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什麽人?”阿晚起身問。
織霞道:“是幾個中年男人和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應該是附近村子裏的。”
“他們說什麽了沒?”
織霞搖頭,“他們隻說書院挂羊頭賣狗肉,做不要臉的勾當,現在福伯和幾位先生正在外面攔着呢,霍先生怕孩子們被吓到,所以帶着孩子們已經去了後院。”
幾人說着,往山下走去。
柳逸岚道:“這些人膽子竟然這麽大,他們不知道秋亭書院是你們設立的嗎?”
季昭授沉聲道:“一般人自然不敢鬧事。”
阿晚聽出了季昭授話裏的意思,“你是說他們是被人指使的?”
季昭授點頭,“書院才開設沒多久,學生多是附近鄉裏的孩子,如果真出事了,他們不會就這幾個人過來。”
說話間,幾人已經下了山,遠遠就聽見前面有人在吵鬧,哭聲和謾罵聲此起彼伏,間或夾雜着福伯和幾位先生的勸說。
“待會兒你别出去。”季昭停下腳步,轉身跟阿晚說道。
阿晚應道:“我知道,你小心點。”
如今季昭授是書院明面上的掌事人,出了事情他必定是要出面的,而且這次的問題不管是有人故意爲之還是巧合,他都必須處理好,否則麻煩事隻會原來越多。
随後包子桐和柳逸跟着季昭授出去了,阿晚和柳鸢星便在裏面的小院裏等消息。
“奴婢過去看看。”黎嬰說。
柳鸢星卻阻止道:“别人都知道你是阿晚的丫鬟,你别去了,阿元你過去看看。”
阿晚朝柳鸢星笑了笑,感激對方考慮的周全。
“我們之間還說那些幹什麽,放心吧,這點小事你還怕他們三人處理不了嗎?”柳鸢星安慰說。
阿晚搖頭,神色凝重的說:“我不是怕他處理不了,我是在擔心十二坊的事情。”
提及這個,柳鸢星臉上的笑意也散了,揮手讓丫鬟們都退下,屋裏就剩下她和阿晚還有薛深三人。
“阿晚,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将東西交出去?”柳鸢星試探的小心問道。
阿晚垂眸,半晌徐徐道:“我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鸢星你想過沒有,《碧落圖》這麽重要的東西爲什麽會流落至十二坊?而朝廷卻對此沒有任何動作,如今東西誤打誤撞落到了我們手裏,官府又要封鎖十二坊?這是爲什麽?”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我們真的把《碧落圖》交出去了,丢失《碧落圖》的罪名誰能承擔?到時候我們這些知情人你覺得還能活下來嗎?”阿晚說着,擡眸認真的看向柳鸢星。
柳鸢星秀眉緊蹙,思索說:“或許我們可以想一個能夠撇清我們身份的法子,例如讓季昭授他們把東西再帶回去?”
阿晚搖頭,“如果他們真的是爲了《碧落圖》,這段時間一定早就将十二坊翻了個底朝天,之前一直沒有找到,季昭授他們去了之後就找到了?若是你,你會相信此事跟他們沒有關系嗎?”
柳鸢星被阿晚一番話說得也沒底了。
與此同時,屋外。
季昭授三人的出現讓原本吵鬧不止衆人立刻安靜了下來,四周安靜的隻剩下孩子的哭聲。
“搞什麽?怎麽回事?”包子桐的目光掃過門口的幾個人,惡聲惡氣的問道。
那婦人與身後的幾個男人互相看了眼,然後同時将目光落在了包子桐身旁之人身上,對方雖未開口,但是周身的氣場卻讓人無法忽略,他的“目光”雖然沒有看向任何人,但是又讓人覺得正被他死死的盯着。
“他是個瞎子。”婦人低聲提醒說。
“那就是他沒錯了。”男人立刻應道。
這話才說完,婦人立刻朝着季昭授撲了過去,“你個天殺的畜生,我要給我兒子讨個公道,我打死你,打死你個人渣敗類!”
季昭授身形未動,婦人的胳膊被一旁的柳逸岚抓住了。
“我說這位大嬸,有什麽話你好好說,動手就不對了。”柳逸岚惱怒說道,将女人推開了些。
柳逸岚知道自己用的力道并不大,但是婦人卻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掌,趔趄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懷裏的孩子也跟着摔了下去,哭的越發凄厲。
雖然秋亭書院地處偏僻,但因爲最近書院已經開放了,加上慕名而來的人也有,所以此刻已有好事者過了河往這邊來了,當然,也不排除其中有人本就是别有用心。
“你别裝啊,我根本就沒用力。”柳逸岚着急解釋說,他的風評本就不好,這下又要多一個毆打婦人的罪名了。
婦人直接在地上撒氣潑來,“殺人了,殺人了!大家快來看看啊,秋亭書院殺人了!我就說這群公子哥兒不會那麽好心,辦什麽不要錢的書院,原來是包藏禍心啊,可憐我兒子被人打的渾身沒有一塊好肉,我也要被他們給殺人滅口了啊,天哪,這世上還有沒有公道,有沒有王法了啊!”
原本是跟着婦人一同過來的男人們紛紛指着季昭授幾人謾罵了起來。
“他們幾個早就聲名狼藉了,還真以爲辦個書院就洗心革面了,我呸,根本就是别有居心,大家千萬不要相信這些人!”
“這是我兒子,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他身上的傷!”婦人直接掀開包裹着孩子的衣服,隻見小孩子雪白的肌膚上滿是淤青,有些已經開始發黑發綠了。
小孩子不過五六歲,哭的嗓子都啞了。
有人看不下去,便問:“大嬸,這孩子身上怎麽這麽多傷啊?”
婦人就等着這話了,立刻坐起來憤怒的哭訴道:“我家兒子昨天送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今天早上卻怎麽也不願意起床,我還以爲他是鬧脾氣,還罵了他一頓,說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學了門手藝以後就不愁吃喝了。可是孩子他就一直哭啊,最後在我的不停逼問下他才說書院的先生們打他!
你們看看,這些傷,這些傷都他們打的啊!”婦人粗暴的拉扯着孩子的衣服,臉上露出崩潰的神色。
聽婦人的話,加上孩子的啼哭,所有人都動容了。
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個男人抱着個女娃趔趄着跑了過來,隔着老遠就大喊:“季昭授,包子桐,你們還我女兒的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