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看着滿屋子裏的主子,吓得雙腿發軟,剛打算行禮就被謝志鴻制止了,自己院子裏的丫鬟他還能不認識嗎?
“你今早是不是給秋卉院送了早點?”謝志鴻沉着臉問。
“是、是。”
“誰讓你送的?”
“是三小姐。”魚兒眼睛一閉,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魏氏還想掙紮,質疑問:“你是榮華院的丫鬟,爲什麽三小姐要吩咐你去送早點?”
魚兒哭喪着臉,“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一早起來就撞見了了三小姐和琴蓉,當時琴蓉手裏就端着早點,說是讓奴婢給大小姐送去,奴婢也沒想多,就照做了。”
“也是,謝錦娴可是母親的親生女兒,她一個小丫鬟就算心裏有疑惑怕也是不敢多問吧。”阿晚冷冷的說道。
“魏氏,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老太太憤怒的質問道。
這一件件,這一樁樁,就算不是魏氏受命的,那也是謝錦娴做的,而謝錦娴可是她的親女兒!
此番去京是要選拔公主侍讀的,謝錦娴性子驕縱,年紀也不夠,去了能幹什麽,不給惹出禍端來已經萬幸了。
謝志鴻臉色也陰沉至極,但好在還記得正事,“母親,我現在就去給二弟寫封信,如果娴兒到了京都,就讓他再派人護送回來。”
“老爺,你趕緊讓人去把娴兒追回來吧,快把加鞭,連夜追趕,興許還是來得及的!”魏氏着急的催促道,沒有人比她更明白那一路上将會發生什麽事情。
謝志鴻面露遲疑的看向老太太,入京的事情本就是老太太一手操持的,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謝志鴻也要征求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心裏堵着氣,怒道:“她不是非要去京都嗎?成啊,讓她去!還追回來幹什麽?我們謝家這麽小的地方哪裏容得下她那金貴的身子!”
阿晚冷眼看着心急如焚的魏氏,随即走上前說:“母親這麽焦急幹什麽,就算謝錦娴沒能進宮,好歹也圓了她自己的心願,去了京都,感受了那裏的繁華。如果現在把她找回來,我怕謝錦娴不僅不會感激,反而會怨恨祖母吧!”
聽了這話,老太太臉色又沉了幾分,咬牙說:“都别找她,讓她去自生自滅!就當我們謝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魏氏怨恨的看着阿晚,“她可是你妹妹,你一口一句謝錦娴,若是他出了什麽事情,一定跟你脫不了幹系。”
阿晚氣極反笑,“如果今日是我去京都,也許我就能進宮,能成爲公主的侍讀,能夠光宗耀祖!可是這一切都因爲謝錦娴而成爲了泡影,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想讓人毀了我,母親,這世上有誰家的妹妹是如此歹毒的?這樣心如蛇蠍的妹妹我謝晚昭可受不起!”
話說完,阿晚态度強硬看向老太太和謝志鴻,“祖母,父親,請你們爲晚昭做主!”
“老爺......”魏氏着急的喊道,“你要打要罰,好歹先把娴兒找回來!”
方才老太太發了話,謝志鴻也不敢違逆,再說了,他也覺得阿晚的話說的對,别到時候強行把人帶回來,反而成了仇人。
“既然她想去,就讓她去!一路上有護衛,也不會出什麽事情。算了,待會兒我就去給二弟寫封信,這個逆女!”謝志鴻煩躁的推開魏氏。
魏氏着急的搖頭,“不行,娴兒不能去京都!”
話說完,魏氏求助的看向老太太,觸及的卻是一雙冰冷厭惡的眼睛,頓時猶如一桶冰誰從頭淋下,當即打了個哆嗦。
“好,好!”魏氏苦笑着喃喃道,“你們不去,我自己找人去!”
說完,魏氏甩着袖子匆匆離開了。
她這一生唯有兩個孩子,宣兒如今成了個傻子,如果娴兒也出事了.......
魏氏不敢再想,當即心裏生了恨意,邊走邊吩咐碧玉,“你立刻去找那人,你告訴對方,隻要他能把娴兒救回來,我什麽要求都答應他!”
*
屋裏面,阿晚看着魏氏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假裝自言自語的說:“謝錦娴明明是去享福的,怎麽我看母親焦急的樣子,倒像是去送死的。”
老太太眉頭跳了一下,眼底生出懷疑。
“晚昭,不要胡說。”謝志鴻不滿喊道,覺得阿晚的話說的過于刻薄了些。
阿晚陰陽怪氣的諷刺笑說:“父親真是大度,可惜女兒沒能學到父親的好品質,對那些斷我前程,又差點害我失去清白的人素來不會嘴下留情。”
謝志鴻被怼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之前阿晚要麽是哭要麽是鬧,他多說幾句好話,對方也就了事了,可這一次阿晚的态度明顯跟之前都不一樣,她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帶着咄咄逼人的鋒芒。
“父親,我還要忍多久?”
謝志鴻忽然想起了阿晚之前跟他說的這話,頓時心裏五味陳雜,她這是不想再忍了嗎?
*
從福壽堂出來的時候,阿晚看着懸在天空的明月,感受着陣陣涼風拂面而過,心中從未有過的暢快!
果然,快樂是建立在仇人的痛苦之上的!
“晚昭......”謝志鴻喊道,跟了出來。
阿晚揮手,打發薛深三人先回秋卉院,“讓小朔和蓮珞别擔心,我待會兒就回去。”
“父親還有事?”阿晚轉身笑着問道,漂亮的雙眸在黑夜中泛着月華般清冷的流光,雖是笑着,但笑意卻不及眼底。
謝志鴻看着這樣疏離的阿晚,頓時語塞,想要求情的話也說不出口了,隻說:“你,你沒受傷吧?”
阿晚笑,“原來父親也知道關心我的,我還以爲隻有謝錦娴是您的女兒,我是野種呢。”
謝志鴻聞言眼睛瞬間瞪得渾圓,“混賬!你是謝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誰敢胡說!”
阿晚瞳孔微顫,壓下心裏的情緒,繼續說:“母親不喜歡我,我是知道的。之前她就三番兩次的針對我,每一次我和謝錦娴有沖突,母親和您都叫我讓着她。女兒深知父親不易,所以一忍再忍,可是這一次,謝錦娴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恕晚昭無法原諒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他們。”謝志鴻苦笑,長歎一聲,整個人好似老了好幾歲,“也是,是我虧欠了魏氏母子三人,不是你,你沒道理替我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