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氣她的作爲,将她扔下之時,她也說過斷絕關系,字字珠心之言,猶言在耳,甚至說不是她親子,這樣的話都說出,他以爲她态度堅決,卻不想短短月餘,便反悔。
難道她以爲她回來尋自己,就可以挽回那字字珠玑的傷害?
難道她以爲那秀才不要她了,就可以回來找他?
尋兒子?
她還有兒子嗎?
她不是說他不是她兒子嗎?
卓氏就要開口表示贊同,隻是剛微微點頭瞬間,要開口還未發音之時被身側蕭姜拽了拽衣袖,卓氏回眸,蕭姜對卓氏搖頭,卓氏愣了一下,瞬間理智回歸。
她剛剛差點說錯話,卓氏深呼吸,擡手拍了拍蕭姜的發絲,随後看向悲痛神色的自家夫君,隻見蕭海庭睜開眼卻悲痛的看着桌面出神,也沒看到他們母女剛才互動,卓氏松了口氣。
王氏能不能留,她作爲兒媳,都不能說,即使現在自家夫君沒什麽感覺,但若将來回想,妻子想要自己親娘死,這心中是何滋味?
就如同自己若親娘在世是個極品,不,就比如她的那個不似親生的親爹,即便她再讨厭,若是自己夫君說不能留,她現在感覺沒什麽,但時間沉澱之後,慢慢就會心有膈應,一個要自己親爹似的夫君,她心中難免不适。
将心比心,人之常情,夫妻之間也需要經營才能更加親密和睦,這話她不能說,還好自家乖寶拉住了自己。
一旁蕭雲澤倒是看到了自家妹妹拉了一下自家娘,沒看懂啥意思,但是這部妨礙蕭雲澤說出自己的意見,于是蕭雲澤看向自家老爹,“爹,就算是王氏要找我們,她去了蕭家族地找不到我們,隻是若在二虎莊聽到關于妹妹的事,肯定能知曉我們的存在,就能找到我們了。”
“爹,她不能留!堅決不能!”蕭雲澤眼眸寒光乍現,帶着一絲狠厲,讓擡起頭的蕭海庭有些驚訝。
蕭海庭看着自己大兒子這模樣,對他娘的恨意這麽深嗎?澤兒才七歲啊,七歲的孩子這麽深的恨意?
“休得胡說,那畢竟是你奶奶,你奶奶對你可好得很,”蕭海庭虎着臉看向蕭雲澤,他娘對他兒子也比對自己好,就算自己說不能留,但作爲孩子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這些年讀書,可知孝字?”
“慈父慈母,父母慈,子孫孝,孝字前是長輩慈,爹,你若将王氏接回,隻會讓我們四分五裂,她整天給你納妾,磋磨娘親和乖寶,疼愛我和三弟又如何?那是沒有那個翠心在對比,若是那個翠心在,哪還有我們的份,”蕭雲澤手微微握拳,“這樣的長輩我爲何要孝?”
爲什麽要孝?
憑什麽要孝!
前世他們一家悲慘,有他們自己的原因,但何嘗沒有王氏在内裏挑撥,作威作福,卻又挑三揀四。
蕭姜看向自家便宜老爹,“爹,我覺得哥哥說得對,爹剛剛不也說不能留嗎?哥哥說爲何就不行?那樣的奶奶接回來就是禍害,她接回來,說不定哪天我就被她發賣了,爹是不想要我這個女兒嗎?”
“休得胡說,爹什麽時候不想要乖寶了?哎,”蕭海庭瞪了一眼蕭姜,随後微微歎了口氣,擡手揉了揉自家兒子的腦袋,“澤兒,你奶奶對你不錯,可不能說那誅心之言,對爹不好,對乖寶不好,對你娘不好,我們心中有氣,可言,但你不可,你說長輩慈在前,她對你可是慈愛?”
蕭雲澤無法反駁,沉默中點點頭。
“長輩慈,子孫孝,往後這誅心之言斷不能說,你即使将來不要做官,但考取秀才,就不能落得一個不孝,”蕭海庭垂頭看着自己大兒子,看着那小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微微一笑,“你啊,這性子也是急,萬事有爹在,你隻管做個孩子就是了,爹會保護好你們的。爹知道你是爲你娘和乖寶打抱不平,萬事有爹,别擔心。”
卓氏擔憂的神色舒展,擡手握住蕭海庭的手,夏季炎熱的天色卻有些冰涼,眼眸劃過一絲心疼,“夫君。”
蕭海庭收回撫摸自家大兒子的手,轉頭拍在自家媳婦的手背上,努力扯出一絲笑容,“那日,都城門前,已斷絕母子之情,衆目睽睽之下,我非蕭家子,非王氏之子,是無根漂泊。昨日猶言在耳,今日斷嗚後悔之時。”
“我們往後會有家,桃花村就是我們的根,以後誰也不能說我們是無家可歸了,”卓氏望着自己夫君,帶着心疼,那日斷絕的果斷,她很開心沒有了糟心的人,但看到自己夫君的神色,滿目心疼,隻是她知道自己不後悔!
沒有了長輩,往後事事都是他們自己,人情往來,事事接待,都要靠他們夫妻二人,但他們甯願累點苦點,從頭學起,爲孩子們撐起一片天,也不願回到蕭家,做事事不費心之人。
蕭姜嘴角向上揚,還好便宜老爹沒想将王氏接回,擡眸道:“爹,我給二虎莊的信是尋求合作,據我猜測商通應該會同意,到時候自然會來信或者派人來,到時候詢問清楚,若真是王氏,那就讓二虎莊徹底處理了吧,也讓二虎莊的人安心。”
蕭海庭點頭,“行,那就這樣,一會我去村長家一趟。”
“那我先出去了,”蕭姜眼眸閃爍了一下,在院子内叫來了月夜,騎上月夜出了門,順着北口跟二爺打了聲招呼,往北而去,就在往樂陵縣的山林路口處追上了商林的人馬。
“蕭姑娘?林哥,是蕭姑娘!”一個大漢喊了一聲。
商林停下車馬,将手中的繩子遞給身旁的人,走到車馬後,看着追上來的蕭姜,帶着一絲驚訝,“蕭姑娘可是還有事?”往後看了看沒有人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