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命周旺去跟蹤方寶珠,因爲廟裏剛好來了貴客,所以周旺被趕下了山,他在山腳下看到了一夥人,其中有個男子就叫趙伯卿。
“原來是他們。”阿晚了然。
隻見那群人順着河道往上走,因爲距離遠,阿晚聽不見他們說什麽,但是從他們的手勢來看,應該也是爲了白水河。
“那群人的武功很高。”流雲看着那些護衛,眼中滿是激動,恨不得立刻沖出去與對方切磋一番。
蓮珞急忙勸說道:“這些人是京都的口音,那位趙公子喊那個男人‘大人’,說明對方是京官,你可千萬别胡鬧。”
“京官?”柳鸢星喃喃一聲,目光落在中年男子的身上。
那群人在白水河站了好一會兒,然後順着岸邊的小路似乎打算去對面看看。
其間也不知是因爲流雲說話的聲音太大還是怎麽了,有個護衛明顯朝着這邊看了過來,吓得幾人立刻屏住了呼吸。
好在對方也隻是看了眼,便跟着離開了。
“吓死奴婢了。”阿元捂着胸口心有餘悸的說。
阿晚舒了口氣,問蓮珞,“剛才他們說了什麽?”
蓮珞看向阿晚,抿唇笑着說:“他們在讨論白水河的河道走向以及挖河道所需要的人工。”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過了半晌柳鸢星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阿晚的肩膀,激動說:“阿晚,京燕運河要開鑿了!”
*
十二坊。
季昭授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在這裏遇上那個男人,三眼!
幾人離開那間荒廢的茅草屋之後,原本是打算先去王田家,等到天黑之後再去調查閻域那邊的情況,可是幾人剛到王田家附近,就聽人說河道那邊有人打起來了。
而且其中一方的領頭人,正是三眼。
于是季昭授幾人在臉上抹上泥巴,又讓王田找了幾件破爛的衣服給他們套上,就這樣,他們混在人群中,跟着去了河灘。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太陽西斜,橘黃色的陽光灑在河道上,将河面映照的波光粼粼,半人高的蘆葦随風搖晃着,時不時飄來一簇簇的蘆葦花。
“就在那邊了。”王田指着前面說。
其實不用他說大家都知道在哪裏,因爲那裏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數十個人,興許是因爲不能出十二坊,所以這些人也格外的閑,一個個都跑出來湊熱鬧了。
不過這倒也方便了季昭授三人,他們混迹在人群中,若不是仔細辨别,根本看不出來。
“我呸,你他娘的還要狡辯,敢做不敢當的慫貨,不是你還能有誰?整個十二坊誰不知道你投靠了閻域!”
說這話的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兩鬓花白,面若枯槁,腦袋上的頭發稀稀疏疏的,幾乎都能數得過來,但是罵人的氣勢卻一點都不弱。
“那是誰?”季昭授問王田。
王田解釋說:“此人叫孫昂,不過大家都習慣叫他癞老頭,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兇狠的,聽說殺了不少人,年紀大了怕仇人追殺,就躲到了十二坊,手下也有十幾二十個人。王大頭活着的時候他倒是也夾着尾巴做人,現在王大頭不是死了嘛,所以就出來了。”
王田這話說完,癞老頭對面的三眼卻是不屑一顧的嗤笑道:“就算我投靠了閻域那又怎麽樣,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對了,良禽擇木而栖,你一個快死的人了自然是無所謂,我活的可要比你長久多了,當然要惜命啊。”
癞老頭氣的渾身發抖,身後跟着的人當即都拔出刀沖着三眼,像是準備随時将三眼亂刀砍死。
“忘恩負義的白羊狼,你别忘了,當初是誰給了你飯吃,是誰讓你活到現在的!你個叛徒!”癞老頭憤怒的唾罵道。
三眼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行了,我記得你給過我半個饅頭,這話你說的不煩我聽得都煩了,老子今天就看在那半個饅頭的份上放你一條老命,滾吧!”
“豈有此理,口出狂言!”癞老頭氣的都要語無倫次了,但好在也沒忘自己此次的目的。
“最近河灘上天天都有死屍,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你跟閻域他們搞的鬼?你們爲什麽要殺那麽多人?”癞老頭逼問道。
圍觀的衆人聽到這話,紛紛将目光轉向了三眼。
癞老頭身邊的年輕人也跟着問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别以爲現在王大頭死了,你們就可以草菅人命!”
話說完,這男子話鋒一轉,朝着圍觀的衆人鼓動說:“諸位,現在河道上天天都有死屍,官府又封鎖了十二坊不讓我們出去,我們如今就像是被困在籠子裏等待被宰殺的羊羔,别看今天死的是别人就事不關己,誰知道明天死的會不會是我們自己呢?所以今天在這裏,我們必須弄清楚他們爲什麽殺人,憑什麽殺人!”
這番話下來,已經有人蠢蠢欲動了。
十二坊裏最不缺的就是自私自利的惡人,别人死了他們自然可以無所謂,但是一旦發現威脅到了自己的安全,立刻就會反擊!
“這些人究竟是不是你們殺的?”人群中站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惡聲問道。
三眼精瘦的身形跟對方一比,簡直是個小孩子。
“我可沒有說是我們殺了人,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三眼攤手,無奈的說,細小的眼中閃過一抹狡詐。
“你撒謊!我們在河道上蹲守了好幾天了,今天早上我們明明看到有人拉着闆車将兩具屍體推到了河裏,而那人就是你身邊的鷹嘴!”癞老頭身邊的年輕人沉不住氣,立刻就全部将自己知道的倒了出來。
三眼臉上露出一絲笑,忽然一把揪住身邊男子的頭發,将人狠狠的踹翻在地,厲聲質問:“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男人求救的看向三眼,“三眼哥,救救我,你知道的,我就是個聽命令辦事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回事,我——”
男人求救的聲音戛然而止,猩紅的血液從他脖頸噴湧而出,身體緩緩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