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哥哥,快來啊!”她一邊朝遠處飄,一邊我還能夠聽到那種空靈的聲音。
其實現在我已經開始覺得這可能真的是在做夢。之前,被那老黃牛馱着去了村北桃園的墳地,看到了程老五在挖墳,雖然感覺也是做夢,但是那件事情卻真實發生了。而且程老五還死在了墳坑裏。
我感覺小薇出現在我的夢裏,不像是什麽好的征兆,我突然開始有些擔心。
我不在猶豫,跟着前邊的白衣小薇而去,她一邊走一邊喊着我的名字,就跟叫魂似的,感覺很是怪異。
我就一直跟着她走,這次是朝着村子南邊走的。村南一條路,經過村裏的老戲台子,村大隊院,最後一直到了朱大年家附近。
那個白衣小薇走走停停,最後,我一直追到朱大年家附近的時候,就看到那個白影閃入了旁邊的一個小路上。
剛才一路跟着,我一直沒有靠的太近,白影突然從我的視線裏消失。我擔心會跟丢,朝着那邊追了過去,路上的積雪被清理過,依然非常的滑,我跑過去腳下打滑一下子摔在地上。這一下蹲的是屁股生疼,這真是在做夢,我咋感覺不是呢?
不是說夢裏都不會疼嗎?
我從地上爬起來,朝那邊的小路上看了一眼,沒有看到那個白影,倒是看到前邊有光線。農村夜裏是不會有光線的。除非有什麽特别的事,比如說紅白事。
當然,我立刻就想到了程老五的事情,程老五的家人把他給擡回去,那肯定是要守靈的,因爲程老五的死很突然,算是橫死。如果不設靈堂直接下葬,會增加死者的怨氣,農村人都很在意這個,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在這條小路上就看到了這麽一點光線,我找了一陣子,也沒有找到那個白影。難道說,那個白衣小薇就是爲了帶我來這個地方?
我沿着這條小路朝前邊有光線的方向走,周圍兩邊都是那種山茱萸的林子,大雪把枝條壓得幾乎垂到地面上。
前邊的确就是程老五家的方向,看來我想的應該沒有錯。
程老五家這幾年因爲養牛也賺了不少錢,家裏的房子翻新過,比起周圍其他家的舊瓦房要氣派一些。
程老五家大門洞開,從外邊的路上就能夠看到靈堂。那靈堂就設在堂屋裏邊,光線就是從靈堂裏傳來的。這裏一切都很安靜,程老五的遺體就躺在靈床上,靈床的床頭擺放着三種貢品,程老五那遺體的臉被一塊白布蓋着。兩邊都是白色的蠟燭,散發着青色的光線。
本來還覺得這一切都很正常,當我看到這青色燭光的時候,心中開始有那麽幾分不安。沒錯,從小爺爺就與我說過。青色的光來自陰間,這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
怪不得那白影會引我過來,靈堂前頭的燭光都變成了青色的,這程老五家的靈堂這是要出事啊!
我打起精神來,遠遠地朝那靈堂裏看,可是也沒啥動靜。
在靈床的旁邊,程老五的兒子程阿牛跪着,他看着他老爹的遺體,目光呆滞,臉上滿是淚痕。
我就一直站在門口盯着,如果真有什麽事情,我從這邊沖過去應該也能夠跟上。大半夜在站在這個地方感覺特别的冷,程阿牛跪了一陣子之後,似乎是有些累了,他竟然趴在程老五的靈床旁邊睡着了。
不過,我這麽一直盯着,靈床上一直都很安靜,除了那燭光的顔色不太對勁之外,其他的好像也沒啥不對勁的。
等的實在是比較無聊的時候,我甚至都有些困了,想着實在沒事就回去了。也搞不懂我現在這到底是在做夢,還真的,如果是做夢,這也太真實了。如果是真的,感覺有些東西又不太對勁。
正想着的時候,突然就感覺一陣陰風從旁邊經過,緊接着,我就看到靈堂裏的燭光一陣東倒西歪的。
被這種冷風給搞得一個激靈,我一下子清醒了起來。
燭光一陣的東倒西歪之後,我就開始看到程老五的的遺體就開始有了動靜。剛才跑到屋裏的到底是啥東西,難道是我剛才看到的那個白色的影子?
