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坐診
何家的大兒子居然沒死，還是被人治好了。
這個時候死人可真不是什麽稀奇事，尤其是在這城南，誰家還沒死過幾個人呢，不過是好死不如賴活着，在這世上挨日子罷了。
但是何家的大兒子明明是病得厲害，眼看着就要沒命了的人，竟然還會被治好了病。
這在城南就變成了一件稀奇事。
城南地方不小，自然也有着藥房醫館，且不論技術如何，就是那價格也不是何家能夠負擔得起的。
于是這消息一出來，左鄰右舍不少人就偷偷摸摸的過來打聽消息。
這自然是瞞不住的，城南的屋子小地方又淺，有不少人都看見了何嫂子領着一個年輕姑娘來給她家兒子治病的事情。
這姑娘雖然衣着簡樸，身上也不是什麽绫羅綢緞，披金帶玉，但是行動舉止之間的落落大方，讓人一眼就能瞧得出來，這絕對不是城南這種地方能夠養不出來的。
就有些人想要旁敲側擊的找何嫂子問，是從哪裏請來的這麽個人物？花費了多少銀子？
可是何嫂子根本不願意麻煩秦九歌，在她看來，秦九歌肯幫着自家就已經是自家祖上燒了高香。又怎麽可能願意讓其他人繼續來麻煩秦九歌。
但她也沒想到，兒子一日比一日好起來，竟然跟原來差不多了。
這叫其他人看來簡直如同神迹，就城南的那些醫館大夫一個個下手死黑，醫術不行，要錢倒是厲害。
但是何家的大兒子，那可是不少人親眼看過的，躺了好幾天，連眼睛都睜不開了，結果吃了幾天藥就被治好了起來。
許多人心頭火熱，他們也不求别的，隻想求着這好心腸的菩薩大夫幫着自家看看病。
怕被人家搶了先，秦九歌還沒來得及踏進何家的院子，就被人跪着攔住，“神醫，神醫大夫啊，求求您也幫着我們家吧。”
秦九歌抱着藥箱子，被忽然跪倒在自己面前，撲通撲通磕頭的女人吓了一跳。
“快起來，快起來。先起來說清楚。”
其他人一看，家裏頭有病有痛的，也都趕忙學着一樣跪在了她腳邊。
秦九歌吓得往後退了兩步，要拉着他們起來，“别跪，有什麽事你們先站起來說。要是能幫得到的，我盡量會幫。”
她算起來也是在田地裏幹過活的，身上力氣不小，但還是沒能把他們拉起來。
最開始跪下的黑胖女人，紅着眼睛說：“神醫大夫，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能起來。我家那孩子也病得厲害，您要是不救他，他恐怕也是活不成了。”
秦九歌并不敢打包票，哪怕是在後世醫療儀器藥物繁多的情況下，也還是會有人因病去世。而自己現在缺醫少藥，哪怕有着系統相助，她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救人家性命。
“李大黑，你這是幹啥呢？生死由命，是天注定。秦掌櫃說了願意幫你，你這樣非逼着人，要是沒救回來，你是不是還打算怪秦掌櫃的？座個忘恩負義的人！”何嫂子到底是在城南住着的，哪怕世人看着瘦弱，但叉着腰的時候氣勢不弱。
李大黑擦了擦眼淚，“不能夠的，神醫大夫本事好，我相信大夫。若是實在救不回來，那也是他的命，當然不可能怪神醫大夫。”
其他人也都同樣跟着開口，都說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救的回來自然是秦掌櫃的本事，要實在是病的厲害，救不了，那也隻能算是他們命不好。
但即便有了這樣的保證，何嫂子還是有些不放心。
秦九歌如今救了她家大兒子的命，可是他們家的恩人。城南這地方又不幹不淨的，要是被一些流氓混子給招惹了，那她可真是做了忘恩負義的人。
見兩方各執一詞，而且何嫂子還是爲了自己好，說的又有道理，秦九歌當然不可能拆她的台，可是李大黑等人又哭的可憐。
尤其是看着李大黑的樣子，更是讓秦九歌不禁想到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同樣是又黑又胖又醜。要不是自己會醫術，兩個孩子若是病了，自己恐怕也隻能做出像李大黑一樣的事，這樣跪在别人面前哭着求。
“不如這樣，你們要是誰家有病人，就把人送過來，我就在這和嫂子家的院子裏也算是坐個診。”秦九歌提議道。
她肯願意幫忙就已經是讓人喜出望外，這些人哪有不答應的？
尤其是李大黑行動速度極快，完全不顧自己頭上磕出來的血，扭動着肥胖的身軀，就直接往自家跑去，抱着病怏怏的小女兒出來。
李大黑還真沒說謊，和鄭果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病得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卻渾身乏力。
秦九歌趕緊将這孩子一番檢查過後發現，她是得了急性腦膜炎，所以才發病突然又厲害。
她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開了方子，讓李大黑去藥店拿藥，自己又從藥箱子裏摸出銀針，對着小姑娘的幾個穴道點下去。
下完針才發現李大黑還站在原處，手裏頭拿着方子沒動。
“怎麽了？”秦九歌擡頭問道。
何嫂子和守在這邊的人都是一臉可憐神色。
李大黑紅着眼眶說道：“我手裏頭沒錢，她爹說是個姑娘不治，不肯拿錢給我……”
沒有錢自然是拿不了藥的。
藥店裏的人靠着藥材賣錢吃飯，要是人人都送，那他們自己就得喝西北風去。尤其是在這城南，窮人可太多了，他們送不起，也送不得。
能碰上秦九歌這樣不要銀子，就肯幫着看病的人，對他們來說還真是如同活菩薩一樣，所以看見了就攔着不讓走，因爲實在是難得。
秦九歌剛想打開荷包摸一些銅闆出來，卻被何嫂子攔住。
何嫂子對着屋裏頭喊，“二丫頭，你帶着你李嫂子去藥店賒點藥回來，我明天去結賬。”
李大黑垂着頭，一副很可憐的神色，頂着所有尴尬，但爲了挽救女兒的性命，還是跟着何二丫一塊去賒了藥才回來。
城南的一般人家在藥店是賒不着藥的，但何嫂子如今在火鍋店做工，家裏頭丈夫又是在碼頭幹活，雖然孩子多，但是是有正經收入的，所以藥店才敢信一點。
小姑娘紮過了針，又喝了藥，神色立刻好了許多。衆人親眼瞧着，越發相信秦九歌的醫術本事。
臨了回去之前，李大黑拎着個破籃子跟上來，黑黑的臉上盡是愧疚和不好意思，“家裏也沒啥好東西，這些個菌菇筍子都是我親自上山摘的，可鮮了，可好吃了，您帶回去嘗嘗。”
大概是怕秦九歌不肯收，李大黑直接把東西往她懷裏塞，轉頭就跑。
秦九歌抱着籃子，看着李大黑胖墩的身體，心裏頭竟然湧現出許些自豪，這感覺倒是比賺了銀子更叫人爽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