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烏雲擋住了夜空中的皎潔,天地間一片漆黑寂靜,就連遠處的酒樓都停止了喧嘩,寒風蕭瑟,吹得人周身發寒。
“劉三哥,咱還要站多久啊,我這又餓又冷的,雙腿都打哆嗦了。”說話的是個小年輕,剛進衙門沒幾天,還沒習慣衙差的苦日子。
旁邊倚靠在牆邊的男人,長着絡腮胡,面向兇惡,是個老衙差,大家都叫他劉三哥,聞言嗤笑說:“咱們大少爺這就受不了了?還有大半個時辰呢,熬着吧。”
聽出了對方話裏的諷刺,小年輕心裏更加不是滋味,越發不想在這耗着了。
他跟這些人不同,這些人是爲了讨生活,所以不得不在這裏吹冷風,而他家裏有錢,吃香喝辣都不愁,來這裏就是爲了圖個樂。
這人心裏一旦起了退縮的念頭,心頭就跟有螞蟻在爬一樣,一刻也呆不下去。
年輕人正琢磨着要不要找個借口溜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忽的瞥見遠處有兩個女子朝着這邊走了過來,那倆女子穿着大膽,舉止放浪,一看就是附近哪個樓裏的姑娘。
剛巧其中有個姑娘也發現了年輕人,當即掩口嫣然一笑,朝着年輕人招了招手。
年輕人本就想走,這會兒哪還呆得住,立刻捂着肚子,佯裝痛苦的說:“那個,幾個哥哥,我突然覺得肚子不太舒服,我先去個茅廁,嘿嘿。”
話說完,也不等别人應答,轉身拔腿就跑了。
有人看不慣,朝着對方的背影啐了一口,“我呸,什麽東西,以爲家裏有幾個錢就了不起?廢物!”
“行了,别說了,我家裏要是有錢,我也不幹了,回去抱着美人兒,吃香喝辣,不比在這裏吹冷風強?”
而原本逃走的年輕人卻沒有去茅廁,而是拐過彎兒,追着那兩個女子去了。
年輕人離開沒多久,就見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提着食盒匆匆走了過來。
酒菜的香味立刻就将人肚子裏的饞蟲都勾了起來,幾個衙差原本就是餓着肚子值班,如今又是入夜,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
“喂,你誰家的丫鬟?大晚上怎麽來這裏?”其中有個衙差忍不住喊道。
丫鬟吓了一跳,戰戰兢兢的走過來,目光小心翼翼的掃過幾人,解釋說:“我是來找我家少爺的,他叫錢棠。”
幾個衙差互相看了眼,因爲剛才離開的那個小年輕就叫錢棠。
“他去茅房了,你找他幹什麽?”劉三哥粗聲問。
小丫鬟吓得不敢擡頭,“我家夫人擔心少爺會餓着肚子,所以讓奴婢送了些酒菜過來,少爺不在,那這......”
“行了,放一邊吧,等他回來了,我們會告訴他的。”劉三哥不耐煩的說道。
丫鬟也不敢多說話,隻好小心翼翼的放下食盒,轉身快步離開了。
等人走了之後,幾個衙差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然後打開食盒,直接将裏面的飯菜拿出來分着吃了。
“不得不說,錢棠那小子真是命好,投胎到了一個有錢的人家,家裏廚娘說的手藝還這麽好。”有人一邊往嘴裏塞飯菜,一邊誇贊道。
“就是就是!這也太好、吃——”話未說完,衙差直接倒地不起。
緊接着另外幾個衙差也都陸續昏了過去。
這邊人剛昏迷,就有一群人立刻從拐角處跑了出來,領頭的正是柳逸岚。
“你們幾個換上衣服在這裏守着,其他的人跟我進去找人。”柳逸岚吩咐道。
幾人應了聲,留下來的人迅速将昏迷的衙差扔進了草叢裏,自己則換上了衙差的衣服。
酒樓裏。
蓮珞匆匆上了樓,手裏抱着一個黑色的包裹。
“大小姐,衙差已經全部換成我們的人了,柳少爺也進去了。”蓮珞說着,将包裹放在桌上。
阿晚打開包裹,裏面正是剛才自稱錢棠家丫鬟的服飾。
“這些東西拿去給流雲燒了。”阿晚說。
蓮珞點頭,将衣服裹了起來,送去廚房找流雲銷毀。
十二坊的火光明滅不定,黑暗中,阿晚也隻能隐約看見一行人進了入口,很快就消失在了高聳的城牆裏。
*
“我就知道,帶着你還不如帶着平安,你這個害人精!”
白溫惱怒的沖着白杉罵道,眼中的嫌棄如果能化成刀的話,白杉此刻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白杉自覺很委屈,誰知道城牆後面還有人啊。
“說說,你們兩個是什麽人?怎麽會從裏面出來?”包子桐打量着眼前的兩個少年,他們雖然将衣服和臉都故意弄髒了,但是衣服的樣式和他們精氣神一看就不是十二坊出來的,而且當日他在十二坊也不曾見過這兩人。
“我憑什麽告訴你?快放開我們!”白溫惱怒的等着包子桐。
包子桐扭着脖子,他本是想要在這邊找找有沒有地方翻進去,但沒想到飛來橫禍,竟被這丫頭砸的差點脊椎骨裂,鬼知道這麽高的地方他們倆是怎麽爬上來的。
“行,不說是吧?不說我就直接拿你們倆去見官!”包子桐說着,伸手就要去拉白溫。
“不要,我們不要見官!”白杉害怕的喊道,然後猛地朝着包子桐的腹部頂了過去!
包子桐腹部有傷,雖然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但是白杉那體型撞過來,依舊疼的夠嗆。
白溫早就看到了包子桐手裏的劍,趁着機會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然後一腳揣向包子桐的胳膊,試圖讓他的劍脫手。
包子桐可不是毛頭小子,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加上本身就對白溫和白杉起了戒心,立刻就發覺了白溫的意圖,身形迅速往後一退,心裏越發疑惑,“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你姑奶奶!”白溫嚣張說,又朝包子桐攻了過去。
白杉倒是腦子清醒,提醒道:“白溫别打了,我們還要去找人呢!快走!”
白溫反應過來,盯着包子桐說:“我現在有要事在身,暫時你跟你打了!”
“等等!”包子桐哪能輕易讓他們倆離開,這兩人是從十二坊出來的,就算不是十二坊的人,一定也知道十二坊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