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朝他瞅了一眼,覺得有幾分眼熟,我本來還以爲隻是錯覺。可是,當他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他的聲音也有些耳熟。
這是怎麽回事?
其實,這個人看起來年齡不大,看起來就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應該還沒我大。不過,他的眉眼之間卻有着一種讓人難以琢磨的感覺,他給人一種錯覺,一種壓迫人的氣勢,也有種他這種年齡不該有的成熟氣質。
“你來我們村,是要找誰嗎?”我試探着問道。
我這麽一問,他的臉上立刻又挂上了微笑,十分陽光的那種,看起來倒是有那麽幾分帥氣,可是這種帥氣卻又有種讓人說不出的詭異。
“沒錯,我過來是要找楊家莊的村長,朱大年,朱村長!”他說到這裏,頓了頓,他左右看了看,繼續說道:“你應該也是這個村的吧,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
我一愣,這時候才想起去菜地拔蔥的事。
“這樣吧,你稍等下,我去拔兩棵蔥,一會兒我帶你去他家!”我說道,不過心中卻有那麽幾分好奇,這麽個年輕的小夥子去找朱大年有啥事呢?
“好的,多謝了!”他說,就站在原地等,一邊等還一邊盯着我們村的方向看。我偷偷地朝他掃了一眼,感覺他那的目光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人有點不太舒服。
我也沒多想,菜地就在旁邊了,我沖過去随手拔了蔥,然後,帶着他就朝村裏去了。
爲什麽那張臉有點眼熟呢?
他到底是誰?
一路上我都在想這個問題,而他突然說道:“楊家莊挺漂亮的,比我想象中漂亮的多。”
“是啊,至少沒有城市裏的嘈雜,對了,你在這裏等下,我把東西送回去就帶去你他家,現在村長應該還去大隊院呢,到村委應該找不到他!”我說完就朝我家院裏跑去,大蔥往廚房一放,就出去了。
帶着這個人,朝着戲台子那個方向走去,中間會經過大隊院,不過,的确跟我想的一樣,這個點還沒開門。
過去大隊院,再走沒多遠就能到朱大年家裏。
不過,大隊院到朱大年家裏,中間會途徑一片荒地,那個地方荒草叢生,其實是當年李愛國家的宅子。那塊地,沒人敢在那裏建房子,也沒人敢在那裏種地,所以就荒廢下來,當年的殘垣斷壁還能夠看出來一些,隻是幾乎全都被雜草野藤給纏了個幹淨。
這個年輕人走到這裏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他朝着那邊看了一陣,他問道:“這個地方爲什麽會荒着呢?”
我沒想到他會對這個感興趣,我就說道:“沒啥,以前有一家失火,宅子燒了,時間長了,就成了這樣。”
當然,十年前的細節我肯定不能跟他這麽一個外人說。
“宅子失火?那……那家人有沒有救出來?”他微微地皺着眉頭問道。
我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還問的這麽詳細,我覺得沒啥必要再回答下去,我就想岔開話題說道:“那個……我也不太清楚啊,我那時候還小,都十多年了。對了,前邊沒多遠就是村長家裏,我帶你過去!”
他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然後,我就帶着這個年輕人去了朱大年家,其實我覺得挺奇怪的,爲啥他對李愛國家的房子荒廢的宅院那麽感興趣呢?
我帶着他去朱大年家的時候,他甚至還回頭看了好幾眼。
到朱大年家,我過去敲了敲門。過了十幾分鍾,朱大年才開了大門,他一看是我就說道:“哎喲,凡娃啊,咋這麽早,有啥事,屋裏坐吧!”
我連忙搖了搖頭,我說道:“大年伯,我就不去了,就是今天早上我到村口菜地,正好見到了他,他說找村長您有事。”
那年輕人立刻走到這邊,伸手跟朱大年握手,然後說道:“村長好,這麽早過來打攪您,實在是抱歉!我叫李青,您這應該有我的簡曆,就是那個支教老師。”
朱大年盯着這個自稱李青的年輕人有點兒愣神,他就好像是被攝了魂魄一樣呆呆站在那裏。
原來他就是那個支教老師,我還以爲他是誰呢,可能是最近一直在忙着我爺爺的事情,從來都沒有關注過這事。也的确,朱大年之前也提到過,那個支教老師也都已經快來了,隻是大家都沒有注意過。
不過,李青應該也沒有給村長朱大年通過電話,要不然朱大年也不可能不知道支教老師要來的事情。
看着朱大年呆,我就過去拍了他的肩膀說道:“大年伯,人家跟你說話呢!”
朱大年這才回過神來,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他說道:“是李青老師啊,這樣,你稍等下,我去拿個東西,等會兒你跟我去大隊院填表。”
李青點了點頭,朱大年準備回屋拿東西。
我就想,既然人都已經帶過來了,我也就準備回去,支教老師來了,上午還要跟苗小玉一塊帶着孩子們辦個小的歡迎儀式,這是學校的規定。
我正準備走,卻被朱大年喊住:“凡娃,你等會兒,先别走,等會兒跟我一塊去大隊院,你是學校的代課老師,也算是校長,他入職得有你簽字。”
我差點撲哧一聲噴出來,在苗小玉來之前,學校就我那麽一個老師,所以我的确是代理校長。這事是真的,但是被朱大年說出來,就感覺特别搞笑。
其實,簽字就是一個流程而已,也沒那麽急。
而朱大年回頭的時候,還沖着我眨了下眼睛,感覺怪怪的,我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朱大年回屋其實就是卷了幾個蔥油餅,給我一個,另一個給李青,但是他沒接。去了大隊院,那就是填表存檔案,也沒啥别的事,我就在代理村長的位置簽個字而已。
辦完後,朱大年說讓李青在屋子裏先休息,說楊校長也忙了一早上,他要出門送送我。其實,我已經能夠猜出來,朱大年有話要跟我說。
他帶着我一直出了大隊院,到戲台子那邊才停了下來,然後,那朱大年說道:“凡娃,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李青有點怪啊?”
我立刻點頭,從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有點怪,這不可否認。
“咋了,大年伯,你是不是看出啥了?”我問道,其實我的内心也有些打鼓,因爲李青進我們村,特别是從李愛國荒廢的老宅旁邊經過的時候,他的表現真的是太怪了。
“是啊,凡娃,你也挺聰明的,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朱大年說道,他看着我。
“能看出來啥呢?大年伯,您有啥話就直說啊!”我說道,其實我心裏也已經在懷疑一些事情,可是卻沒有辦法确定。
“李青,李愛國,都姓李,從他的長相和他聲音,也都跟李愛國有相似之處。”朱大年終于說了出來,而這也是我懷疑的地方。
我點了點頭,突然感覺事情開始愈詭異。
上邊突然批下來兩個支教老師,這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當時,朱大年拿着批文的時候高興壞了,而現在他的臉上開始挂上了愁雲。
“當年,李愛國家裏半夜失火,沒有找到李愛國兒子的屍體。”朱大年繼續說道,他的表情都有點扭曲起來。
“會不會是巧合呢?”我問道,其實我也不相信自己的話,哪有那麽多巧合,我這話隻是爲了讓朱大年能夠輕松一點。
“希望如此吧!”朱大年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
“朱村長,您希望什麽樣呢?”後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幾乎同時把我和朱大年吓了一跳。
我和朱大年同時回頭,看到李青正站在那邊,他的嘴角挂着笑,笑容之中有那麽幾分陰郁。
在那一刻,我就像是看到十年前的李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