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看着她有些擔心的樣子,眼眸淺笑道:“媽,我不會生氣的,我剛剛也有些言重了,也希望大姐不要在意的好。”
顧夫人心裏松了一口氣,又緩緩道:“是她錯在先,輕輕你從小就一直很懂事,這件事不怪你,換做誰都會生氣的。”說罷,便狠狠的瞪了顧以柔一眼。
顧以柔在一邊就快要委屈死了也不敢出半點聲,她憑什麽這麽憋屈,顧輕又憑什麽這麽揚眉吐氣,她究竟有什麽好的!
顧輕沒有再多說什麽,她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今天就先回去了。爸,媽,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顧夫人明白她今天也不再想多做停留,于是她也不再挽留:“輕輕,天黑了,你回去多注意些,以後再經常來坐坐。”
顧雄也站起了身,但他沒有說什麽太多話,隻是在面對顧輕時點了點頭。
而顧以柔更是無動于衷,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任憑顧夫人怎麽使眼色都不起來,她就想讓顧輕看看,在這個家裏到底誰是主人,客人終歸都是要走的,而她這樣客人根本不配讓她站起身來送。
于是,顧夫人将顧輕送到門口上了車,顧雄隻站在玄關示意了一下,顧以柔就隻坐在桌旁一副高傲的樣子。
顧輕出去的時候不經意間撇到旁邊草坪上的灑水器,她還記得小時候和傭人一起進來幹活,顧以柔和顧以晴跑到草坪上來玩耍。
顧以柔出了個壞點子想偷偷捉弄顧輕一下,卻不料到被顧輕聽到,顧以柔惱羞成怒拿起灑水器上的水槍就往顧輕頭上呲去,結果不甚長長的軟管将顧輕絆倒,害得顧輕頭重重的磕在了灑水器上。
顧輕記得,自己當時流了好多血,吓得顧以柔和顧以晴尖叫着跑走,身旁的傭人都慌了神商量着該怎麽辦,隻有當時一個叫做萱媽的女傭抱起顧輕就往醫院跑,後來經過縫合還有消毒,這個地方留下了一個不小的疤。
幸虧後來遇到師父,師父自己研制了一種能夠祛疤的藥膏,才使得現在這裏沒有那麽明顯。
顧輕皺着眉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雖然不怎麽能看得出來,但是摸摸還是能感覺的出來這裏和别的地方還是不太一樣,有一點點窪下去。
對了,萱媽,顧輕這次來好像都沒有看見她,不知道她現在去了哪裏,等有時間自己也好好的打聽一下。
萱媽是顧家以前的女傭,顧輕小的時候經常被各種傭人議論,明明是抱養來的,卻連傭人的地位都不如。
可是萱媽從來都沒有瞧不起小顧輕,反而有什麽好吃的都會藏起來帶給小顧輕一份,顧輕小的時候不了解,但是她打小就聰明,能聽得懂大人的事情。
有一次她聽見萱媽和别的傭人聊天時,萱媽說到自己家的家事,原來萱媽以前也是上過大學的人,隻是她老家是農村的,家裏重男輕女,她被迫嫁給了一個酒鬼,家裏拿了酒鬼的很多錢然後就把萱媽給賣了,可是那個酒鬼他每天喝酒也就算了,還家暴,總是把萱媽身上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
等萱媽有了小孩以後,酒鬼的劣性不僅沒有改,還反而變本加厲的要萱媽帶小孩出去賺錢給他買酒,萱媽受不了這種生活了,就帶着小孩逃了出來,結果沒有想到半路上小孩感染了風寒,之後身體一直虛弱,萱媽帶着他各處打工掙錢給他看病調理身體,最後還是沒有熬過去。
萱媽深受喪子之痛,把一切都想開了,想一個人尋死去,路上卻碰到一個老同學在顧家做管家,便介紹了她來這裏當傭人,這麽一當,也就十幾年下來了。
萱媽從來都喊顧輕叫做小姐,和家裏的顧家三姐妹一樣的平等對待,别的傭人聽到了都嗤之以鼻嘲笑她,可是萱媽不以爲然,認爲顧輕既然是被領養來了,就是顧家的人,那就要對她負責。
她從來沒有對顧輕壞過,有什麽好的都想給顧輕留着。
就這樣好的一個萱媽,一生的命運竟如此的坎坷。
顧輕想着,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不知道萱媽現在又身在何方。
而此刻顧家。
“媽……”顧以柔扁着嘴向顧夫人悶悶不樂道:“你今天到底爲什麽要向着那個小賤人……”
“顧以柔!”顧夫人這次真的發了火,沖顧以柔喊道,把顧以柔吓得渾身一激靈,“以後不要讓我再聽到小賤人這個詞,你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麽口裏竟說些髒話,再說,那是你妹妹,就算再不是親生的,那也是你妹妹,你就這樣稱呼你的妹妹嗎,那你又是什麽,大賤人嗎,你媽媽我又是什麽,大賤人的母親嗎?”
