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古寨看似容易,可命運這個玩意兒誰能說得清。
當時也許是老天想要放她一馬,所以這才給了機會把人放出來,現在非要違拗回去,隻怕前路艱險,後路斷絕。
好好地睡了一晚,她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就起身了,走到營地中央喝了點熱水,捧着一個幹巴巴的面包啃着。
此刻正好是臨近破曉,四周安靜得連風聲都沒有,孤獨的背影就像這山中被抛棄的古迹一般,以爲是遺世獨立,實則是無人問詢。
腳邊的炭盆快要熄滅,火星子随着這天忽明忽暗,她突然擡起頭看了看天,和以前一樣給自己打了打氣。
無非就是豁出一條命,于她而言又有什麽呢?
等到天開始蒙蒙亮,終于有人走了過來,帶着一身的霧氣坐在身旁:“江堯先進去了。”
“他又……唉,還真是特立獨行。”
于非晚也啃着東西,嚼了兩下覺得沒勁就放在了一旁:“他這人就是這樣一根筋,誰也拉不回來。”
“話說昨天你去哪兒了?後來怎麽一直沒見到人?”
“這麽記挂我?”
藍依依翻了個白眼,但也習慣了他沒正形的樣子:“怕你耽誤事。”
“不會。”他見逐漸有人出來,便悄悄地放了一個小瓶子在她手裏:“拿着這個,再遇上瘴氣就不會看不見了。”
業務很熟練嘛。
等所有人都準備好,天已經大亮了,金老三讓人扶着耗子走出來,仔細清點了一下人數後,決定隻留下小九等十人在這裏守着。
奇怪的是他居然一點也不好奇江堯這麽大個人去哪兒了,看來也是習慣了他的作風。
一切安排就緒之後,藍依依也換上了适合自己的衣服,背上設備周全的背包,然後掂量了一下手裏的新手機:“這裏都沒網,拿手機來有什麽用?”
金老三笑得有些奇怪:“拍視頻、做記錄不都挺方便嘛!”
意思是之前他給的那個多功能手表還不方便?
她沒有接話,而是從自己的包裏拿出幾條類似軟尺一樣的東西,輕輕朝着手表一打,“軟尺”便如同遊蛇一般攀附上她的手腕。
這可是她的獨門武器,看似是個軟尺,實則是個可以甩直做一把匕首,裏面還暗藏了幾根鋼針,必要時可當暗器。
不過這東西外表看起來就像個手镯,也沒引起什麽人的注意。
說着她是領隊,其實也就是個帶路的,等人都集齊準備出發時,她這才看了看路。
肯定不能和之前張老師的路線一樣,從遠處的山洞慢慢繞進建築群,畢竟這支隊伍裏的高手太多根本不是問題,而且也要給江堯争取些時間。
這也算是一種無形的默契吧。
他一直都在找最後的目的地,而且一腔孤勇背水一戰,即便不知道他到底是爲了什麽,也想要幫他一把。
能拖住這些人一刻是一刻。
所以她選擇了南面的山體,說是從這裏翻山過去,也許可以直接到達建築群。
和她預想的一樣,這山很難翻,翻過去也看不到之前的那堆建築。
此前在山體中時她就已經想明白了一些原理,山體中的縫隙和洞道會有變化,和外面的建築也一定有關。
隻要外面動了,裏面必定會有變化,而裏面動了,外面也自然會不一樣。
江堯在昨晚就已經先行進去,那這外面勢必會因爲他的進去而産生變化。
看着前方隻有延綿不絕的山脈和看不到頭密林,金老三氣喘籲籲地拍了拍藍依依的肩膀:“還要走多久?”
“您不願意走麻煩路,非要讓我帶您走近道,可現在您也看見了,沒有這麽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想要達到目的,就得百轉千回。”
耗子整個人都萎靡不振,嘴裏塞着藥棉,他那雙賊眉鼠眼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下,拿起手機打出了一行字:她就是在故意繞彎路。
于非晚不經意地從耗子身邊路過,一向走路很有氣勢的人偏偏此刻左搖右擺的,直接把耗子給撅了下去。
看着人滾了幾圈撞在一顆樹下,他這才皺着眉大聲道:“哎喲,這位兄弟怎麽這麽不小心呐!這裏路滑不好走,你得當心點啊!”
藍依依勾了勾嘴角,覺得他這種小孩子氣性還挺好玩,故意拿着一張昨晚睡前胡亂畫的地圖看了看:“這裏山勢複雜,磁場紊亂,又多有變化,路不好找啊……”
“那他們是怎麽找到路的?”和金老三最親近的小五問道。
“那你去問他們啊……我怎麽知道?”
金老三比較沉得住氣,率先走出來打圓場:“大家都爬了一上午的山了,也是有些着急,依依你也莫要着急。”
“之前張老師他們也是跟着江堯指的路走的,我不過是跟着隊伍,現在江堯不在,我也沒有辦法。”
金老三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被扶起來的耗子,眼裏全是對其不争氣的憤怒。
要不是昨天他鬧這一出,怎麽可能聽于非晚的讓江堯分開走?
以爲是避免了矛盾,可其實是給自己找了麻煩。
耗子被摔了七葷八素的,捂着腦袋緩了好一會兒,這才拿出手機繼續打字。
隻是這次他沒有再繼續鬧事,而是指明了路線,說是沿着正北的方向走,可以找到張老師他們選擇的入口。
藍依依看着他戒指上鑲嵌着的小羅盤,手腕上的佛珠,還有腰上挂着的紅線銅錢,覺得十分不齒。
信仰這麽多,也不怕學東西學串了。
金老三自然是相信他的能力,直接對着藍依依做了個請的手勢:“依依,帶路吧?”
“不是他指的路嗎?您怎麽還要我來帶路呢?”
“你不是走過一遍嗎?難道記不得了?”
此刻的氣氛俨然已經沒了輕松的氛圍,金老三的眼睛猶如蛇蠍一般緊緊鎖住她,臉上那些歲月的風霜也似利刃,好像一個不如他的意便會開始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