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又不想出門,一時半會兒的又沒有什麽活要幹,徐長青索性就趁這會兒空閑拿了記賬本放在炕桌上。
“寫啥?”
“這些天忙的你舅他們那邊回禮就還沒登記上。甭管我,你有啥事兒隻管先去忙你的,記得帶上門就行了。”
這媳婦兒,連頭都不擡一下, 還趕他出去了。沈衛民直搖頭,“那我就先出去轉一圈兒,你這邊寫完了先睡。”
“好。”
“我出去最多兩個小時,中午肯定會回來。你隻管安心睡,我會扣着時間,保證天黑之前讓你到家。”
“好。”
“那我先出去了?”
“好。”
“不能不告而别?”
徐長青擡頭瞪了他一眼, 想想又好笑, “放心好了, 肯定等你回來再走。瞅瞅我記了一半都被你打斷了。”
沈衛民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又不是多大的事兒,記了幹啥,行了,我先出門,午飯等我回來再整啊。”
“行,快去快回,注意安全。”徐長青耐着性子說完,再手一揮,她就速度低頭,手上的筆也沒停下來。
沈衛民心知再逗她真會惹毛了,見好就收就出了房間。此時看着自家院牆,他不得不再次感歎自己有先見之明。
這要是就僅僅繞了一圈杖子,以他家長卿懶得沒事找事與娘們應酬的性子可不就不到了不得不來時再來。
考慮到還得要抓緊時間早點忙完早點回來,沈衛民就收起思緒, 左右手各拎着一個面袋子就先出了門。
這時節正是豆腐作坊生意最忙的時候, 許是一早就出貨了的緣故, 此時送黃豆來加工或是來換豆腐的人倒無。
沈衛民到了這裏就先找上負責這處豆腐坊加工的一位堂叔, 将自己帶來的兩個面袋的黃豆親自交給對方。
至于加工費,他們生産隊就有規定本隊社員上豆腐坊加工豆腐不要錢,隻要豆腐漿和豆腐渣歸生産隊就行。
之所以包人工,包柴火留下豆腐漿和豆腐渣,爲的就是豆腐漿可以喂豬,豆腐渣可以喂馬,能省一些馬料。
當然,黃豆稀少,不送黃豆來加工也行,豆腐就很便宜,一大塊也就隻賣五分錢。他不換,還親自送來?
就是因爲這兩袋黃豆來自于長青園,粒粒飽滿,不是自家堂叔還真不敢擔保加工後的豆腐就是用此黃豆。
約好來取的時間,沈衛民也未多做停留。沒做過豆腐的人不懂幹這活有多累,每天起早貪黑的,最缺睡眠。
既然談好,自然就不好多耽誤對方打盹。出了豆腐作坊, 沈衛民就先就近去了他一位族大爺的家裏。
他這位族大爺自己是沒什麽手藝活, 但娶的大娘卻是個能人,最擅長的就是會一手熬糖制大塊糖的好手藝。
每年這個時節快要到小年,她就會在家用黃米麥芽熬制大塊塘,也就是竈糖,給竈王爺甜甜嘴的大塊糖。
因前幾天來磨面時已經事先就約好這兩天來取,沈衛民進來之後就很快拎了一袋大塊糖出門去往下一個目的地。
這次去辦的事情就更不好放在明面上了。他先上門去買紙,對的,就是紙,如今還沒有後世那種做得特别精緻的紙錢。
他就是上門來買黃紙,一種買回來以後還要剪成十六開的大小,用最大面額的紙币在上面比一遍之後折成三層的黃紙。
這就是如今的紙錢了。
原本買這些東西包括香燭在内應該是要等天黑了再上人家家裏最爲合适不過,但考慮到明天就是小年?
晚了搞不好人家家裏有存貨就被誰今晚包圓了,他就不得不先來一趟。好在就一個村,拿個麻袋裝上拎回去就行。
徐長青剛聽到沈衛民回來的動靜,她也沒在意,等見人拎着一個大麻袋進屋,她這才覺得怪異得慌。
“你又買啥了年貨?”出去就個把小時,還扛回一個大麻袋,“家裏不是都有了嘛,還讓我帶啥回去?”
沈衛民笑而不語,先解開袋口從裏拎出一袋大塊糖放到炕上,“裏頭有兩份大塊糖,你先收一份起來。”
“這個可以有,剛才我還尋思居然忘了和你說一聲順路帶回來。”徐長青先伸手去夠袋子,“還有是啥東西?”
“紅紙,還沒折的紙錢,剩下就是香燭。”說着,沈衛民先掏出了一卷紅紙放到炕上,緊接着又拿出香燭。
将一份大塊糖收進長青園,免得等回去的時候給忘了帶走,徐長青的目光落在紅紙上,“不是早就買了?”
“不夠,我還想後天上集市多買幾個紅燈籠。你是不知咱們家過年能大肆貼春聯,福字啥的是件多開心的事兒。”
反正打有記憶起,他家就壓根沒幾年在過年的時候是能貼紅對聯就是了。遠枝兒的親戚走了不好貼大紅紙就不說了。
族裏有長輩走了就要連續三年不能貼紅春聯。一年又一年的,族人親戚又多,仔細算算,家裏貼春聯的次數都不過一巴掌。
“那就貼吧,多貼些福字,多貼幾幅窗花,正好新房子新氣象。就是那麻袋裏面是不是剩下的都是紙錢?”
“聰明!”
快要有半麻袋,還是沒折的紙錢,是不是太多了?徐長青默一下,收回目光瞅了瞅沈衛民,“不會是包圓了,沒給其他人留兩張吧?”
“怎麽可能。”沈衛民矢口否認,“怎麽能包圓,你信不信人家就我前後腳出的門,現在就跑去進貨了?”
“……信。”
“這就對了,相信我不會有錯。”沈衛民忍笑,先讓自己轉移了注意力繼續說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想我和你之間,除了蒼天有情,肯定還有我老沈家祖宗保佑。如今咱們就先多燒些紙錢以示敬意,等将來?”
徐長青點頭,“一定好好做慈善。”
“這也是一條,最主要的還有一條。”
“啥?”
“先折紙錢。”
“好。”
“折不完就别走了。”
“……”說的好好的,突然就來這麽一句,她剛剛就不該接話!徐長青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未婚夫!”
沈衛民失笑搖頭,“遲早我要先把這個‘未婚’倆字給幹掉。二十六聚會那天要不要陪我去省城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