顧以柔這下被說的啞口無聲,顧夫人句句在理,就算顧輕一千個一百個不是她的親生妹妹,可這麽多年下來确實也是自己的妹妹,她這麽罵她,不也是在罵自己嗎?
“再說了,”顧夫人看着顧以柔有些被吓傻了的樣子,語氣軟了下來,“你再怎麽樣都不應該說别人,顧輕她就是再怎麽得罪你,你都不要罵人,更何況她惹着你什麽了?”
“媽……”顧以柔小聲說道,“你說的對。”
但她的心裏就是不服氣,她才不要把什麽好的都讓給她,那些都是她的!
顧夫人知道顧以柔一時半會也改不過來,她輕歎了一口氣,又說道:“以柔,媽也不是說你什麽,隻是媽覺得顧輕這個丫頭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簡單,你也要長點心眼,不要輕易就做什麽事情,做什麽事情之前都要學會三思。”
可惜顧以柔是個頭腦簡單的人,她根本聽不進去顧夫人說的話,隻顧着嗯嗯的點着頭,心裏正做着和向司珩在一起的美夢。
“媽,”顧以柔又歡悅的開了口,臉上的笑容讓人看了有些不适,“你說我怎麽樣才能跟向司珩結婚呢?”
顧夫人一看她這樣,就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她一點也沒有聽進去,“以柔啊,你要知道,不是什麽事情你一想要都能夠得到的,所有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
顧夫人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要說喜歡向司珩,你就要給他看到你的閃光點,而不是說要把他怎麽樣搶過來,你身上有哪裏優秀的閃光點,又有哪裏不好的需要改正,這些你都做到了,那自然花香蜂自來。”
顧以柔嘟着嘴,悶悶不樂道:“你說的那麽複雜,哪有那樣的,你看顧輕還不是什麽都沒有,向司珩不就喜歡她了,隻要我在司珩面前多出現幾次,他自然就會記住我了,哪裏還會喜歡顧輕,一定是喜歡我的。”
顧夫人敲了敲她的頭:“以柔,不是你這樣說的,你想想,顧輕怎麽就什麽都沒有了,換句話說,當時向司珩什麽都沒有,落魄成那個樣子,還不是你說不想要的嗎,結果讓顧輕去跟他結了婚了。現在呢,向司珩什麽都有了,你又想要回來了。你說說,你覺得顧輕要是真的什麽都沒有,向司珩會喜歡她嗎?”
顧以柔皺着眉頭,聽起來好像還真是那麽一回事,可是她覺得自己哪哪兒都比顧輕要好,顧輕沒有的她都有,顧輕有的她更是有,又有哪兒比不上顧輕呢?
于是她又開口道:“媽,可是我覺得我哪哪兒都比顧輕要好,我覺得隻要我在向司珩面前多出現幾次,跟他多接觸,他自然就會愛上我的。”
顧夫人輕歎着搖了搖頭,看來顧以柔這是搞不明白了,她也不知道該怎樣勸才好了,自己的女兒怎麽生成這個樣子。
“要是你覺得你的方法行,你就去做吧,到時候不成了不要哭着喊着回來找媽。”顧夫人淡淡道,然後拿起披肩就回了屋裏。
隻留下顧以柔一個人幹坐在那裏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