緊接着,程老五緩緩地坐了起來,他臉上搭着的白布還是沒有掉。旁邊程阿牛睡的很是踏實,靈床上有動靜他都沒有醒過來。
程老五坐起來之後,他四下的來回扭頭。好像在找着什麽。在我爺爺去世的時候,那是李青化身的吳九爺過去搗鬼,爺爺那不是真的詐屍。而這次程老五的情況看起來很是奇怪,也沒見有人靠近,難道剛才刮過去的一陣陰風真的就是鬼魂。程老五的屍體這是被附了身?
如果不是附身,程老五這種情況應該就是詐屍了。
不過,奇怪的是,程老五坐起來的之後,隻是朝周圍看了一陣,他似乎是想要站起來,卻根本就站不起來。
我想起了農村的一個習俗。
就是那種死人守靈的時候,死者的雙腳要用一條麻繩給綁起來,特别是像程老五這樣橫死的人。這不是什麽道法驅鬼的辦法,而是一種沿用很久的習俗,至少我們村一直都是這樣的。
據說,這種做法就是怕貓驚屍,如果真詐屍了,有這麽一條麻繩綁着腳脖子,死者根本就站不起來。不會傷人。而且,麻繩是一種被千錘百煉過的繩子,用山上的葛條煮熟,在清河之水的浸泡下用棒槌來千錘百煉,是一種至陽的繩子,一般來說捆屍繩都要用麻繩,披麻戴孝這個詞,也是這個道理。所以,麻繩剛柔并濟,有化解怨氣的作用。
那程老五掙紮了一陣子之後。似乎是真的因爲腳脖子那裏被綁着根本就站不起來,所以,沒法從靈床上下來。
不過,幾分鍾之後,程老五就安靜了下來。本來以爲程老五這是被麻繩給化解了怨氣,詐屍失敗了,他會躺回去。可是,沒有想到,程老五不但沒有躺下去,還朝着那程阿牛看了去。
程老五微微地低頭,臉上的那塊白色的麻布就掉了,我看到了那張青色的臉,還有那全是眼白的眼睛,後背上不由自主的就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全是眼白的眼睛當中透着濃濃的怨氣,惡毒地盯着程阿牛。緊接着,程老五将自己的手指給伸到了旁邊的蠟燭上,蠟燭立刻就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等程老五把自己的手指給拿開的時候,他的食指都燒了起來。
他的食指一邊冒着青色火焰和白煙,一邊還往下邊滴着屍油。程阿牛趴在靈床的邊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程老五滴着屍油的手指朝着程阿牛的耳朵那邊移動過去。
看到這一幕,我想起小時候最害怕聽到的一個故事。說是有一家人,隻有一個老太太和三個孫女。有一天老太太死了,三個孫女守靈。
大半夜的時候,老太太詐屍坐了起來,用靈燈點燃自己的手指,以屍油滴到耳朵裏邊。等到第二天村民發現的時候,那老太太的三個孫女耳朵裏邊全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七竅流血,早就沒有了氣息。
而那老太太的十根手指都燒焦了,老太太長了渾身的白毛。臉上的青筋就跟蟲子一樣曲曲折折,滿臉都是。
小時候聽爺爺講這個故事就被吓得睡覺都不敢把耳朵露在外邊,特别擔心有一面目猙獰的老太太來滴耳朵。當然,後來大了一些就覺得爺爺的故事就是故事,不會是真的,也太玄乎了。
不過,當時爺爺還說的有具體的村,具體的人,是哪塊哪家出的事。直到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才覺得爺爺的故事或許就不是什麽故事,他講的就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