天憫還背着鹹魚。
這一跳摔得劉天憫七葷八素的,他忍着疼痛,扶起鹹魚到樓裏面躲避炮彈。誰料樓頂的水泥層挨了幾炮彈已經脆弱不堪了。又一炮彈飛來,直接洞穿了樓頂,在五樓爆炸了,巨大的氣浪把正要進樓的劉天憫和鹹魚掀飛回了原地。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又是一聲巨響,一大塊的水泥塊飛過來,砸中了劉天憫的腳,頓時間鮮血直流,他慘叫了一聲,差點沒昏過去。
劇烈的疼痛也讓劉天憫清醒地認識到,在五樓已經無法躲炮彈了,想活命,隻能再往下一層。
劉天憫能勉強站起來,但是已經無法背得動鹹魚了,隻好艱難地扶起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五樓邊緣的圍欄,把他放到上面,自己再慢慢趴到上面,忍着劇痛擡起受傷的腳,整個人騎上圍欄,抱起鹹魚,一咬牙,身體往外傾斜,讓鹹魚在上面,自己在下面,就這麽直直摔到了四樓的平台上。
此時的四樓的平台上到處都是碎石頭,劉天憫摔下去的時候痛的口水眼淚都飛出來了,喊不出任何聲音,做不出任何動作,嘴巴張得很大,就算不少爆炸産生的碎石渣子落到嘴裏,他依舊沒辦法合上。
就這樣,劉天憫張着嘴巴躺在地上看了半分鍾的炮彈橫飛,才勉強合上嘴巴,經過幾番努力,他推開在壓身上的鹹魚,坐了起來,大口喘氣,然後躺在鹹魚身上,抓住他的兩隻手,帶着他一起翻過來,馱着他向四樓的門口一點一點努力爬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炮擊終于停止了,醫院已經是千瘡百孔,樓房塌方過半,到處是觸目驚心的大坑,整個醫院塵土彌漫,能見度不過十米。
劉天憫已經勉強能走路了,他把鹹魚拖到一個病房裏,找了半天,隻找到一個氧氣面罩,給鹹魚戴上,自己弄了塊破布,在爆裂的水管處接了點水,把口鼻蒙住,順便簡單包紮了一下腿。
突然間,他警覺起來,下面的三樓平台處有響動,他伸手去摸沖鋒槍,摸了半天沒摸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丢了,最後摸出那把還剩幾子彈的手槍,檢查了一下,把子彈上膛。
四樓平台已經被炮彈炸塌了,形成一個斜坡連着三樓的平台。
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十米之外就算站着一個怪物也 看不到,劉天憫内心鬥争相當激烈,不知道該不該下去看一看:他希望那個聲音的源頭是一個活着的軍人,如果是,那麽他和鹹魚生存下來的希望就會大一點,但萬一那是隻怪物……
劉天憫搖搖頭,想甩掉腦袋裏恐怖的畫面,沒想到他這一甩,把頭上的灰塵全甩下來,嗆得他連連咳嗽,他連忙捂住嘴巴,唯恐出聲音。
但是咳嗽聲仍未停止,劉天憫側耳傾聽,那咳嗽聲音是從樓底下出來的。他産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怪物會咳嗽嗎?
這時候又傳來了痛苦的**聲。
這是活人!
劉天憫沒多想,連忙爬起來,舉着手槍一瘸一拐地走下去,等他看到那個人的時候驚呆了——這人居然是慕容飛龍!
劉天憫不可思議地朝天上看了兩眼,再低頭看着他。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慕容飛龍剛才不是在直升飛機上面拿槍對着自己嗎?怎麽到這裏來了?
這個時候的慕容飛龍臉上和身上全是白白的灰塵,他背靠在一堵破牆上喘着大氣,兩條腿被倒下的牆壓住,完全動彈不得。
慕容飛龍看到劉天憫同樣感到很吃驚:“你這小身闆挺結實的嘛,剛才至少有一百多炮彈,你居然沒死。”
“你怎麽會這裏?”
“又被一隻會飛的怪物纏上了,直升飛機緊急避讓,把我甩了出來,那隻怪物想抓我,結果隻勾住了我的衣服,飛到這裏的時候,我看到地勢比較高,就解開外套摔了下來。”慕容飛龍看着劉天憫手中的手槍笑了起來,閉上眼睛,一臉釋然:“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動手吧。”
劉天憫靜靜地看着他,最後把手槍收起來,找來一根木棍幫他撬石頭。
慕容飛龍感到十分詫異:“你不殺我?”
