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管家立刻道:“哎喲,老奴記起來了!是在三羊,三羊城的白鶴山莊附近,因爲前些年發大水,把那邊的幾畝田都給淹了。對,是淹了!”似乎是爲了讓自己的話更加具有說服力,曹管家還自顧自的肯定了一句。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這一淹竟然連田契都給淹沒了。”阿晚惋惜的說道。
曹管家冷汗連連,結巴說:“田、田契...當時老奴聽說田給淹了,所以就将田契放在了另一個盒子,後來、後來搬家也就找不到了。”
“行,我知道了,東西放下吧。”阿晚笑着打發了曹管家,似乎當真一點也不在意。
等人走了之後,黎嬰朝着曹管家的背影哼了一聲,“騙鬼呢,就算田被淹了,隻要有田契在,不還是能找回來嗎?依奴婢看,十有八九是被人順走了。”
阿晚不在意的嗤笑一聲,“難怪父親突然這麽大方。”
不出意外應該是魏氏因爲缺錢,從而偷偷賣了她的田産,此事也不知怎麽就被父親知道了,父親怕她過去鬧,索性拿了這些鋪子過來作爲補償,同時要了她的保證,不再跟魏氏計較。
“父親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阿晚輕笑說,卻絲毫不覺得心疼,隻覺得父親可憐又可歎。
爲了那麽個女人,竟然一步一步退到了這個地步。
“把這些拿去給蓮珞,順便告訴她,将其中一個鋪子跟飯館那邊打通,直接整合成一個大的鋪面。”
黎嬰接過地契,去了蓮珞屋裏,将阿晚的話跟對方重複了一遍。
“薛深,你進來。”阿晚又喊道。
關于藍蝶的事情,薛深剛才還沒彙報完,于是進屋跟阿晚繼續彙報了起來。
藍蝶回後院收拾了自己的行禮之後,又去前樓跟幾個相熟的姑娘告了别,然後就出了春風樓,但是她并未離開平州,而是找了飯館,點了一桌子的飯菜吃了一個多時辰,吃完之後又找了個客棧住下,進了房間之後就一直沒出來。
“我擔心她晚上會偷偷出門,所以已經跟客棧的小二打了招呼。”薛深說。
出了春風樓,又是吃又是喝,也不知道該說這姑娘是心大,還是膽大。
“明天你跟蓮珞一同出去看看吧,有機會的話讓蓮珞試試她的反應。”阿晚吩咐說。
薛深一如既往的應下,沒有任何的異議。
事情彙報完做勢就要離開,卻被阿晚喊住了。
“你那麽着急幹什麽?流雲正在做晚飯,吃完再回去。”阿晚笑着說。
薛深抿唇,臉頰的線條硬朗又清晰,冷冷道:“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流雲已經做了你的份了。”阿晚強制的拉住薛深,薛深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迅速将胳膊抽了出去。
阿晚臉色一沉,也有些惱了,“你究竟在鬧什麽脾氣?”
薛深眼底劃過一抹受傷,垂眸道:“沒有。”
“沒有?你去問問,這院子裏誰看不出你最近情緒不對勁?”
雖然薛深的情緒從來都沒有影響過他做事,但總是這樣别扭也讓人吃不消啊。
更何況在阿晚看來,薛深不僅僅是她的護衛,也是她的朋友,甚至是她以後可能依靠的力量,阿晚不希望他們之間有任何的隔閡。
但是薛深又怎麽會跟阿晚說出自己那隐秘而不甘的妄想呢,當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薛護衛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黎嬰從薛深身上收回目光,疑惑說道。
阿晚歎息搖頭,薛深沒有特别交好的朋友,也不是性情開朗的人,心裏究竟藏着些什麽事情,他自己若是不說,誰也不清楚。
*
縣衙裏。
阿晚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因爲近日頻繁有人買白水河那邊的鋪子,導緻掌管此事的主簿起了疑心,于是對方在飯桌上将這事當作趣聞告訴了同桌的捕快,一傳十很快就傳到了李成彪耳中。
而好巧不巧,季昭授和包子桐終于确定了船坊設立的位置,準備買下那幾塊地的時候,剛進衙門就跟巡邏回來的李繼彪撞個正着。
上次在酒樓裏季昭授就和李成彪撕破了臉,而包子桐因爲李襄儀的事情跟李繼彪關系也十分尴尬,于是三人一碰頭,空氣中瞬間彌漫着濃重的火藥味。
“滾開!”李繼彪黑着臉,怒叱道。
包子裏拉着季昭授的衣袖,小聲提醒,“莫生氣,大事爲重。”
季昭授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盈盈的伸手,“李捕頭,請。”
李繼彪冷哼一聲,帶着手下的衙役進了裏面。
“不錯!”包子桐朝着季昭授豎起大拇指,他們的季二少爺如今性子可真是越來越和善了,這要是擱以往,早就打的昏天暗地了。
“大事爲重,走吧。”季昭授用包子桐的話回應道,神态很是随意。
包子桐滿意極了,“孺子可教也。”
兩人剛準備去找人,李繼彪忽然去而複返,右手搭在配刀上,神情兇狠,“你們倆來衙門幹什麽?”
“啧,你煩不煩,我們愛來就來,關你什麽事?”季昭授實在是不想跟對方虛與委蛇,直接怼道。
李繼彪顯然是知道了什麽,“衙門重地,豈是你們想來就來的?”
包子桐連忙上前打圓場,“李大哥,我們就是來辦點事,絕對不是來鬧事的,你放心。”
李繼彪對于包子桐勉強還算客氣,但更多的卻是瞧不上,“辦事?你們能辦什麽事?”
因爲李襄儀的原因,所以包子桐對李繼彪算是很熟悉了,此人脾氣火爆,而且睚眦必報,是個絕對不能招惹的,偏偏季昭授跟對方的沖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想要調和幾乎不可能。
而且季昭授現在瞎了眼睛,他們又站在對方的地盤,包子桐除了拉住季昭授不讓他激怒李繼彪,也沒其他法子了。
“嘿嘿,就一點小事,辦完我們就離開,李大哥不用在意我們。”包子桐笑呵呵的說道,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李繼彪狐疑的看着兩人,這時,他身邊的衙役突然湊過去在李繼彪耳邊嘀咕了幾句,李繼彪神色頓變,像是抓住了季昭授和包子桐的把柄一樣,揮手讓衙役退下。
“原來就是你們擾亂了白水河的秩序啊!”李繼彪重重的哼了一聲,眼中露出譏诮的目光。
“什麽叫擾亂秩序,李繼彪,你這借口找的可真是可笑啊。”季昭授推開包子桐攔着他的手掌,冷笑說。
如果一個李繼彪就讓他唯唯諾諾,那這日子還混個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