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十字的裝甲車裏,巫婆正在給幾個飛龍的傷員處理傷口,傷勢最重的阿彪平躺在地闆上,大腿上的幾個大坑觸目驚心,看樣子大腿的肉被人狼刨去當午餐了。
往日虎背熊腰威風凜凜的阿彪此時此刻看起來一臉蒼白、身形單薄,眼裏全是淚花:“大小姐,我這腿已經廢了,我就是個累贅,會拖累大家的。”
慕容傷雪握住阿彪的髒兮兮的手,一直在搖頭:“怎麽會,等以後我們有了立足的地方,你可以到後廚幫忙啊,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都特喜歡吃你做的麻婆豆腐和辣子雞了,如果你不喜歡幹這些雜貨,就呆在家裏幫我守家啊,我最信任你了,把家交給你守,我很放心的。所以,你聽着,本小姐沒批準你去死,你不能去死,知道了嗎?”
一個堂堂七尺大漢,此時此刻全身顫抖,小聲抽噎,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不想讓别人看到他的表情,隻是不斷使勁點頭。
傷雪起身讓開位置給巫婆處理傷口,扭頭看了血烏鴉一眼,迅又把頭扭回來,半天,嘴裏吐出兩個字:“謝謝。”
“不用謝,傷雪,聽起來你們好像沒有地方落腳,要不跟我回臨邬……”
“不用,謝謝。”慕容傷雪冰冷冷的語調打斷了血烏鴉的話。
可是血烏鴉依舊不死心,絞盡腦汁:“要不這樣,我和對面的人商量一下,遷月者那邊比我們的條件要好的多,你也不會看見我,你們可以在他們那……”
“不用,劉先生,謝謝你的好意。我們飛龍會很大,分會非常多,囤積有大量的槍支彈藥,你鏟平了一個黑雲城,不代表我們就走投無路了,我們有的是地方可以去,我們也有能力能照顧好自己,不勞您費心。”傷雪說完,理一理自己的馬尾,把頭扭到一邊,不再願意搭理血烏鴉。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血烏鴉隻好閉上嘴,把頭轉向鹹魚。
看着血烏鴉的充滿期待的眼神,鹹魚也隻是聳了聳肩:“老大,傷雪的性格你我都很清楚,我隻能去試試吧,但是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鹹魚走過去,遞給傷雪一條毛巾和清水,慕容傷雪這時候才現脖子上全是血污,道謝一聲接了過來。鹹魚趁機坐在傷雪旁邊,和她低頭交談起來。
看着慕容傷雪一直在搖頭,血烏鴉就知道沒戲了。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日出映紅了雲朵,黑夜已經過去,新的的一天又開始了。
慕容傷雪看到傷員們的傷口都處理好了,爬到裝甲車頂上透透氣,血烏鴉也從另一個蓋子鑽了出去,坐到車頂。
經過一夜激戰,慕容傷雪的臉色有點蒼白,額頭還留有一點細細的汗珠,在朝陽的照射下,顯得晶瑩剔透,烏黑的秀,在風中亂舞,玉臂上殘留着昨日的硝煙,但并沒有影響到整體的美感,反而增添了幾分英氣,美得讓人目不轉睛。
血烏鴉就那樣呆呆地看着傷雪,曾經何時,他和她是如此地接近,她會肆意地對他使小性子,而他也可以毫無顧忌地開她的玩笑,而現在,他與她卻形同陌路。
“慕容飛龍。”血烏鴉低頭輕歎一聲,想起這個不知道是該敬佩還是該詛咒的人,也想起了當天開槍殺他的那一幕。
半響,他拍拍自己腦袋,決定不去想那些煩心事,把目光又移到慕容傷雪身上,繼續沉醉在她完美側顔裏。
“你看夠沒有!”慕容傷雪一下子把頭扭過來,眼眸中滿是怒火。
血烏鴉吓了一大跳,連忙轉過身去,拿起望遠鏡裝模作樣觀察四周環境,前面裝甲車上負責警戒的22号對着他“咯咯”直笑,血烏鴉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拿反了望遠鏡,尴尬地咳了幾聲,反轉過來,繼續觀察周邊環境。
看着血烏鴉的窘樣,慕容傷雪翻起了白眼,呼了一口氣,也轉過身去,背對着他……
兩輛裝甲車來到一個小鎮上,這裏到處都是低矮的房屋,大街上随處可以見被丢棄的車輛,看起來好像好像荒廢了很久,不過有了之前被人狼偷襲的教訓,19還是讓無人機在空中偵查了一圈,确定沒有任何威脅以後,才開進去休整一下。
“謝謝你們的幫助,我想也差不多該告别了。”慕容傷雪對破碎十字的其他人道謝,同時吩咐人打包好東西,把傷員擡到自己的卡車上,自己帶着幾個人去翻旁邊的小商店,看看還有什麽可以用的東西。
血烏鴉看到傷雪進了小店以後,也蹑手蹑腳走到小店門口對裏面輕聲喊到:“譚人生、譚理想,你們過來一下。”
“劉哥,有什麽吩咐?”兩兄弟異口同聲說到。
“那個,也沒什麽,就是你們兩能到隔壁去一下嗎?我想和你們大小姐談談?”
兩兄弟對于血烏鴉還是十分信任的,互相交流一下眼神,沒有任何猶豫,齊齊點點頭就離開了。
“看來這裏被搜刮過了,就剩這幾包沒開封的藥棉可以用了,你們兩個找到什麽能用的東西嗎?”慕容傷雪一轉身,看到卻是血烏鴉那張臉,她不想理他,低下頭想走開,卻被血烏鴉伸出右手一個壁咚,逼到牆上。
傷雪擡起頭,緊咬一點櫻唇,對血烏鴉怒目而視:“你想幹嘛?”
