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九月的天裏,日傘高張,一片泛着波光的玉米金色裏正是埋頭忙活的老老少少們。
恰是悶熱的正午時候,年輕人們也有些受不住,時常直起身擦擦腦門上的汗。
那個一心忙活的肥胖身影卻像不知道累似的,接連不斷的掰着玉米,胖身軀挪動起來艱難,汗也大把大把的流着,就這樣還時不時側頭瞥一眼不遠處那個眉目清秀的男人。
“你這幹的啥活兒喲,連着稭稈也都掰了,回去剝的時候豈不是要麻煩死。”
李家婆子吊着眼角,滿臉不虞,滿是瞧不上的又來找秦九歌的麻煩。
“這鄭家傻媳婦兒可是生了一兒一女呢,這種大功勞,哪還用得着你教啊。”
一邊有人調笑着。
要不是個傻子,這般旺家的媳婦兒可是要被羨慕死的。
鄭恒最聽不得這個傻子跟自家挂上鈎,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忙低下頭,看着還是一副溫潤的樣子,實則低垂的眼睛裏,眼神嫌惡。
他是村裏唯一的讀書人,以後可是要考秀才當官的,卻還要幹這些掉價的農活兒,又熱又累不說,還要受這些多嘴婆子的氣。
鄭恒擡手擦了擦汗,面色看上去蒼白異常,他裝作急喘幾聲,一副勞累過度的樣子。
“鄭家傻媳婦兒,快來看看,你男人這是不是累過頭兒了?”
秦九歌一聽到連忙将手裏的東西一扔,“咣咣”的往那邊跑過去,百十斤的體重一跑起來肥肉亂顫。
她焦急的跑到鄭恒面前,眼見着鄭恒蒼白的臉上都是些汗水,火急火燎的擡袖就往他臉上抹。
鄭恒頓時大驚失色,躲閃都來不及,被秦九歌抹個正着,忙活一上午的衣服污迹斑斑,還帶着汗臭味,一股腦的糊了他一臉。
鄭恒面色幾變,一陣反胃幹嘔,幾乎要吐出來。
這更把秦九歌吓壞了,黝黑的臉上肥肉皺作一團,結結巴巴道:“相公……休息……傻幹……”這是要自己包了全部農活兒的意思。
鄭恒雖然吃了個大虧,但好歹目的達到了,忙一副羸弱不堪的樣子,急急地往一旁的蔭涼兒地裏走。
一旁同村裏的人忙不疊嘲諷,“這鄭家小子不愧是讀書人,身子骨比不得我們這些糙人,這才拾了幾個玉米粒兒就要不行了。”
“要不說也就秦家這傻閨女跟捧着塊兒寶似的,累死累活的給這瘟雞幹活兒。”
另一個人接上,話說的更難聽。
“鄭恒,拿了秦家那麽多嫁妝,怎麽還沒把自己個兒養的壯實些。”
衆人哄堂大笑。
村裏人都知道,秦家這傻閨女就是稀罕這個弱不禁風的讀書人,鄭家又貪圖秦家給的嫁妝多,這才答應娶了這麽個傻子回來。
鄭恒加快腳步走遠,狠狠壓下眼裏的惡毒,記恨上了這些個整日說閑話的人們。
說到底都怪那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