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誰也沒閑功夫和她開玩笑。徐長青哭笑不得地看着被田冬梅抖開的白底粉碎花還帶娃娃領的襯衫。
“快呀。”田冬梅先将衣服塞給她,再拿起炕上一條深藍背帶褲,雙手抖開看了看,滿意點頭之後又遞過去。
徐長青扶額。
她爹這是在幹什麽,不會真被方俊那狗東西幾句話給刺激到了吧。她如今又黑又瘦,穿什麽好的都白費。
瞧這架勢給整的, 還兩件短袖的,兩件長袖的,加上三條褲?感情那天購買的布料全是爲她一個人而準備的。
這爹……
“等一下,看我這記性。”徐冬梅拍了下自己額頭,她就連忙去開炕琴櫃,“鞋子就差點忘了拿出來。”
徐長青已經不知該說什麽好,再瞧見她田奶奶掏出一個紙盒還不夠,還伸手去掏的樣子,她都覺得老尴尬。
她得反思呀, 是不是連田奶奶也覺得她太可憐了。不然當爹的爲未長開的閨女準備這麽多東西,她老人家不該是攔一攔?
“可惜了,我還是覺得那雙紅涼鞋好看,你爹就是說你不喜歡花花綠綠。小陳呀,打毛衣的時候記得多給打幾個花樣。”
“行。”被稱爲小陳的中年婦女是樂得直點頭,“閨女,快趕緊試。您看,孩子還會長,棉襖是不是要大點?”
還有棉襖?
徐長青忍俊不禁輕笑出聲,想想到底還是未出言阻止。既然她爹已經準備了,那她就穿吧;不要,她爹反而會不高興。
“是要大點比較好。”田冬梅對這點倒是沒反對。說完,她先解開包裹皮上面紮起的結,檢查了遍裏面的小衣服小褲确實針線不錯,就連她吩咐有多餘布條縫幾條小姑娘家的月事帶也有, 她更是放心了。
說來這些小姑娘家的貼身物原本不是該她盯着的事情, 可這孩子活得實在太粗糙,好好的一個小姑娘都不會打扮一二。
瞧,這一身換上立馬就變了個樣。她就說能有啓光這樣的爹,當女兒的就是再黑,肯定差不到哪裏去。
氣質就與衆不同了。要是皮膚再白一些,就這長得雌雄莫辨的小模樣?看來,沈家那小子的眼光倒是真毒。
徐長青還不知她田奶奶居然已經考慮起如何讓她皮膚白嫩起來。遮遮掩掩的,她硬着頭皮總算是換好了最後一件。
這一件短袖襯衫就差點要爲難死她。遮住了左肩上的傷口,卻是領口大的怎麽也遮不住她前面脖子以下的位置。
無須找鏡子,大領口露出的地方黑白分明的就絕對會令人大吃一驚,好在注意力被轉移了,就容易讓人忽視左肩。
“兩手别老捂住脖子,先讓我看看領口……”話到一半,田冬梅的眼裏閃過詫異,随即就笑了笑,“好看。小陳你這手藝已經快趕上你娘了。我記得你娘當初就不用尺子量,瞟一眼她就心裏有底。”
“差多了。”被稱爲小陳的中年婦女一臉遺憾搖頭,“功夫還是沒學到家。我娘手巧,可惜她走得太早。”
田冬梅站起身拍了拍她,“人總有那麽一天, 你娘還是個有福氣的。那我先帶孩子走了, 回頭再聯系你。”
“行,知道您忙,我就不耽誤您下午上班。閨女,帶回去要是哪兒想改動,你就上家裏來,年前我還在這邊。”
徐長青笑笑點頭。
“你這是打算搬走?”
“不是。您知道的,孩子爸沒探親假就回不來,所以每年小年之前我要帶孩子回老家陪老人過完年再回來。”
田冬梅贊許點頭,“你兄妹幾個就你最像你娘。他們家能有你這麽一個賢惠的兒媳婦,是他們家的幸運。”
确實如此,瞧這面相就是一個性格很溫和的女人,言行舉止也相當有禮數,不怪田奶奶都難得直言贊許。
既然走了,自然要帶走東西。這間屋雖說諸伯伯已經發話留給她收拾,但誰沒事會整天跑縣城來還留宿。
好在背筐内的幾把蔬菜早已被田奶奶之前送給了醫院食堂大師傅,否則,這麽多東西真不好往背筐裏面塞。
收拾好衣物再出門時,此時距離下午上班的時間已經沒有半個小時,徐長青幹脆就先催她田奶奶先去上班。
反正那點子藥材,她又不是非今天要不可。顯然她還是低估了她田奶奶對此事的重視程度,就生怕她去别的地方找似的。
行。
您最大。
您說了算。
田冬梅好笑地拍了一下居然敢跟她皮的徐長青,她就先抓緊時間率先一步在前面抄近路去往自家。
這個時間點,正如她所料一般她那個賴着家裏不搬走還自稱要盡孝的繼子一家子還真一個個全沒在家。
難得清靜,田冬梅就直接帶徐長青進入她的卧室,更是二話不說就找回兩本筆記本先塞進徐長青的背筐底。
緊接着,她又讓徐長青跟上之後快步進了緊挨着的側間。同樣的,二話不說她就開始開櫃子拉抽屜的掏東西。
掏出之後,連外面包着的牛皮紙和報紙也未打開,她就一股腦的全給塞進徐長青身後還來不及解下的背筐底。
“田奶奶?”
“物歸原主。”
徐長青都不知自己該不該相信這句話,出門之前她爹倒是又吩咐她隻要聽從田奶奶安排帶回東西就行了。
問題是,衣物肯定是在她爹所吩咐中的帶回來範圍,但這些一包包的藥材可不是就她在紙上寫的那兩種而已。
這架勢,根本不像物歸原主,反而是趁着不孝的繼子一家子沒在家,她老人家拼命轉移個人财物似的。
考慮到将來這一家子的所作所爲,徐長青就沒再拒絕。到了最後,她估計要不是怕她背不動,老太太還想塞。
看着她田奶奶難得露出一臉心疼的模樣,徐長青忍俊不禁輕笑出聲,“還有啥沒有,盡管先讓我帶回去,我能背動。”
“算了,算了,沒了。”
嗨!
這老太太!
居然還半途而廢了!不就角落裏那個刷了黑漆的小銅人,那個墊在寫字台下面一個斷腳的破木盒?
您猶豫個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