“傷雪,給我次機會,我想好好和你聊一聊。”
“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聊的。”慕容傷雪想從另外一邊離開,血烏鴉又伸出左手,把她退路徹底鎖死。
“你不要走行不行!荒野實在太危險了,又是人狼又是血傀儡,你們不可能每次都像昨天晚上那麽走運的!”血烏鴉十分激動,
“我說了我們的事不用你操心,而且我也爲了昨天晚上的事對你說謝謝了,你還想怎麽樣?你想要酬勞是嗎?以後我有我一定會給你的,如果你現在就要,對不起,我沒有!你殺了我爸,你還把司徒明也殺了,我什麽都沒有了,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你還想要什麽?”慕容傷雪的胸膛劇烈起伏,眼眶紅紅的,有可能随時都會掉下眼淚來。
“我什麽都不想要,我隻要你!”血烏鴉握緊了拳頭說到:“我知道你恨我……”
“我不恨你了。”慕容傷雪低下頭淡淡地說到,臉色十分黯淡。
血烏鴉睜大了眼睛,他看得出來傷雪說得不是氣話,他沒料到傷雪會這麽說,一時間,在心裏反複練習過十幾遍的話反而說不出來了。
“我爸當時把你抛下是他不對在先,你殺他也無可厚非,我是江湖人,這點我能理解。”慕容傷雪依舊是淡淡的語氣,但是語氣中充滿了悲傷。
她閉上眼睛抽泣了一下,強忍住不讓眼淚湧出:“但是,他是我爸,我唯一的親人,他一直很寵我,無論我闖多大禍他都不會責怪我,我還記得有一次我闖了大禍,他爲了救我單槍匹馬殺進另一個幫派裏面,後來送到醫院裏縫了8o多針,他還是沒責怪我。所以,我甯願自己死也不願看到他死在我面前,你懂嗎?”
兩行熱淚在她的臉上滑落,慕容傷雪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說到:“我承認我以前喜歡過你,但是現在我沒辦法面對你,我真的沒辦法當作什麽都沒生過。你讓我走吧,我求求你了。”
血烏鴉的内心有點顫抖,到嘴邊的真相再次被他硬生生咽回去,雙手更加用力按住牆壁:“不放,外面太危險了,我不想讓你走。”
“你放開!”慕容傷雪試圖推開血烏鴉不成,張口就咬他的左手。
“我——不——放!”血烏鴉也死死咬住牙關,忍住疼痛,就是紋絲不動。
慕容傷雪松開口,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直接從背後掏出沖鋒槍,用槍口頂着血烏鴉的胸膛:“你放開!”
“我偏不放!你開槍啊!”
慕容傷雪盯了他半天,最後還是把槍收回腰間,再次用雙手試圖推開血烏鴉的右手,無奈力氣不夠大,隻好作罷,氣鼓鼓轉過來身來,死死盯着血烏鴉。
突然間,慕容傷雪眼神少了些許憤怒,摻進不少邪惡,嘴角微微上揚,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擡起膝蓋就是一下。
血烏鴉睜圓了雙眼,雙手捂着下面,臉成豬肝色,痛苦地彎下腰,最後倒在地闆上蜷縮成一團,淚流滿面:“卧槽……,你還真下的了手!”
“你——活——該!”慕容傷雪叉着腰,啐了他一口,理了一下自己的馬尾,轉身就走。
慕容傷雪走到外面的時候,她手下的人已經收拾好了一切,就等她上車了。
鹹魚走了慕容傷雪面前,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把想說的話咽回肚子裏,開口問到:“傷雪,你們準備去那裏啊?”
“不知道,我想去去南邊碰碰運氣吧。”
鹹魚一聽,心急如焚,連忙說到:“據我所知,南邊大部分城市都淪陷了,相當危險,你真的不考慮留下來嗎?你們可以像我們一樣,在臨邬組一支傭兵隊伍多好啊。”
慕容傷雪還搖搖頭:“鹹魚哥,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我有個叔父在……”她突然頓住,往小商店看了一眼,又繼續說到:“我的叔父以前在南方的一個小城建了分會,一直經營得很好,我想帶兄弟們去那邊看看。”
鹹魚歎了一口氣,知道慕容傷雪的脾氣,勸也勸不動,問也問不出什麽來,隻好作罷。
待傷雪上車走了以後,血烏鴉扶着牆一瘸一拐從商店裏挪出來。
“老大,你在裏面是不是被**了,怎麽這麽慘啊?”巫婆看到他的樣子,八卦之心已經熊熊燃燒。
“強你妹,痛死我了。”血烏鴉靠着牆,看着兩輛客車越走越遠,回頭看了鹹魚一眼。
鹹魚搖搖頭:“她隻說了她要去南邊,不肯說出具體地點。”
血烏鴉深深歎了一口氣,此次一别,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相見。
看着那兩輛卡車走遠以後,巫婆噌噌幾下跑到血烏鴉身邊:“老大,上次在黑雲城你說了要把故事講給我們聽的,後來我們都忘了這茬事了,你趕緊補上。”
“不說了吧。”血烏鴉皺皺眉頭,嘗試跨大一點步子。
罐頭也插了一句話:“老大,有什麽話說出來會舒服一點,老憋在心裏面會憋出病來的。”
巫婆連忙附和到:“就是就是,說出來好點嘛,萬一以後再見面,我們還能配合你,幫你打打外援,這樣你們就有可能冰釋前嫌了。”
血烏鴉又苦笑了一下,歎了一口氣。
“好啦好啦,上車去吧,慢慢給你們講,滿足你們的八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