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能!瞧把你厲害的,糟心玩意兒!不放心站在院子裏伸脖子踮起腳的徐老太聽到兒子笑聲,嘴就是一撇。
有心收拾鋪蓋走人,這會兒也好了,還走啥走。被自個親孫女噴就像被鬼噴了一樣,還能去撕了她的嘴不成。
這糟心玩意兒,她到底是啥時聞到味的。徐老太百思不解, 搖了搖頭進外屋地拿了把菜刀聽到外面腳步聲就出來。
徐長青邊往裏走着,邊轉頭朝身側的爹點了點頭,回頭之間就見她奶手拿着把菜刀出來站門口不動,她不由的抽了抽嘴角。
“我來好了。”說着,徐長青伸手過去,“我知道哪隻雞該先殺。您甭怪我說話難聽, 我怕再不喊醒您,您糊塗到底。”
将刀遞過去的徐老太聽到最後一句, 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你還是當你的啞巴好,再瞎叨叨看我咋罰你。”
“是,小老太。”
徐啓光推了推閨女,“不許沒大沒小。給爹,你陪你奶先進去。您早點炖好,晚點我給我爹端一碗過去。”
後面這句話,他是朝徐老太說的。徐老太一時沒反應過來,随即就連忙應了一聲她先去準備熱水燙雞毛。
“噓,看到了沒?”徐啓光搶過閨女手上的菜刀,示意她先看進屋的徐老太,“還是很疼你的,沒生氣。”
哈!我比您還了解您老娘好不?徐長青無奈點頭,“我不缺愛,真心話,沒覺得自己有啥可憐的地方。”
還真心話, 剛還說咱一定要做這世最幸福的爺們, 又不缺愛了?徐啓光斜了眼閨女,拿着菜刀就去雞籠逮雞。
挑出現宰的這隻老母雞就很壯很肥,要想炖到用筷子一捅,骨肉頃刻間就分離,沒大半個晚上悶透是絕對炖不爛。
再加上褪毛還得殺殺洗洗的再上鍋,想今晚晚點就端一碗給徐大根是絕無可能的,半夜三更了還作啥妖。
但一早天未亮,徐啓光還是趁未放鹽前先親手舀了一大碗,趁着這會兒外人人少,帶上兩三個餅子就上門。
這老人身邊沒老伴收拾,就是再勤快,總有收拾不到位的地方。徐啓光來時,徐大根剛起來去後院茅房。
許是跑得太急,老倆口房間裏的尿桶就還沒倒,聞着就一股怪味兒。将籃子放好,徐啓光就先端了尿桶出來。
王翠芳見小叔子進去又出來,剛伸出脖子就見到他手上端着的尿桶,吓得她顧不上先進去給大孫子把尿就要沖出來搶。
徐啓光笑笑搖頭,謝絕了大嫂好意。看看,所以,他家長青能猜到他這個爹不是徐家子,真沒什麽好意外。
大兒子、小兒子, 全是兒子。屯子裏又不是沒有老人跟他們老兒子一家過日子的,明明她家房間多,住也最寬松,爲何她爺爺就是非得住在她大爺這邊不可,就是上她家多住一晚也不肯。
因爲不是親兒子,他老人家覺得沒底氣;因爲他這個被他老人家視爲親兒子的兒子沒在家,他更不得不避嫌。
這就是他徐啓光的爹,一個難得可貴的真正大好人。一爲名,二不爲利,他憑的就是他的善在做人在做事。
“三柱子?”
“是我,爹。”
“還真是你,咋起大早就來了?”徐大根快步向前,借着晨光先緊打量了眼老兒子神情,“你娘昨晚又說你了?”
徐啓光輕笑出聲,“沒。就是今兒可能會有兒子領導和同事,還有過去那些老同學上家裏來,您得給兒子壓陣。”
“今兒?”
徐啓光點頭,“八、九不離十,不是下午就是明天早上。成子愛起哄,他一準已經通知兒子那些老同學。”
“不是起哄,那是人家真心拿你當朋友,替你高興呢。龍鳳胎呢,多大的喜事。行,你先去忙,爹晚點就過去。”
“這兩天先别上工。”
“行行行,不上不上。”又不累人。這孩子,還拿他這個爹當孩子哄,說了老半天可不就是不準他上工。
“孩子他老叔,走啦,不進屋坐會兒?”
徐啓光朝大嫂王翠芬擺擺手,先出了院子。
後面王翠芬見人走遠,連忙先提醒公公她有見着小叔子拎了個籃子進屋,大老遠就聞到香味,催他先進屋吃了。
說是這麽說,徐大根還能不知大兒媳心裏那點子小算盤撥的。他也沒說什麽,笑笑先進了他老倆口的房間。
又是一個大雞腿,一隻雞能有幾條腿?還老大一個大海碗。這孩子,一回來就整天往他嘴裏塞好東西。
虧他想得出來,連給兒媳婦坐月子的老母雞都不放過,還怕他大嫂敢虧待他這個公爹咋的,慣得他們!
這傻小子……徐大根直搖頭,換了一身就拎起籃子出了房間。哪呀不去,他就去找他二弟徐二根。
關鍵時刻,徐二根不但耳不聾,聽見徐大根還沒進屋就在外面先喊他,他腿腳那個麻利的就蹦了出去。
“大哥……”徐二根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徐大根的籃子上笑了,還擠眉弄眼的,“我大嫂還真心疼你。”
“……”他後悔來了,徐大根一聲不吭就是身子一轉。
“好了,好了,不要這麽小心眼嘛。”年紀一大把了,徐二根拉着徐大根的一條胳膊搖晃着,“三柱子給你送的?”
徐大根擡起了下巴,“是老兒子孝順我。瞅你可憐勁兒的,分你一個大雞腿吧。你家老母雞又不下蛋,還留着幹啥。”
“得虧你是我親大哥。”徐二根樂得直搖頭,拉着他就往裏走,“你啊,就連說話拐彎抹角都不會。
哪有一上來就惦記人家老母雞的理,至少得先讓人嘗到味兒,不好意思了,你再坐下來跟人好好說。”
“你是我親弟弟,是人家?”
“行行行,你親弟弟我不說了。放心好了,你弟妹一直不殺那隻老母雞就是打算留給三柱子家的坐月子。
這不,三柱子還沒回單位上班,他嬸兒就想等過兩天家裏吃完了再送過去。咱家三柱子啥脾氣你不是不知道?”
意思還是怕他老兒子推來推去,就是收了回頭又還厚禮。徐大根朝弟妹笑笑,沒反駁不管啥時送,他老兒子不可能不知。
何況,家裏不是有長青在?
他祖孫仨不占人便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