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風呼嘯，室内卻是暖意融融，東屋炕桌上的紫銅木炭火鍋正咕咚咚地冒泡，三位老爺子脫鞋上座。
徐啓光轉頭朝落後一步進來的徐長青以及手裏拎着一壺溫酒而來的沈衛民招了招手，又轉頭看了看程老。
石老見狀暗歎：難爲這孩子了！“快過來，你們程爺爺除了是你們小兩口舅公，他還是你們的親爺爺！”
親爺爺？徐長青腳步一滞, 猛的一下看向石老，一臉不敢置信地又看了看程老，很快，她若有所思地走近。
她身後的沈衛民同樣停下腳步，一臉“我聽錯了吧？”的模樣直盯着石老，随即又一臉淡然跟上徐長青。
“沒錯, 是你們親爺爺，正确來說是長青你的親爺爺。來, 都坐下來吧, 我給你們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徐長青看着她爹。
徐啓光點頭，“坐。”
徐長青挨着她爹身邊的炕沿入座，看向石老。
“當年你們爺奶原本早早就認識，雖說不像你們小兩口打小一起長大，但也很早了，你奶還出門子之前，他們早早就認識。”
不用拿我兩口子來作比較的！給幾位倒好酒的沈衛民瞟了眼石老，坐到他這邊的炕沿，看他接着怎麽說。
“當時你奶有一門指腹爲婚的親事，對方家家境又好，出于種種原因你爺爺爲了她好就選擇了放手，這才有了你奶第一嫁。”
還情聖了？
啥爲了她好！
沈衛民看向低頭的程老。
“隻是老天愛捉弄人，可能是老天爺都看不去你爺被逼得不得不放手，你奶嫁過去沒幾天她前頭那個男人就倒下了。
按理來說那男人倒下怪不了你奶, 可人家不這麽說，說是你奶克了他們家兒子，就是等那男人走了還不放開你奶。”
徐長青蹙了蹙眉, 随即松開。
“那個時候，你爺爺他已經加入組織，等知道那個男人走了，他就是想找回你奶心裏又顧忌會不會給你奶帶去危險。”
徐長青瞅了瞅她端起酒杯一口悶的程爺爺，又看了看她出神看着咕咚咚冒泡火鍋的爹，暗歎！
“他就想等等，等後方稍稍穩了些，要是你奶還沒嫁人，他再娶你奶。要不咋說老天愛捉弄人，有一年你爺爺爲了救人，這事兒……”石老指了指沈衛民，“我有和你衛民哥提過，現在就不說了。”
徐長青默默點頭。
“就是那一年，你爺爺受了重傷，幾乎已經放棄治療，就是你奶她一個人拼了命掩護你爺爺他們幾位同志。
當時包括你爺爺在内的受傷同志就被你奶藏在地窖養傷，你爺爺傷得最嚴重，他就多留了一段時間。
這期間你爺奶就匆匆拜堂, 等傷養好，你爺爺又不好立馬帶你奶離開，他就讓你奶等他安排好來接。”
匆匆拜堂？
這個說的好！
不管真假，于老丈人有利。
沈衛民這下子真心松了口氣。
“結果這一等，先是你爺爺接到任務隻能讓我幫忙先盯着你奶和你沈奶奶兩人安全，我呢，有負你爺爺所托……”
“好了。”程老擡頭擺手，“這些話就不用說了，不是你的過錯就别老往身上攬，說到底是我沒交代清楚。”
“行了，你們兩個就甭爲這事又你錯了我錯了的。”陳老拿起了筷子，“誰都沒錯，錯的都是小鬼子。
還老說這個幹麽，我看你就是又想咱侄子哄你了。快吃，湯都快要燒幹了，早點吃早點休息，明兒還有事呢。”
“你有事，老子沒事兒。”石老笑罵一聲，轉頭看向徐長青，“這事兒剛開始我和你爺爺不是故意想瞞你啥，主要還是你爺爺不敢見你爹，老擔心你爹不認你，讓你先知道怕你在中間爲難。”
徐長青緩緩點頭，“懂，能理解。”說着，她轉頭瞅了她爹一眼便從炕沿起來下地去一旁圈椅拿起坐墊。
嗯？
這就要磕頭認親了，不是應該正好接着問……沈衛民見狀顧不上多想速度跟上，這老頭壞得很，不認不行。
“幹嘛，不用不用不用……”程老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還以爲孩子側着坐炕沿不舒服想搬椅子挨着坐。
這會兒拿起坐墊就往地上擺放着，他豈能還看不出何意？！他連忙要站起來，“快停下來……”
“坐好了！”陳老眼疾手快按住他，“孩子有心，這個頭要嗑。看，看你兒子都贊同，坐好了！”
徐啓光：“……”恕他反應慢，今天一出又一出，整得他太陽穴就一直跳個沒完，“讓孩子給您磕頭吧。”
“是啊，舅公，您不單是我們舅公，還是我們爺爺。就咱這關系親的，往後您不多疼些我媳婦兒都不行了。”
石老哈哈一笑，“你這小兔崽子，就你話多，磕好頭了還不拉你媳婦起來想紅包咋地，快來給我們倒酒。”
“好嘞。”沈衛民利索将徐長青站起身前面的坐墊一起拿起給随手一扔就扔到一旁，“今晚就不攔您喝酒了。”
“說的好聽，白酒呢？”
“沒準備。喝黃酒好，這樣的天，溫飲黃酒可舒筋活血，禦寒防凍着，還加快血液循環促進新陳代謝……”
“行了行了，又念經了，和這小兔崽子說話，老子腳就癢。”石老說笑着伸手先點了點陳老前面的酒杯，“接着給你陳爺爺滿上，我這邊不急。你們啊，要好好感謝你陳爺爺忙裏忙外才行。”
陳老聽到這話朝程老揚下巴，“聽到沒？當着孩子們的面他又在笑話你磨叽了，咱們一幫老兄弟就數他最不厚道。”
程老重重點頭，“就你最厚道。”還和老團長一起先斬後奏，連先透個風聲都不曾有，看把孩子吓的！
“你陳叔、石叔，還有三位是我最好的生死兄弟，和你親叔沒什麽兩樣，不管什麽大小事都可以找他們。”
徐啓光怔了一下點頭，有心想問程老是不是還打算離開，明明葉老和鄭老就提到他可以退回二線工作。
程老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腿，是的，兒子，他的兒子，他程紹明的兒子！“别多想，吃了好好睡一覺。
後天的會議是吧，明天咱們爺倆再好好唠唠。總歸你最重要，接下來要如何安排以你的想法爲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