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氏這一路雖然改變了許多,努力想從大家閨秀轉變成農家婦人,骨子裏的規矩,一時半會兒是忘不掉的,即使往後再怎麽改變,其中有些規矩不會改。
這村裏人雖然知道三歲不同寝,七歲不同席,但一個院子住着老老少少一大家子人,就那麽幾間房,就算他們想重規矩,也沒有那實力。
所以普通人家往往沒有大世家那般嚴格,但七八歲時候若能有條件會男女孩分開,若沒條件也就在一個屋裏用個竹簾分開。
蕭姜本就不是原身,對這古代的規矩也沒有那麽重視,想着之前午睡的時候,也會和蕭雲琪睡一塊便也沒有多大在意。
收拾好床鋪,便也上床了,看了一眼胖肉團子,就看到他那是倒頭就睡啊,蕭姜笑了一下中間用新裯隔開,大夏天她也不想蓋東西。
隔壁房中,躺在床上的蕭海庭看一下身側半眯着眼要熟睡的自家媳婦,“媳婦,你今天怎麽允許小胖子去乖寶那裏睡了?”
去年時候自家媳婦不會管,偶爾也會讓乖寶帶着蕭雲琪,但今年卓氏就注重起規矩來了,就算在逃荒的路上,他們睡在闆車上時候,都是卓氏在中間,兩側是蕭雲琪和蕭姜。
卓氏睜開眼,微微歎了一口氣,側頭看向自家夫君,“我也是沒辦法,你難道沒有發現乖寶不一樣嗎?這孩子一向懂事,如今重生而來,神色之中再也沒有孩子般的稚氣,和以前的乖寶判若兩人。”
深吸一口氣,臉上帶着濃濃的疼惜,“都是我們不好,沒有照顧好乖寶,自從上次生病之後,乖寶努力遷就我們,僞裝的和從前一個樣子,但身爲人母,怎麽又看不出來,那笑不達深處。”
她是乖寶的親娘,乖寶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她又怎麽會察覺不到自家乖寶的改變呢?
即便僞裝的再像,笑容再怎麽燦爛,偶爾生氣之時異常憤怒,但無論是笑是哭是怒,那眼神裏一絲波動也沒有,就仿佛置身事外看一場戲曲一般。
蕭海庭想了想自家乖寶,他覺得自家乖寶挺好的,比之前那沉悶的性子好多了,“媳婦兒,你是不是想多了?乖寶現在每日笑的次數,都比以前多了多少?我倒是覺得,現在挺好的。媳婦兒,你别胡思亂想了,乖寶隻是比之前更懂事了。”
蕭海庭心大的揮揮手,然後側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淺睡,“睡覺吧,睡覺吧,别胡思亂想了,咱家乖寶多好。”
現在的乖寶還想練武,反正他覺得挺好的!誰說女孩子不能練武,等他把自家乖寶培養成武林高手,就抽空帶着自家乖寶到處行俠仗義,再讓乖寶在帶着狼群給他捉回來一隻老虎!
他騎着老虎行俠仗義的美夢也能實現了!
蕭海庭越想越美,都不自覺的笑出了聲,最後尴尬的輕咳一聲,“睡覺,睡覺,睡覺……”
卓氏:……
卓氏瞪着自家夫君的後腦勺暗暗磨牙,這個二愣子!
滿眼無奈,看着房頂,她也是想讓小兒子多帶動一下乖寶,讓乖寶忘卻前世的苦痛,她還隻是個孩子,小兒子在蕭姜身邊時候,乖寶眼睛是有溫度的。
卓氏側頭看着已經打呼噜的自家夫君,無奈歎了口氣,自家夫君對待大事聽精明的,就是這些瑣碎事,尤其是自家人身上老是粗心大意,不過,或許就是這樣她也才覺得安心。
卓氏靠近蕭海庭後腦勺,緩緩閉上眼睛,或許是她多心了,乖寶真的隻是比較懂事而已,朦朦胧胧間卓氏想着明個就讓小兒子去他哥哥那睡吧,團吧團吧塞到大兒子床上去!
東房中,傻蛋已經跑到莫問床上去了,現在清醒的瞪着眼睛趴在床邊,一臉驚奇的這摸摸那摸摸,“哥,我們竟然有新褥子,還有新裯呢。”
莫問也拂過身側的夏季單被,“我們以前哪知什麽裯什麽衾啊,就知道被子萬年冷似鐵。”
單被稱之爲裯,秋冬厚被稱之爲衾,一般則言布衾。
他們以前哪有夏冬之分啊,全年就是一床冷似鐵的被子,卻不想給他們換新被子的卻是逃荒時候遇到的陌生人。
莫問小時候被寺廟裏師傅養大,吃的是百家飯,人情冷暖他自知,垂眸之間緊緊握住新裯,“傻蛋,蕭叔一家對我們恩重如山,還讓我們有機會讀書學武,傻蛋,蕭叔家不做官,我也不做,你也做不上,咱們努力讀書學武,将來幫助蕭叔家。”
“莫問哥,你看不起我!”傻蛋擡起頭看着莫問,别以爲他笨就覺得他傻,啥叫做不上,還沒做呢,不過他也不想做,“其實吧,我就是想不被欺負,嘿嘿……哥,你想說咋做,咱就咋做呗。”
莫問無奈一笑,要說傻蛋傻那肯定不對的,傻蛋隻是不太理會那些瑣碎事而已,但心思清明,就說之前與傻蛋大伯一家斷絕關系,他心裏自有一杆秤,隻是不多言但分得清楚。
“我猜測蕭叔一家會走商途,他家與我們一樣沒有土地,看樣子也不似種地樣,蕭叔也說不考官,那就唯有從商一道,既然是商,那麽我們讀書學武将來隻能幫得上忙,”莫問稚嫩的臉上布滿沉思,“既然如此,我們從今日起,便守住本心,從商一道最忌諱背叛。”
“到哪都忌諱背叛啊!”傻蛋吧唧一下嘴,揉了揉眼,被莫問哥說的他都困了,“嗷嗚……”打個哈欠。
莫問:……
好像說的也挺有道理!
莫問額頭劃過一絲黑線,臉頰染上一層紅暈,小腦袋一揚,“咳咳……”掩飾住尴尬,“睡覺吧!”
“哦~”
十個呼吸後……
“哼呼呼……哼呼呼……”
莫問睜開眼,看着窗外的月亮,想哭~他剛剛爲什麽不先睡呢!
看了看身旁睡得呼噜噜的傻蛋,莫問起身,果斷去了傻蛋的卧房,他再也不要跟傻蛋同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