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握緊了手掌,她明白他們必須要離開塔莊,可是塔莊這麽多人,就算有方法離開,那麽他們出去之後又該去往何處?
他們生在塔莊,祖祖輩輩都沒有離開過塔莊,他們出去之後又該怎麽生活?外面的世道又是怎樣?
這一切他們都不曾想過,暫時也想不出解決的法子。
雖然這個叫季昭授的男人說話也不好聽,但白晴卻不得不承認,他并沒有說錯。
如果不離開,萬一隧道打通之後,閻域的人會從外面蜂擁而入,塔莊雖然人人習武,但面對強敵,屆時也隻能做困獸之鬥,并非長遠之計。
除了季昭授和趙昱,其他人都緊張的争論了起來。
有人主張在塔莊設下圍牆,死守塔莊。
有人卻說到時候人家一把火就能把塔莊燒個精光,還不如冒險離開,外面天大地大,總有能讓他們安家立命的地方。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各有各的想法,但誰也說服不了誰。
而最德高望重的太爺爺和婆婆在此時卻都沒有出聲,他們老了,即便是死在塔莊也無所謂,但是塔莊還有年輕人,還有孩童,還有,尚未出世的嬰兒,他們都是塔莊的未來和希望,他們不能死。
白晴輕輕的撫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素來強勢而冷靜的雙眸,此刻也變得不安彷徨起來。
這時,季昭授終于出聲道:“我這兒有個主意,不如諸位聽聽?”
衆人朝他看了過來,紛紛詢問:“什麽主意?”
季昭授勾唇笑了,雖然雙眸無神,但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卻依舊讓人覺得深情而溫柔。
随後季昭授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衆人,如今他在白水河那邊有幾塊面積不小的土地,雖說是用來建造船坊的,但是容納一百多人也不是什麽問題。再則,秋亭書院也可以容納一部分人,尤其是後山的那片草場,足夠搭建起容納百人的房子。
當初他和阿晚之所以設立書院,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爲了能夠培養一批忠誠于自己的勢力,如今白氏一族擺在眼前,何不直接收爲己用!
季昭授允諾衆人,隻要對方能幫他做事,便能爲其族人提供衣食住行,當然,爲了避免對方太過抵觸,季昭授并未直接說讓對方爲自己賣命,隻說是雇傭關系。
兩年之後他們可自行決定是否離開,但是兩年内他有需要白氏族人幫助的地方,對方必須無條件幫助,絕不可起叛逆之心,如有一人違背,便會連坐整個家族。
聽完季昭授的話,衆人都沉默了,白晴掃過屋裏的族人,臉上浮現出從未有過的嚴肅,随即道:“我們需要商議一下。”
季昭授點頭,笑的随和,“可以,但我希望諸位不要讓我等太久,畢竟,你我的時間都不多了。”
剛好這時候,有人進來說給他們準備的食物已經備好了,于是季昭授和趙昱便索性離開了屋子。
白暖見這裏也沒她說話的份兒,便跟着溜了出去。
這邊,趙昱低聲問季昭授,“此事你可沒和阿晚那丫頭商量啊,你就不怕她不願意?”
畢竟秋亭書院真正的掌權人可是謝晚昭啊。
季昭授肯定的說:“如果阿晚在,她也會和我做出一樣的抉擇。”
所有人都以爲他和阿晚設立書院當真是爲了幫助那些窮人,稍微想法龌龊點的,便覺得他們是想利用書院樹立的好名聲,熟不知他們要的遠不止此。
“哼,這不是一兩個人,這是幾百号人,那丫頭就算有金山銀山,也養不活這麽多人啊。”趙昱搖頭,他已經能想象出謝晚昭窮困潦倒的樣子了。
季昭授一臉認真的思索道:“這的确是個問題。”
兩人跟着前面帶路的婦人到了旁邊的一個小院,還未進去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兩位公子,粗茶淡飯,不要嫌棄。”婦人将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表情有些腼腆,但更多的卻是好奇。
她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外人呢。
趙昱給季昭授踹了個凳子過去,看着滿桌的飯菜,由衷的肯定說:“夠豐盛了,讓你破費了!”
“不破費不破費,都是自家的養的雞和種的菜。”婦人笑的淳樸。
白暖跟了進來,瞧見婦人,便說:“萊姨,這兒有我就行,你去忙吧。”
“诶,飯在鍋裏,有什麽事可以叫我。”婦人叮囑說。
白暖應了聲,直接坐到了季昭授旁邊,托着下巴看着對方,“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季昭授将凳子往後挪了挪,低矮的小闆凳讓他覺得十分的局促,腿都伸不直,聞言應道:“自然是真的。”
白暖更加來了興緻,“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人多嗎?都長什麽樣子?”
季昭授皺眉,“姑娘,我在吃飯。”
白暖不解,“我知道啊,我眼睛看得見。”
季昭授:“......”
“食不言,寝不語。”
“食什麽?什麽不語?你說的什麽意思?”白暖撓了撓頭,聽得稀裏糊塗。
趙昱雖然是個粗人,但也受不了吃飯的時候,有人一直在旁邊說個不停,于是直接拉起季昭授,自己跟對方換了個位置。
“你幹什麽?人家吃得好好的,你怎麽能這樣?”白暖爲季昭授打抱不平說。
趙昱敲了一下飯碗,“姑娘,人家的意思是,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
“哦。”白暖了然的應道,但随即又說,“不對啊,我又沒吃飯。”
這下趙昱也無語了,感情人家壓根就沒理解方才那話的意思。
“你們吃你們的,我問我的。”白暖我行我素的說道,又看向季昭授,“季公子,你成親了嗎?有心上人嗎?你喜歡什麽樣子的?”
看來不解決白暖,這飯是吃不下了。
“沒有成親,有心上人,我就喜歡她那樣子的。”季昭授一口氣說完。
“啊?你怎麽能有心上人呢?”白暖失望又氣惱的瞪着季昭授,嘴噘的老高。
趙昱往嘴裏塞了一大口米飯,随便咀嚼了兩下就咽下去了,煞有介事的說道:“白姑娘,我這徒兒早就心有所屬了,你還是别在他身上費力氣了。要不等出去之後,我再給你介紹一個?我跟你說外面比我這徒弟優秀的男兒多了去了,到時候估計你一雙眼睛都要看不過來了!”
“當真?”白暖頓時對季昭授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