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看來又能賣個好價錢了。”季功滿高興的笑出了聲來,匆匆卷起字畫揣進了袖子裏。
就在季功滿準備離開的時候,原本沉睡不醒的季昭授卻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正面向着他似笑非笑道:“君本家人,奈何爲賊?”
瞬間,季功滿臉上的笑意停滞了。
“世代書香的季家,竟然出現了一個竊賊,看來我必須要告訴父親了。”季昭授嚴肅的說道。
季功滿吓得急忙跑過去,地闆都跟着震動了起來,。
“不、不是,二弟!二弟你怎麽能這麽說你大哥呢?我就是純粹的欣賞你的字,讀書人的事情怎麽能說是偷呢,我這是借!對,是借!”
季昭授輕笑,“父親書房裏有幾幅畫我倒是也挺喜歡的,看來我也可以去借幾幅過來。”
季功滿着急了,死死的拉着季昭授的胳膊,這事要是讓父親知道了,他的命都要沒了,“好弟弟,字我不要了,我還給你行不?看在咱們親兄弟一場的份上,這事就這麽算了好不好?爲兄錯了,錯的離譜了!”
季昭授掰開季功滿的胳膊,“之前我書房就丢了好幾幅字畫,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我這才第一次呢!”季功滿矢口否認。
“這個時辰,父親應該已經回府了,我去找他談談。”季昭授做勢就要走。
“不是,是我偷的,都是我偷的,二弟,二弟你饒了我吧。”季功滿隻好全招了。
季昭授冷笑,“别說我不把你當親兄弟,你告訴我,你一共偷了我多少幅畫?都賣給了誰,賣了多少錢?”
季功滿見完全瞞不住了,隻能全部招了。
原來幾年前季功滿因爲缺錢,所以就打起了季昭授書畫的主意。
雖說因爲自己身體有病,所以父母都不管他的不務正業,但是不務正業也是費錢的,尤其是季功滿“愛好”廣泛,賭石,雕刻,種植,醫藥,機械,刀劍等等,可以說除了讀書,他什麽都感興趣。
這也導緻他花錢的地方格外多,光憑府裏每個月的幾兩月錢還不夠他買材料的,剛好一次機緣巧合的機會,有人願意花高價購買季昭授的書畫,于是季功滿就想出了偷畫賣錢的這個主意。
這些年他陸陸續續也賣了季昭授不下百幅作品了,所得的錢财也都被他買了亂七八糟材料,如今是一分不剩。
至于買他畫的人,季功滿也不清楚,什麽人都有。而且爲了能賣出好幾個,他還專門刻了一個私印,私印寫了作畫人的名字,乃是“元長”二字。
季昭授氣極反笑,“你真是好本事啊,生在我們這樣的人家可真是埋沒了你。”
季功滿還以爲對方是在誇自己,謙虛說:“還好還好,也不算埋沒。”
“好吧,看在我們兄弟一場的份上,我可以既往不咎,不過你得幫我做一件事。”季昭授朝季功滿伸手說道。
季功滿一臉的不願,磨磨蹭蹭将書畫又還給了季昭授,“什麽事情?”
季昭授神秘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
謝家。
秋卉院裏,黎嬰打探消息回來了。
“小姐。”黎嬰喊道。
阿晚正在看蓮珞送回來的賬本,并未擡頭,“怎麽樣?”
“大少爺回來了。”黎嬰說道。
阿晚手上的動作一頓,擡眸問:“誰回來了?”
黎嬰着急說:“大少爺回來了,就在梅園門口,說是找你有點事情。”
謝子衍他竟然回來了。
阿晚想起了上次在汀風湖分别的場景,心裏不由一熱,道:“你怎麽不請他進來?”
黎嬰無奈說:“大少爺好像在忌諱着什麽,所以不肯進來。”
阿晚随後一想便明白了,謝子衍是個對自己要求極爲嚴格的人,她覺得梅園是家裏妹妹們住的地方,他一個男子不好進來,盡管現在梅園隻住了她一個人。
真是頑固又死腦筋啊。
阿晚心裏無奈的感慨着,放下賬本,接過黎嬰遞來的衣服披上。
院子裏的桃樹已經徹底變得幹秃秃的了,就連地上都看不見落葉了,沿途的道路兩旁也不似當初的姹紫嫣紅,所有的一切都在宣告着秋日的到來。
阿晚帶着黎嬰到了梅園門口,果真看到謝子衍隻身一人站在梅園的竹林下面,一身青衫長袍,手裏還拿着一本厚厚的書,看的入神。
今日的天氣不好,風大,吹得人有些冷飕飕的。
“大哥。”阿晚喊道。
謝子衍卻沒有反應,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了書裏面。
阿晚走進了一些,又喊了一句,“大哥,你找我。”
謝子衍這才反應過來,笑着看向阿晚,“你來了。”
“什麽書?看的這麽認真?”阿晚打趣問,竟然連來人了都不知道。
謝子衍吸了吸鼻子,鼻頭紅紅的,“沒什麽,就随便看看。”
“大哥,你的聲音聽着不對啊,你不會是染了風寒吧?”阿晚擔憂問。
謝子衍并不在意,隻說:“晚昭最近過得還好嗎?”
阿晚狐疑的看着對方,“都還好,怎麽了?大哥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雖然他們是堂兄妹,但是阿晚并不覺得謝子衍是一個會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人,所以對方突然說着話,倒讓阿晚有些警惕了。
謝子衍環顧四周,指着不遠處的亭子說:“要不,我們去那邊坐着說吧。”話說完,又吸了吸鼻子。
阿晚皺眉,“那上面風更大,大哥你跟我進來吧。”說着阿晚進了梅園。
“這不太好吧。”謝子衍有些排斥的說,梅園是姑娘家的院子,他進去怕是會惹人非議。
阿晚心裏一陣無語,若是讓謝子衍知道季昭授和薛深三天兩頭往她屋子裏跑,還不氣的連寫三遍文章大罵特罵。
“如今梅園就剩我了,你擔心什麽?再說了,我們也不進去,就在裏面的回廊上坐着總行吧?大哥你都流鼻涕了,不能再吹風了。”阿晚苦口婆心的勸說。
謝子衍揉了揉鼻塞不通的鼻子,于是終于妥協了。
三人進了梅園,坐在回廊上。
“大哥找我什麽事?”阿晚直截了當的問。
她這人前世沒享受到親情,這輩子估計也很難了,所以阿晚一直念着當日離開汀風湖的時候,謝子衍跟自己說的那番話,雖然他對季昭授和包子桐存了很大的偏見,但是對她的關心也是真的。
謝子衍似乎有些難以啓齒,但是好友所托,他又不能失信于人,吞吞吐吐半晌,終于說:“我聽說,季昭授辦的那個秋亭書院實際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