“咔嚓”一下,棍子斷了,劉天憫目露兇光:“我當然很想殺你,如果隻是我一個人,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随後立刻收斂殺氣,面無表情地說到:“我和我兄弟都受了傷,等會兒你手下回來找你的時候,我們需要一張‘機票’,在我們的傷好以前,還需要一張‘飯票’。此外,爲了傷雪,我也不會殺你。”
“那你就不怕我上了飛機以後會反悔,殺了你們?”慕容飛龍,甩了甩頭上灰塵,一臉笑意。
劉天天憫找了一張破病床,從上面取下一根鐵條,回頭對他說到:“你隻殺擋路的人,剛才我‘擋了’你逃跑的路,你才會起殺心,隻要我們兩個不擋你的路,你沒理由要殺我們,傷雪也不會讓你無緣無故殺我們。”
慕容飛龍居然鼓起掌來:“殺氣收放自如,能把仇恨撇一邊冷靜思考,分析事情頭頭是道,我錯了,你是塊做大事的料。”
“我和你不是一類人,也從來都不稀罕你嘴裏邊的那些‘大事’。”劉天憫說完把鐵條插進石頭低底下,用盡全身力氣,無奈受傷過重,力氣也不夠,石頭還是紋絲不動。
這個時候,直升飛機的轟鳴聲又響起來了,灰塵開始向四處飛散,是慕容傷雪他們回來了。
劉天憫終于松了一口氣,這下,他們三個人都得救了。
“開槍殺了我!”慕容飛龍冷不丁地說到。
劉天憫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看那邊。”慕容飛龍伸手指向遠方——幾百隻會飛那種的怪物組成的一大朵“烏雲”,正在往這個方向飛來。
而劉天憫擡頭看上面的直升機,慕容傷雪正拿槍指着前面駕駛員,和其他幾個飛龍會的人吵得面紅耳赤。
“傷雪那個犟脾氣你應該很清楚,隻要你和我兩個人還在下面,她是不會讓直升機離開的。我手下那些人和我一個尿性,沒危險的時候是兄弟,有危險的時候是狗屁。這種要命的關頭,他們爲了逃命,什麽都能幹出來的。”
劉天憫一時間愣在那裏,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和做什麽。倒是慕容飛龍,看到劉天憫的表情終于安心下來了,繼續說:“你動手殺了我吧,隻要傷雪一死心,她就能得救了。”
“不,我不能!”劉天憫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此時此刻的慕容飛龍一點黑社會老大的風範都沒有,低聲說到:“我求你了,我雖然不是很看好你,但是我知道你會爲了傷雪付出一切,現在,你願意爲了救她,殺了我嗎?”
“慕容飛龍,你就是個混蛋!”劉天憫說完這句話感覺胸口疼的要命,大口喘着粗氣。
慕容飛龍笑個不停:“我一直都是個混蛋,現在,你願意幫一個混蛋父親一個忙嗎?”
劉天憫緩緩舉起手槍,指向慕容飛龍的額頭,手不停顫抖着,慢慢閉上雙眼。
慕容飛龍看着黑洞洞的槍口,掏出一包煙,放一根到嘴裏點上火:“我慕容飛龍在江湖上腥風血雨三十餘年,各種各樣的死法都想到過,但是唯獨沒想到我會求别人殺了自己,老天爺,你真是愛開玩笑啊。”
一聲槍響劃破天際。
看着慕容飛龍額頭上流下的血還有劉天憫手中的槍冒出的青煙,慕容傷雪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雙手無力地垂下來,整個人跪在地闆上,身後的幾個飛龍會的人一看她把槍放下了急忙催促駕駛員飛走。
“不要!爸——,不要啊!”傷雪傷心欲絕,拼命搖頭,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想沖出機艙,被阿彪攔腰抱住,她的目光轉向另一個身影,竭斯底裏大喊:“劉天憫!我恨你!”
直升飛機開始加,越飛越遠,慢慢甩了掉那些怪物。
劉天憫站在寒風中微微顫抖,不知不覺中,兩行熱淚悄悄地滑到臉龐上,迅變冷,他擦了一下,淡淡地笑了起來。
“傷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