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姑家大表哥幾個,他們孩子都差不多跟他一樣大。兩個姑又會生,小時候要是隔個半年沒見就不知是表弟還是表侄。
何況這人跟人也得講眼緣,講能不能談得來。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就是他再顧忌親情熱情對待也得對方配合不是。
像大姑家的大表哥,他小時候每次遇到這個哥,這個哥就一副“我很忙,别搗蛋去找誰誰玩”的樣子?
咋好多相處。
他是打小起就根本不慫應付任何人,但也幹不出沒臉沒皮的就是非要賴在對方身邊不走套近乎的事兒。
再像二姑家的大表哥,這個哥倒是不會不耐煩陪他這個年齡相差過于懸殊的表弟唠嗑,反而還客氣得不得了。
他小時候和這個哥的兒子但凡吵上一句,這個哥就不管誰對誰錯的大巴掌大力貼在兒子身上,吓都吓死人。
尴尬的。
他還敢接近?
一次還好,次數多了沒得讓表嫂怪罪到他身上,整得連大表侄子都不樂意見到他這個表叔就生怕又挨揍。
徐長青聽得可樂得夠嗆,但仔細一想,還就是這麽一回事,任你情商再高,對上此兩大對手,完敗!
“至于九姑有沒有因跟咱過被人羨慕眼紅而受委屈,這個就沒必要再試探了,咱兩口子能開口詢問便是态度。”
他相信九姑懂他兩口子意思,要爲了幾句閑話就尋思着先在老家幫忙照顧家裏面,等看他兩口子在外無人可否适應?
那就錯了。
他也無話可說了。
這才哪到哪兒,就是聽幾句閑話又如何,這就覺得要避嫌,那往後還了得,他可沒有多少閑功夫花費時間去哄。
“就這樣吧,她回頭要是還想待老家就讓她待着好了,到時候就讓大舅家的李嬸幫忙找個熟人上家裏幫忙好了。”
對此,徐長青無所謂。就是和九姑相處得挺好的,配合起來也順手,但實在想待老家就算了,不是多大的事兒。
其實專業的事情還是找專業的人員更好,要不是受限于時下條件,過兩年她本身就還想找個專門處理雜事的管家。
九姑……九姑,她原本就沒計劃往後讓九姑成爲自家對外的大管家,首先一條就是溝通不方便,其次便是人性。
尊敬是一回事,遷就又是一回事。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可見一個人的自我定位很關鍵,過了界便于誰都不好。
九姑再好,她徐長青的家就隻能是她這位說了算的女主人,她可不想再培養出一位老以爲她兩口子好爲借口的長輩。
抛開九姑這件事情,便是她大爺那邊的,包括二大爺在内的,從她爺爺和她爹一起回來那一天起已經很難引起她心煩。
如今老徐家唯一能讓她心不安的也就爺爺(徐大根),便是二爺爺,看着還是老樣子,但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有些話,她不想對人言罷了。就如今日徐長濤婚禮,其實沈兄就不知一點,要是換成以往,提醒的人便多了去。
二爺爺第一個便會問她來了沒,就是她沒在白子溝,二爺爺也會親自幫她做足面子,好讓老沈家得知有多重視她。
他就絕對不會在明知有沈二伯這位老徐家姑爺在場的場面上提都沒提一句她兩口子,這就足矣說明還是将她分開了。
她這個原本在二爺爺心目中完全可以勝任老徐家族人的小輩,如今隻是姓了徐而已,已經不是他心裏的徐家子。
剩下的頂多就是如同親戚家孝順的孩子,稀罕還是有,但已不足他重視,當然,這點也怪不了二爺爺。
她理解的。
她親爺爺不單回來了,瞅着還有人專門開車接送的,這不連她大舅都生怕她在親爺爺前面告狀來着。
大舅可不就生怕她在親爺爺面前提到她早夭的二姐,報複白蓮花來着,要不然何至于說出你老姨已經遭報應。
二爺爺也是,他也是未必就沒有覺得她爺倆有了親的,還是瞅着招惹不起的,索性就松開原本還拉着她爺倆的手。
所以說她前世不翻出她爹身世是對的,起碼她爺(徐大根)如今不會在她爺爺(程老)面前就好像搶了她一家人似的。
她這實誠的爺爺也就不會時至今日還跟她嘀咕什麽要不是他當年強求她奶留下,她一家子還能早日團圓那些話。
當年,每個人口中的當年,太多的當年,當年到底發生了何時,她已經懶得去分辨誰的當年是真,誰的當年帶有虛假。
就如程爺爺,原本他是多麽理智冷靜的一個人,如今有些時候感性的作風就和印象中的他完全不一樣。
她能理解得了一位老父親時隔四十年能認回兒子有多激動,唯獨就是理解不了他怎麽也有感情用事的時候。
“……少幫人拿主意。想孝順你爺奶就捎些東西過去,沒啥事兒就少上白子溝,實在無聊就看書。”
聽聽!
這些類似的話語已經不是說第一遍,這還是她的程爺爺?!跟鬼上身似的就生怕她跟那邊有過多牽扯。
“聽到了沒?”
徐長青忍笑點頭,“聽到了。”
“還得要記住。”程老的手指點了點她,“瞅瞅,都被教傻了。不是你的責任少給我往身上扯,不然饒不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啪的一聲,後背挨了一巴掌的徐長青忍不住笑場,“真知道了,我又沒敷衍您的。”
聽聽這話說的,再看這孩子樂的,程老可算是深刻體會到老哥哥石老爲何老忍不住用腳踢一下衛民那小兔崽子。
“爺爺,您真不多住幾天啊?”徐長青不舍的瞅了眼程老,“在這兒多好,連您都有姐姐姐夫陪您玩兒……”
“你爺爺我就是想兒子了不行?”程老說完自己先不由笑了,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孫女肩膀,“過幾天會帶源源他們再來。”
徐長青很想撇嘴來着的,卻心知留不住了。眼看快要小年,連小源源他們都想爹娘了,他們這回能在此住三個晚上已經是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