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克死了。
醫生趕到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冰涼了。
看着醫生們擡着擔架從自己面前經過的時候，慕冉冉突然就覺得命這個東西，真的挺有意思的。
前一世，Z帶着人把她圍在懸崖上，一槍打在她的胸口，把她扔到山崖下。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一世，她竟然被他救了。
更想不到，他竟然爲了救自己，連命都不要了。
你說，這算不算天道輪回？
秦勉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整個人竟然哈哈大笑。
他一邊走着一邊咒罵着顧榮森：“顧榮森！你這個白眼狼！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你爸媽出去的那天，沒有讓你跟着上車！要不然，你以爲你能活到今天！”
顧榮森聽了秦勉的話隻覺得一陣恍惚。
他恍然記得，父母出去的那一天，原本他是應該在車上的，可是那天要出發前，秦勉突然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阿森，二叔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你今天可不可以留在家裏？”
“阿森，如果你之後有什麽事情的話，都可以來找二叔，二叔會幫你的。”
“阿森，别難過，從今天開始，二叔就是你的父親。”
“阿森……”
呵，你看，多可笑。
明明就是他殺了自己的父母，卻偏偏留下自己一條命。
明明自己也應該在十幾年前跟着自己的父母一起死在那輛車上的，可是他卻活了下來。
而如今，又親手把秦勉的家弄得支離破碎。
顧榮森愣在原地許久，直到感覺到有人抱着他，他才回過神來。
慕冉冉抱着他：“顧叔叔，我們走吧。”
顧榮森點點頭：“好。”
兩個人走出來的時候慕冉冉才發現，這裏竟然是一座廢舊的廠房。
如她所想的那樣，出門看見的就是大海。
隻是她來京城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地方。
一眼望過去，碧藍碧藍的大海，像是倒過來的天空一樣好看。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有些沉默，一路上都沒說什麽話。
車子剛停在别墅門口，慕冉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慕冉冉看了看屏幕上面的名字，劃開接聽鍵。
“二哥。”
“你在哪？”
“我……在家，”
“京大附近嗎？”
“嗯。”
“等着，我馬上就過去。”
“诶？”
慕冉冉的話都沒說完，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怎麽了？”
“二哥要過來。”
“那剛好，我還有點事，他過來，我放心。”
顧榮森說着伸手揉了揉眉心：“你先回去吧，一會兒警衛那邊我會打招呼，等下讓二哥直接進來就行。”
“好。”
慕冉冉走下車，看着顧榮森開車離開。
其實她剛剛明明想說讓他留下來的，可是不知道怎麽，半晌她都沒說出話來。
或許，他的心裏和她一樣的亂吧。
從外面走進正廳裏，慕冉冉突然像被抽幹了力氣似的，直接就坐在了沙發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
她想了想，拿起手機翻出張雲濤的号碼撥了過去，很快那邊就被人接了起來。
“大姐。”
“Z的事不用再調查了。”
“怎麽了？”
“别問。”
“好，我知道了。”
“嗯。”
挂斷電話，慕冉冉看着天花闆出神，門鈴卻突然響了起來，讓毫無準備的她吓了一跳。
“劉媽，幫我開下門。”
“好的，慕小姐。”
劉媽應着，小跑着去開門。
門打開，慕霆洲帶着怒意直接就沖了進來。
看見慕冉冉毫發無傷的坐在沙發上，才算是松了口氣下來。
“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來了？”
原本已經有些消氣的慕霆洲聽到慕冉冉問的話，火氣“騰”的一下又竄了上來。
“你說我怎麽來了？我之前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不要亂來，你一個女孩子，幹嘛總是要把自己置于危險裏，你要是真有個什麽事，你還讓不讓爸媽活了？”
果然，跟警察混的熟，消息知道的就是快。
“我這不是沒事嗎？”
“你每次都這麽說！要是真的有事就晚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
或許是沒想到慕冉冉會這麽說，慕霆洲愣住。
畢竟以前慕冉冉闖禍的時候，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來搪塞他，嬉皮笑臉的撒撒嬌，說些哄着他的話。
可現在他卻發現慕冉冉有些沉默，神色也帶着些許疲憊，慕霆洲不禁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話說的太重了？
“冉冉……”
“哥。”
“嗯？”
“你跟在警察身邊這麽多年，有沒有遇上過警察被犯人救了的事情？”
“當然有過。”
“那然後呢？”
“然後什麽？”
“警察是怎麽對待那個犯人的？”
可能是沒想到慕冉冉會問這個問題，慕霆洲看着她，緩緩在她身邊坐下。
“冉冉，做了錯事的人，即便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即便是已經認錯了，也不能抵消他做得錯事帶給别人的傷害，因爲總不能說殺了人，跪下磕個頭道個歉，就能躲過法律的制裁，這是不現實的。”
“我知道。”
“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沒有，就是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而已，我隻是……有些好奇。”
慕冉冉和Z前一世是對頭，這件事不管是黑白兩道的人都是知道的。
在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前，慕冉冉想的都是等找到Z的時候，一定要報那一槍之仇，
可是她沒想到，發現真相的今天，她竟然成了被救的受益人。
其實她現在沒辦法去描述自己的心情。
總之，有點亂。
自她重生以來，這是她最糾結的時候。
慕霆洲在她這裏待了一會兒，看她不是很在狀态，也沒有待很久，離開的時候他有些不放心的叮囑慕冉冉好好休息，有事給他打電話。
慕霆洲走了之後，慕冉冉就回了房間，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隻是這一覺她睡的并不安穩，夢裏都是前一世的事情，她夢到了和她一起拼搏的兄弟們，還有舉着槍，想要她命的Z。
隻聽見“砰”的一聲，慕冉冉整個人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身上的衣服全部濕透。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就像是一個溺水重生後急需要氧氣的人。
好一會兒，她才讓自己鎮定下來。
嗡嗡……嗡嗡……
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個不停，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拿過手機，看也沒看，就劃開了接聽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