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其他的人都竊竊私語起來,但說的基本都是不知平州是什麽地方。
季昭授暗暗思索着,這裏面還有不少人都是三四十歲,可連這些人都不知道平州,也就是說他們最少四五十年沒有人出過塔莊了。
“平州是駱國的一座城池,我與師父趙昱都是從平州來的,正确來說我們的目的并不是塔莊,而是塔莊外面的十二坊,我們原是爲了找人以及弄清楚十二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沒想到卻被閻域逼進了天坑裏面的瘴氣中。”
白晴盯着季昭授,見他并不像是撒謊,又問:“你們與閻域是什麽關系?”
季昭授輕笑一聲,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就是拜他所賜,前段時間我們有個朋友中了毒,爲了給他找解藥,我們就來到十二坊尋醫。沒想到卻跟閻域的人發生了沖突,雖然最後治好了朋友,但是我們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小子,你說你是從十二坊進來的?”外面忽的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太爺爺,婆婆。”白晴立刻起身喊道,其他白氏族人都跟着恭敬的行了禮。
最先進來的是被兩個壯漢用竹床擡着的老頭,他身形矮小,頭發秃的隻剩一小撮了,身體包裹在厚厚的獸皮中,隻露出一個腦袋。
跟在後面的是被白川河攙扶着的老婆婆,舉着拐杖,雖然頭發花白,但是目光清明,顯然比老頭要年輕了不少。
“我都好些年沒有聽過這三個字了。”婆婆感慨的說道,目光看向季昭授和趙昱,“現在外面是什麽光景?年号是什麽?誰當政啊?”
被喚做太爺爺的老頭卻沒有擡頭,而是用顫顫巍巍的聲音說:“來了,終于來了。”
白晴介紹說:“太爺爺和婆婆是塔莊最受人尊敬的老人,太爺爺年輕的時候也曾離開過塔莊。”
聞言趙昱忙跟季昭授說:“看吧,我就說他們一定有方法離開塔莊,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其他白氏族人也争論了起來,白暖問:“晴姨,真的有離開塔莊的方法嗎?”
“既然有安全離開的法子,爲什麽一直不說,如果說了,以前離開的那些人就不會死了!”
“是啊,爲什麽不說?”
大家紛紛質問道,情緒也有些激動。
這時,婆婆舉着拐杖用力的敲擊着地面,叱道:“都吵什麽吵,凡事都有代價,我們白氏一族從古至今都生活在塔莊,塔莊有什麽不好?爲什麽你們非要離開?”
白晴冷酷的目光亦是掃向衆人,手裏的鞭子指着吵鬧的最兇的那幾個,冷冷道:“我再說一次,你們想要離開的,現在就可以滾!”
那幾人吓得立刻閉嘴了,白晴性子本來就不好,懷孕之後更加暴躁了,誰也不敢惹她。
“代價,是啊,都要代價。”老頭後知後覺的說道,然後顫顫巍巍的擡起頭來。
“嘶~”趙昱倒吸了口冷氣。
“怎麽了?”季昭授問。
趙昱低聲道:“老頭的臉......”
趙昱想了想措辭,然後說:“千瘡百孔。”
隻見老頭臉上的皮膚已經被腐蝕的看不清原貌了,他的眼眶黑洞洞的,沒有眼珠子。而這些還不算,當他讓人掀開自己身上的獸皮之後,屋裏所有人都驚呆了。
白暖更是吓得尖叫了起來。
老頭的雙腿從膝蓋以下就沒有了,雙手幹癟枯瘦,右手的手掌甚至能看到森森的白骨,這分明就是一具屍體,哪裏像是一個大活人啊。
“看到了吧,這就是代價。”老頭長歎一聲緩緩說道。
趙昱眉頭緊鎖,似是下定了決心,拍着季昭授的胳膊說:“如果我們出去也要變成那樣的話,我甯願在這裏呆一輩子。”
季昭授看不見,但也能能猜到老頭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慘,否則師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樣你們也要出去嗎?”婆婆敲着拐杖,問衆人,見大家都不說話,又道:“當初跟着你們太爺爺一同出去的有二十三個青壯小夥,最後隻有你們太爺爺活着回來了,我問你們,你麽還敢出去嗎?”
衆人哪裏還敢說話啊,雖然太爺爺活着回來了,但是這代價卻不是大家能承受得起的。
季昭授皺眉,沉聲道:“如此說來,是沒有出去的方法了?既然這樣,那我們還談什麽?”
左右都是個死!
婆婆上下打量着季昭授,搖頭說:“方法應該問你們自己才是。”
兩人的身上雖然也有被瘴氣腐蝕的地方,但是他們卻活了下來,而且服了解藥之後,身體也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這說明他們在瘴氣中定是用了什麽方法,使得瘴氣沒有大量的吸入身體裏。
趙昱看向季昭授,又看向竹床上的老頭,腦中瞬間閃過一抹白光,福如心至,大笑道:“哈哈哈哈,原來如此。”
季昭授也想到了其中的緣由,臉色有些複雜。
是尿液!
但是光知道這個依舊不行,想要活着離開塔莊,他們還需要一個東西,瘴氣的解藥!
“小子,告訴我們,你們是怎麽從十二坊來到塔莊的?”老婆婆問道。
季昭授反問:“那你們是否能給我們提供瘴氣的解藥?”
“可以。”老婆婆毫不猶豫的應道。
有人激動說:“對啊,他們既然能平安的進來塔莊,就一定能用同樣的方法離開塔莊。”
季昭授聽着衆人的議論,搖頭笑道:“你們真想離開塔莊?那你們知道塔莊外面現在是什麽樣子嗎?你們出去之後,沒有田地,沒有房子,你們靠什麽謀生?不是我打擊你們,如今的十二坊已經是閻域的天下了,我沒記錯的話,你們跟他也是有恩怨的吧,如今對方正在外面挖掘隧道,想必目的就是塔莊了。”
“你說什麽?什麽隧道?”白晴臉色驟變,厲聲質問。
趙昱嘲諷說:“你跟我們兇什麽,隧道又不是我們挖的。”
随後季昭授便将十二坊的情況跟衆人簡述了一番,緊接着又提出了自己的猜測,“我聽白暖說你們當初放走了一個人,想必對方回去的時候還沒有死透,所以将裏面的情況告訴了閻域,不然對方不可能花如此大的精力來挖隧道。”
“白夫人,看來你們不走也得走了。”季昭授補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