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授嗤笑道:“當今朝廷奸臣當道,鄰國頻頻來犯。平州雖處于駱國腹地,但水系發達,貫通南北,其中尤以商業最爲繁榮,是古往今來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出事,平州必然不能幸免。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真到了那時候,你覺得你我還能置身事外嗎? 即便你我能苟活,家中父母妻兒又當如何?這些你可曾想過?”
季昭授的話在旁人聽來或許太過危言聳聽了,但是對于擁有前世記憶的阿晚來說,事實甚至遠比他所擔憂的要更加殘酷。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阿晚淡淡的說道。
包子桐将最後一塊麻團扔進嘴裏,咀嚼了幾下之後,咽了下去,擦了擦手看着兩人認真說:“你倆這一唱一和的,難道是知道了什麽?不會真的隻是做噩夢這麽簡單吧?”
如果隻是做噩夢,季昭授不會如此興師動衆,又是設書院,又是建船坊,如今甚至連人家整個莊子的人都要收爲己用。
因爲這一切不僅僅涉及巨額的錢财,嚴重的話甚至可能毀掉整個季家多年來的名聲,他這是在走鐵索啊。
季昭授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随即平靜道:“你如果不相信的話,現在就可以回去。放心,往後我們還是好兄弟。”
阿晚淺笑搖頭,沒有搭話。
“你這說的什麽話?你有事情瞞着我,還不許我問了?”包子桐不滿說,随即又轉向阿晚,“他是不是跟你說了?”
阿晚挑眉,圓溜溜的杏眼單純的眨了眨,“沒有。”
季昭授的确沒說,都是她自己知道的。
包子桐聽了這話,勉強心理平衡了一些,數落阿晚,“你也是傻,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啊?”
阿晚哭笑不得,“設書院是我一開始就想做的,至于船坊,都是爲了賺錢嘛,誰還嫌金子多咬手不成?”
包子桐被說的啞口無言,隻能道:“行,你就陪着他鬧吧,反正你們倆一個有錢,一個有才,可勁折騰吧。”
話說完,包子桐忽然反應過來,“說半天,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當官。”
“什麽?當官?”
包子桐皺眉,他願意去參加秋闱,自然也是準備入仕途的,但是這話從季昭授口中說出來,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但隐約間,包子桐好像又能猜到季昭授話裏的意思,不等他再詢問,趙昱就回來了。
剛好三人早飯也吃的差不多了,便讓流雲進來将碗筷給撤了下去。
蓮珞比趙昱回來的晚,一回來就急匆匆的找到阿晚,神色也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阿晚問。
蓮珞遲疑的看向包子桐,欲言又止。
包子桐起身,“要不我先出去?”
阿晚不在意的說:“沒事,你說吧。”
蓮珞思索了一下,這才說起了自己方才看的事情經過。
趙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蓮珞一路跟着,趙昱也不知道是不在意,還是當真沒有察覺到,也沒有管蓮珞。
兩人穿過人群,一直追到了客棧前面的石橋上,趙昱終于停了下來,而他要找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看着不過二十出頭,模樣端正,眼神鋒利,身後還跟着護衛。
當時趙昱直接就走過去,可是還未靠近就被對方的護衛攔住了。
“趙前輩好像認識那位公子,但是對方似乎不認識趙前輩,甚至都沒給趙前輩說話的機會,便讓護衛将趙前輩趕走了。”
阿晚聽完,詢問昭授,“我記得你之前說過,趙前輩好像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季昭授點頭,問:“那年輕人往什麽方向去了?說話什麽口音?”
蓮珞回想說:“奴婢見他們是往北街去了,口音的話像是京都的,而且,而且奴婢還見到了一個人。”
“何人?”
蓮珞看着阿晚說:“是方姑娘。”
“方寶珠?”阿晚詫異問。
蓮珞點頭,“而且那位公子似乎與方姑娘關系不錯,兩人言語間很是親近。”
阿晚皺眉,“白芷在嗎?”
“在。”
那就說明這件事是老太太默認了,以老太太無利不起早的性子,這位公子定然不是一般人。
看來這段時間是她對府裏的事情關心的太少了。
“對了,奴婢聽到那位公子提及說要去城外走走,而且還約了方姑娘一起。”蓮珞補充說。
阿晚想了想,道:“你去趟白水河,看看他們是去做什麽的,順便讓人将飯莊後面的院子收拾幹淨,準備些日用的物價,晚些時候剛好讓白溫他們去那邊住。”
蓮珞應下,臨走之前提醒阿晚說:“大小姐,趙前輩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您和季二少爺最好過去看看。”
“我知道了,你去吧。”阿晚應道。
蓮珞走了之後,阿晚同季昭授商議,“先讓白溫他們去白水河那邊住着,等我城裏的其他鋪子收拾好了之後,再讓他們住進來吧。”
季昭授自然沒有異議,隻道:“你安排就好。”
包子桐摸着下巴嘀咕道:“诶,你們倆有沒有發現,最近京都可是來了不少人呢,先是文昊城,後來又來個什大人和趙公子,現在又冒出來一個?你們說他們究竟是爲了運河還是爲了十二坊?”
季昭授垂眸道:“也可能兩者都有,如今我們對于京都的局勢了解的太少了,柳伯父又要回京都,如果真的有人要對平州下手,僅憑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就是螳臂擋車。”
包子桐拍了拍季昭授的胳膊,樂觀的勸說:“兄弟,凡事不要這麽悲觀,就算平州真的有事,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就會發生的,不要急。”
按照阿晚前世的記憶,平州真正亂起來是在兩年之後,但這一次因爲自己的重生,導緻很多事情都出現了偏差,所以此刻的阿晚也不敢肯定兩年後的事情會不會提前發生。
“大小姐?”流雲人還沒進屋,就先喊了起來。
“進來。”
流雲推開門,瞧見季昭授,忙笑眯眯說:“季二少爺,白钰公子說要找您。”
随後,除了還在昏迷中的白廷,其他四個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