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今天李奶奶幫了她很多，連她坑了張家兄妹的事也沒有說什麽，還站在她這邊。
陸亦朝艱難地收回目光，拿着碗去了對面。
敲開門，将碗遞到李奶奶面前，“祖祖，這是媽媽讓我拿來給你的。”
李奶奶想拒絕，話未說出口，陸亦朝已經轉身離開了。
她端着碗走進屋子裏。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屋子裏很黑，隻有一盞煤油燈輕輕搖曳。
李奶奶杵着拐杖，坐回竹椅上，熱氣從包子裏散發出來。
看着又大又白的包子，李奶奶拿起一個，輕輕咬了一口。
包子很松很軟，入口後肉香夾雜着某種說不出的香味從唇齒間散發開。
這是？
李奶奶又咬了一口，神色變得悠遠起來。
沒錯，這個味道跟記憶裏的味道一模一樣。
沒人知道，李奶奶小時候也是富裕家庭，那時候她娘總是會做白面大包子給她和弟弟妹妹吃，就是這個味道。
後來家裏出了事，全家隻剩她一個，她就再也沒有吃過這樣的包子，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再吃到這個味兒。
兩個包子，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吃完了，李奶奶看着空蕩蕩的手，一滴溫熱的液體打在手上。
不知何時，她蒼老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
李奶奶躺在竹椅上，似乎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歲月。
……
黎安将碗筷收拾幹淨後，拿出今天買的香料，準備配佐料。
她坐在一張小木凳子上，垂着頭，昏黃的煤油燈打在她臉上，仿佛鍍了一層濾鏡。
陸亦夕怔怔地看着她。
大哥和三寶已經原諒她了。
可她真的改過自新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她朝黎安走去，搬了張凳子坐在黎安身旁。
察覺到動靜，黎安擡起頭來，看見陸亦夕，笑道：“怎麽還不睡？”
寨子裏還沒通電，煤油又太貴，所以大家都睡得比較早，都還過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
陸亦陽和陸亦朝已經睡着了，卻不知爲何陸亦夕跑出來。
陸亦夕沒說話，看了眼黎安的分配後，自己動手做了起來。
看着她竟然沒有出一絲差錯，黎安眼裏閃過詫異。
過目不忘？
雖是疑問，心裏卻已經斷定了。今天陸亦夕就已經展現了這樣的本領。
兩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黎安打破了沉默。
“二寶，今天九塊七毛錢你從哪裏得來的？”
黎安聲音清和，似乎隻是随意一提，卻沒想到陸亦夕猛然擡頭，視線冰冷，盯着黎安：“你懷疑我？”
黎安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直直與她對視，溫柔一笑，“我隻是随口一提，如果你不想說我不逼你。”
“你什麽意思？”她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陸亦夕周身的氣息簡直冷到極緻。
她放下香料，轉身離開，“錢是我撿的，你信嗎？”
她本以爲她真的變了，沒想到她還是原來的她。
可不知爲何，陸亦夕心裏很難受，臉上的神色愈發冷了。
“我相信。”
三個字砸從頭頂上砸下來，陸亦夕腳步頓住，轉身看向黎安。
媽媽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周身柔和。
不知爲何，她眼眶再次一紅，轉身狼狽地離開。
黎安定定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好半晌才笑出聲來，繼續将想要的香料配好後才睡。
陸亦夕也已經睡着了，睡容很可愛。
“晚安。”黎安輕輕道了句，吹熄了煤油燈。
今天走了一天的路，黎安早就疲倦不已，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比較沉，直到一陣敲門聲才把她吵醒。
她坐起來，發現三孩子已經不見了，不多時，陸亦陽端着一個碗進來，對黎安說：“媽媽，祖祖送碗來了，她說我們家的包子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