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咬牙切齒說:“那老虔婆有個兒子,是衙門裏的劊子手,這裏沒有人敢惹他們,而且我們聽說春風樓出事了,也不想讓姨娘操心,反正就算那老太婆不給我們做飯洗衣服,我們自己也能做。”
話說到這裏,小二突然驚呼一聲,“哎呀,我的菜!”說着手忙腳亂的去撿地上的菜葉和蘿蔔。
大一和小三也幫着撿,小三邊撿邊抱怨,“誰讓你亂扔的,扔完了又要我們給你撿起來。”
小二沒好氣的朝着小三腦門就是一個腦殼镚兒,“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惹我生氣,我會把菜扔出去?說到底都是因爲你的問題。”
小二癟了癟嘴,不予争辯。
流雲看着她們撿起來的菜葉,憐憫道:“這些應該都是菜市場别人不要的吧,她們怎麽就吃這些。”
地上的菜葉要麽泛黃,要麽被蟲吃的千瘡百孔,有些甚至都爛了一半,幾個蘿蔔也是一樣,都是爛掉或者壞掉的。
對于這些阿晚倒沒覺得有多慘,爛菜葉至少也能果腹,可比豬食要好多了,讓她在意的是那幾個生了病的。
“裏面還有一個吧?叫什麽?小六?”阿晚問道。
大一皺眉說:“小六年紀小,最近天氣又忽冷忽熱的,所感染了風寒,不過沒事的,悶出汗就好了。”
話雖如此說着,三人臉上仍然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阿晚不贊同說:,“風寒可大可小,萬一發燒了,嚴重的會燒壞腦子的。罷了,等我辦完事情,你們看看讓誰跟我出去一趟,我帶她去抓點藥回來。”
三人聞言,又是好一陣的感謝,就連先前對阿晚十分抵觸小三也終于露出了笑意。
“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你們自己商量待會兒讓誰跟我過去。”阿晚起身拍了拍小朔的手背,起身說道。
“大小姐需要帶路嗎?我們對這裏可熟悉了。”小二高興問。
阿晚拒絕說:“不用了,我認得路。”而且她是去拜訪梅子燕,帶着小二也着實不太方便。
“好吧。”小二有些失望的說道。
随後,阿晚三人便離開了院子。
回頭看去,大一和小二、小三還站在門口目送她們離開,許是擔心阿晚走了之後就不會再回來,三人的臉上明顯還帶着不安。
“他們真可憐。”流雲同情的說道,一步三回頭。
阿晚看着前面泥濘的小道,暗暗歎息一聲,什麽也沒說。
按照季昭授給的地址,阿晚三人終于找到了梅子燕的住所,但卻吃了個閉門羹,門上的鎖明晃晃的表示着這裏的主人并不在家。
“大小姐,要不我們在這裏等等?”流雲問。
阿晚看了眼太陽的方向,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到午時了,總不能就這樣無功而返,而且她和春媽媽說好了,明日就帶人去接手春風樓,所以今天她必須見到梅子燕。
“等會兒吧。”
太陽緩緩升空,雖然已經入秋了,但這樣直接暴曬還是讓人覺得難以忍受。
偶爾有人從門前經過,都會好奇又古怪的打量着阿晚三人,仿佛在看什麽稀奇的事物。
每當這時候,流雲都會綻放出自以爲最燦爛的笑容,跟對方親切的打招呼,按照她的話就是,要給梅子燕留下個好印象。
“喂,你們幹什麽呢?我看你們在這裏站了好久了。”隔壁的屋子開了門,走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
阿晚笑問:“阿婆,這這戶人家去哪裏了您知道嗎?”
老太太聽聞阿晚是來找梅子燕的,臉上瞬間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她能去哪裏,還不是在屋躲着不敢見人,姑娘我看你也是好人家出身的,聽我一句勸,不要跟他們家扯上關系的,小心惹得一身騷。”
阿晚估摸應該是老太太知道梅子燕是青樓出身,所以并未在意。
“阿婆,您的意思是這外面雖然上了鎖,但實際上人都還在屋裏面是嗎?”阿晚笑着詢問道。
老太太沒好氣說:“裏面住的是狐狸精,外面那鎖是陳大娘給鎖上的,就是爲了防止狐狸精跑出來害人。你跟她什麽關系?”
阿晚見老太太神色不愉,隻好說:“沒什麽關系。”
“沒關系你找她幹什麽?難道你也是從那種腌臜地方出來的?”老太太說完,像是看見蒼蠅一樣打量着阿晚。
“我呸,你才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呢!黃土埋半截的人說話竟如此歹毒,就不怕死了下地獄勾舌頭嗎?”流雲憤怒罵道。
老太太臉色頓變,也破口罵道:“你才下地獄呢,一群不要臉的狐媚子!”話說完像是害怕流雲會上去打她,“砰”的一聲關了門。
流雲氣的跺腳,“什麽人嘛!”
小朔雖然沒太聽懂老太太話裏的意思,不過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臉上的表情也陰沉了幾分。
阿晚瞧着氣呼呼的一大一小,好笑說:“跟個老太太計較什麽,再說了,人家話雖難聽,不也給我們提供了有用的信息嗎?行了,四處找找哪裏能進去。”
既然前門被人鎖了,那說明一定還有後門,否則梅子燕在裏面吃什麽喝什麽。
流雲繞着院子轉了一圈,果真在一個偏僻的位置找到了一扇木門,而且門前還有腳印,顯然是有人從這裏出去了。
連續敲了好幾聲都沒有聽到裏面有動靜,就在三人以爲又要空歡喜一場的時候,裏面突然傳來一道怯生生的問話,“誰在外面?”
是個男子的聲音。
“你好,我們是來找燕姐的。”阿晚說道。
“燕子她不在家,你們找她什麽事?”
阿晚想了想,又說:“我這兒缺個人手,經熟人介紹說燕姐很有能力,所以想來問問,看她願不願意幫我做事。”
話音落,木門“吱呀”一聲就打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個面容蒼白,身材颀長的男子,他身上穿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衫,因爲太過瘦弱,所以衣服看起來松垮垮的,頭發用一個類似扣環的東西束在背後,男子面容雖然憔悴,但看得出曾經也是個豐神俊朗的俏郎君。
“姑娘,不介意的話,可以先進屋坐坐,燕子她馬上就回來了。”男子笑着邀請說,眼中流動着異樣的神采。
“那就打擾了。”阿晚微微點頭,三人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