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比姐夫更清楚,老何家的這位成大舅并不是僅僅當團長的時候私藏收繳品,而是先是從偷摸着藏一個銀元開始。
也就是成大舅私藏收繳品暴露,還來不及被罰又有小鬼子打過來,好似想戴罪立功犧牲了,老何家更注重子女教育。
當然啦,他說的老何家事後更注重子女教育,并不包括他姥姥和二姥姥在内,她們表姐妹兩人原本就很會教養子孫。
而那位成大舅的情況有些特殊,說是老何家的人,其實是三歲不到的孩子随母改嫁進了老何家,這才跟着改的姓何。
這也是爲何有成大舅,他大舅在族裏還是排在老大的原因。世人重血統,尤其是以一個姓而居的村子,繼子再改姓,族裏老人再不反對都不會讓真正血脈的長子長孫排到第二位,于是就出現了一個成大舅和大舅。
他姥爺和姥姥倒是沒這些講究,以他們看來改姓何了就是何家人。像他大舅二舅,還有他媽小時候回村子就叫對方大哥。
隻是這人吧,也算有能耐,據說打獵就很有天賦。後來陰差陽錯的就跑去入伍了,剛開始入伍還不是在我方部隊。
據二姥爺說應該就是那期間有樣學樣變了心性,還有的說是爲了孝順親娘,反正說什麽的都有,但犯錯誤确有其事。
要是沒放犯錯誤就可能沒有當時急着跑出去想戴罪立功而犧牲,他大舅還真有可能算不上老何家的第一人物。
沈衛民心知他姐夫之所以舉例子給他講了大舅和成大舅這麽兩個人,擔心的還是他哪一天來個聰明反而被聰明誤。
用他姐夫的話來說,他自幼到大這日子過得太順利,大家都愛護着他,他是想如何就如何,想什麽有什麽,得虧祖宗保佑沒長歪了,但是!就是太順利了,最怕他性子被養得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天知道這種結論是從何而來,他沈衛民不要太老實喲。不是他吹的,兄弟四人就數他最老實、最膽小、最不貪心。
不信?
他也舉個例子好了。
好比說争寵。
他兄弟四人就他打小起從無摻和着找父母争寵,他就老老實實地玩自個的,膽子老小的怕挨罵,更不貪心搶吃喝。
崔新華被沈衛民一番話逗得直笑。就這些強詞奪理的說辭,還最老實,高材生還知道“老實”兩個字怎麽寫吧?
一夜好眠。
不可能。
剛躺下睡着就被外甥踢了一腳;再睡着,又被外甥蹬了一腳;再睡着,最小的外甥在隔壁房間哇哇哇的大哭了。
他如今再也不羨慕他姐家有四頭小老虎了!這哪是兒子,一個個跟讨債一樣的,連他這個難得住一宿的親舅都不放過。
瞧!
還是他家一一好!
爸爸、爸爸的叫着,聲音老好聽的。又愛笑,長得跟福娃娃似的又喜慶又精神,他家一一瞧着就令人心生歡喜。
沈衛民抱着兒子掂了掂,笑道,“一一想爸爸啦?爸爸也老想你。爸爸昨晚在姑姑家就好想一一,想得都睡不着了。
乖兒子,爸爸現在要接着回答媽媽的問題。留梁寬帶隊主持商城那邊工作,馬大龍負責處理安排那二百人到廠。
再有公司那邊,我回來的時候也去了一趟。總之,一切順利,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等一周後再去沒啥。就是你們娘倆咋出來等了,我要是回來遲了呢,下次可不好天黑了還在大門口。”
天黑?
徐長青瞅了瞅夕陽就是下山了還老亮着的天色,“咱一一聽我說你差不多快回來就要出來。咱姐沒罵你?”
“有,老兇了。我說趕時間還非要我和小四吃了午飯再走,沒聽她的,她還追出來跟在車子後面撸袖子開罵。”
又滿嘴開火車了!徐長青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小四都進去好一會兒了,可以進屋了,走吧。見着家元哥他們了沒有?”
“沒,來不及。去的時候我就隻去了二号地那邊轉轉,回來的時候才到廠裏,在廠裏吃了午飯又趕到二号地那兒。
等再交代好事情,原本還想去建築公司轉轉,看已經快兩點就沒去,倒是有聽鐵頭說劉痞子他們堂兄弟分家了。
羊城那邊歸劉東升,那個磁帶錄像帶啥的歸劉痞子,然後劉痞子把那個轉讓給其他股東,現在他就隻搞兩樣。”
“代理服裝和建築公司。”
“聰明!”沈衛民贊了一句,拍了拍抱着想下來的兒子,“進客廳再下來哈,現在先讓爸爸多抱一下一一。”
“可惜了,那個地皮倒是值錢。鐵頭沒說他還想接着幹嘛?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就幹這兩樣,還會找路子才是。”
“我也是這麽想的。鐵頭沒說,我也沒問。當時太忙,正午又熱,正好在去二号地路上眼看快到地方要下車。”
嗯?
剛一進玄關,沈衛民就發現不對勁,擺設品多了!角落那對擺着的大花瓶,媳婦兒,瞅着就老眼熟的?
過玄關,進客廳,沈衛民稍稍打量了一圈:得,不用懷疑了,陳列架上的擺件就一件比一件眼熟,逃不了了。
一個沒在眼皮底下,又不乖了,又偷摸着幹私活了!“咱家老爺子還沒下班回來?”沈衛民放下要手拉手走的兒子。
“今晚有老夥計聚餐,到晚上八點,梅叔會去接。”徐長青彎腰拉着兒子另一隻小手手,“要不要回房換衣服?”
“要的。一一要不要和爸爸一起上樓?”
“要的。”
聽着他們父子倆人異口同聲而出,徐長青樂的,“你都香噴噴的,還要換衣服呀?今天都換了三套喽。”
“上哪兒玩了,換三套?”
“海洋公園,連中午都是在外面吃的。早上出門換了一套、回來洗了澡又換上這一套,扣着時間倒是沒尿褲子。”
“真棒!走,咱一一想換就再換一套好了。”沈衛民再抱起兒子就往電梯口而去,免得他家一一又想走樓梯。
“大衛他們來電話了沒?”
“今晚九點到咱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