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不願意和性命比起來重要嗎?”
話剛出口後她自己也愣住了,向來看淡生死的她,居然也有會說出這話的一天。
明明她自己也曾多次忘了自己還是個脆弱的碳基生物,也曾被人遺忘在需要拯救的角落,怎麽現在聖母起來了?
也許是江堯之前的舉動讓她不忍心,也許是他在這條道上僅存的善良讓她有些觸動。
忙活了一整晚,藍依依整個人都要被酒精給熏醉了的時候,總算是把溫度給降了下來。
讓齊冰去買點藥和營養品後,她依舊坐在床邊,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陽光。
今天天氣不錯,太陽高照,與她初遇這些人時的氣候比起來好多了。
床上的人動了動,慢慢地睜開眼睛:“我……”
“醒了?你還挺壯實!”她趕緊起身阻止了他起身的動作:“身上有傷呢,躺着别動。”
發現是在自己屋子裏,旁邊的是藍依依,他這才松了警惕,有氣無力地靠在了枕頭上。
“我讓齊冰去買東西去了,現下這裏隻有這個,你先将就吃點然後好吃藥?”
她拿起一直溫在熱水盆子裏的八寶粥,還貼心地把其打開遞了過去:“還是想先喝點熱水?”
“我記得我是昨晚回來的,現在幾點了?”
“還說呢,昨晚差點沒吓死我,傷這麽重還徹夜發燒,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現在才早上八點,你吃了東西再睡一會兒。”
江堯拿着溫熱的八寶粥有些發愣,他不是不記得昨晚有人一直在照顧自己,也不是沒看到藍依依挂着的黑眼圈。
他是從沒有過被一個女孩子徹夜照顧,還在第二天的清晨送上了熱乎的東西。
從前受傷後于非晚也會看顧他,但終究沒有這麽細膩。
手心裏還殘留着酒精的氣味,本來已經降溫的地方又被熱粥給暖熱,他呆了好半天才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這得要問你的好兄弟啦,他把我塞這兒的,自己個兒跑去湘州找金老三問你的下落去了,不過你放心我昨晚就已經讓齊冰通知他了。”
他不再說話,慢慢端着八寶粥的罐子吃了起來,小口小口的樣子十分乖巧。
比藍依依恢複能力還要強上許多的他此刻已經好了許多,一碗熱粥下去更是眼睛都亮了一些,但也好一會兒才蹦出兩個字:“謝謝。”
“别這麽客氣,咱們也算是互相幫助過,再說了……于非晚已經拉我入夥,咱們也算是朋友。”
“朋友……”他淡淡地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然後便不再說話。
聽她所言服了些藥下去,便又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他是累壞了,還是急需休息,藍依依發現他睡得很沉,是那種自己發出點聲響他都不再警惕的那種沉。
到家所以安心了?
也不急着去問他發生過什麽,人回來就行,隻是這樣一來于非晚必定很快就會返程,而她的計劃恐怕得擱置一下。
這主人都回來了,她哪還敢輕易在别人家裏打洞,更何況工具還不算很齊全,也不一定來得及把洞恢複原樣。
想着她也心寬了一些,幹脆回房間去補了一覺,等齊冰回來才打着呵欠起床。
聽她吩咐買了許多補血的東西,齊冰已經對她這種瘋狂囤貨的行爲習慣了:“依依姐,電磁爐我也弄回來了,你瞧瞧可不可以用。”
“這裏雖然沒什麽電器,但好在還是有電……”她看着袋子裏的生豬肝:“你會煮湯嗎?”
“哪種湯?”
“豬肝湯呗,得弄來給他補補。”
“就直接拿水煮熟不就好了?”
藍依依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那能吃得下嗎?還是我去網上找個菜譜跟着弄吧。”
說來她也算是心靈手巧,跟着網上步驟做出來的東西也沒有翻車,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豬肝湯便弄好了。
就連齊冰看了也稱贊:“依依姐還真是個賢妻良母。”
“老娘可從來不打算做個賢妻良母,我夢想是做個鋼鐵直男。”
“直……男……”
等江堯再次醒得時候,湯也溫下來了,她端着自己的傑作走過去:“來試試,我剛學做的豬肝湯,給你補血用的。”
江堯顯然比早上起來時要好了許多,雖然臉上還是沒有血色,但精神頭足了不少,也勉強能自己坐起來了。
他看着這一碗材料豐富的湯,心裏倒是沒有産生這是黑暗料理的想法,隻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是食物的問題,而是面前笑吟吟等着誇獎的藍依依的問題。
她徹夜守在身邊照顧,又在他疼痛難忍時安慰過他,現在還親手做羹湯……
任何一個脆弱時的男人面對這樣子的女孩都會觸動,也會産生些想法,但江堯卻不一樣,他隻體味到了關心的力量。
這世上他看得重的極少,多次涉險也是因爲心有餘悸,想要幫幫一直照顧自己的于非晚。
可現在突然多了一個人關心、照顧自己,仿佛一直隔絕在冰封之下的人得到了一絲溫情,卻又不能理解這是什麽東西,隻會覺得奇怪。
“我剛試過了,味道還不錯,你先試試能不能喝得下?不能的話再換别的。”藍依依以爲他是害怕自己是個廚房廢物,所以寬慰道。
他沒有再停頓,拿着勺子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向來對食物無感的他不知道是什麽味道,隻覺得喝下去胃裏挺暖的。
“還可以吧?”她見他喝得還挺高興也跟着高興了起來:“我就說嘛,我這麽心靈手巧,做出來的東西一定不錯。”
江堯喝了一大碗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床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小桌子,正好适合他這樣需要卧床休息的人吃飯。
回頭看了看,見自己居然還多了個床頭櫃,上面放着一個麻繩編織的台燈,就連窗戶也有了避光的窗簾挂上……
這還是他那個光秃秃的家嗎?
“我屋子怎麽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