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昱不贊同的說:“男人要有容人之量,你這小肚雞腸的毛病怎麽還是沒改掉?”
“師父剛才還不是連一個性子柔弱的男人都容不下。”
“你——”趙昱被怼的臉色鐵青,“啪”的一聲将茶杯放下,霍然起身,“你不是說你記下了那些人的招式嗎?來,跟我過幾招看看。”
季昭授覺得好笑,究竟是誰更加小肚雞腸啊。
“我可是瞎子,師父你下手輕些。”季昭授摸着桌子起身,話音剛落對方的拳頭就朝他揮了過來。
要不季昭授自己聽到風聲反應敏捷避了過去,此刻就得躺地上了,季昭授心有餘悸的說:“師父你要不要這麽認真?”
“少廢話,拳腳無眼,你當心了。”趙昱說着,猶如猛虎下山,招式強勁拳拳到肉,直逼的季昭授連連後退。
季昭授本就看不見,如今又不能用自己的功夫去反抗,隻能按照記憶中招式去試圖抵擋,一來二回,倒當真讓他摸索出了一些門道。
突然,趙昱停了下來,目光沉沉的看着季昭授。
季昭授甩着胳博,疼的吸氣,“師父你下手也太狠了。”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仇人呢。
趙昱轉身,沉聲道:“我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了。”
“什麽人?”季昭授揉着胳膊問。
“天罡十七煞,這兩年剛冒出頭的一夥人,去年我曾在曲春與這夥人交過手,沒想到他們竟來了平州。”趙昱面色凝重的說。
季昭授摸了半天沒有摸到凳子,索性不坐了,“那師父知道他們的來曆嗎?”
趙昱随起一腳給季昭授踹了個凳子,“不清楚,不過你的擔憂是對的,這群人的目的不簡單。如今你打算怎麽辦?萬一找不到藥你可就要瞎一輩子。”
季昭授坐下,聽到外面的雨聲越來越大了,風穿過庭院,灌進屋子,涼飕飕的。
“師父覺得我該怎麽做?”季昭授徐徐問道。
趙昱轉動着手裏的茶杯,目光複雜的看向季昭授,“你們季家世代都是文人,也該出個武夫了吧?”
季昭授勾唇笑了笑,一副早有打算的模樣,搖頭道:“不了,文人就該做文人該做的事情,誰說筆墨不能定乾坤了?”
*
翌日。
許是太累了,阿晚一覺睡到天亮,中間也不曾被夢驚醒。
“往日裏但凡有點動靜,小姐就睡不着了,不想昨夜竟睡得那般沉。”黎嬰笑着說道。
阿晚扶了扶鬓角的簪花,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少天沒好好睡過一覺了。”
黎嬰聽着歎息道:“别人家的大小姐每日不是坐在屋裏繡花寫字,就是帶着丫鬟撲蝴遊園,怎麽偏到了小姐這兒,就這麽難呢。”
阿晚看着青銅鏡裏模糊的人臉,不得不說年輕是真的好,不過幾天的時間,她的臉色已經紅潤了不少,整個臉頰的都圓了起來,完全不像剛回來的時候那樣幹癟羸弱。
“這世間本就沒什麽事情是容易的,你隻看到别人的錦衣玉食,悠然自在,卻不知道她們終其一生也隻能被困在小小的後院。見什麽人,穿什麽衣服,吃什麽菜,甚至嫁什麽人她們都沒有選擇的權利,猶如精緻的提線木偶,終其一生都在爲别人而活,那樣日子我是決計不想再過了。”
蓮珞疑惑的看向阿晚,心裏嘀咕,也不知大小姐以前過得是什麽日子,有時候總覺得她說出的話有一種說不來的别扭,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能說出來的。
“大小姐。”流雲挎着菜籃子從外面進來。
“這邊,怎麽了?”阿晚看向門口。
流雲将菜籃子放在屋檐下,進門便說:“方才奴婢在縣衙門口遇見了葉小姐,葉小姐讓奴婢轉告大小姐,說春風樓的那個花魁,昨晚自殺了。”
“自殺了?”阿晚詫異,皺眉說:“好好的怎麽會自殺?牢裏不是應該有看守的衙差嗎?他們沒有看見什麽嗎?”
流雲解釋說:“好像說是用自己衣服上的帶子系在窗戶上給吊死的,死的時候是半夜,當值的衙差偷偷喝了點酒,睡過去了,所以就沒注意到,等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涼了。”
當初阿晚他們之所以會找到十二坊,就是因爲季昭授在花魁婳婳的房間裏找到那張紙條,如今他們從十二坊回來,婳婳就自殺了。
爲什麽呢?
難道是因爲婳婳的身份暴露了,所以對方覺得她沒有了利用價值?還是說對方是害怕他們會在婳婳的身上再發現什麽?
還有當時逃走的那個啞奴,至今都沒有消息。
阿晚長歎一聲,說到底還是因爲他們太弱小了,一旦被一件事情牽絆住了,就再分不出心思去處理其他的事情,以至于被人鑽了空子
“對了,奴婢聽說季二少爺的眼睛......”流雲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會讓阿晚不高興。
幾個丫鬟包括小朔都朝阿晚看了過來,均是一臉的擔憂。
阿晚哭笑不得,“你們這樣看着我幹什麽,瞎的是他,又不是我。”
“可小姐不是喜歡季二少爺嗎?”黎嬰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
蓮珞立刻“咳”了一聲,警告的斜了眼黎嬰,這姑娘說話都不過腦子的,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說出來啊。
黎嬰反應過來,急忙捂住嘴巴,小聲說:“奴婢瞎說的。”
阿晚瞧着幾人明顯一副認定了她的季昭授是一對的模樣,又想起兩人的約定,也不忸怩,直言道:“此事你們知道就好,在外面不可亂說,否則别怪我掌嘴!”
聞言黎嬰瞬間瞪大了眼睛,激動的不能自已,“所以大小姐真的答應了季二少爺?”
阿晚轉過身去,臉頰有些發燙,勉強道:“算是吧。”
黎嬰笑的合不攏嘴,沖蓮珞驕傲的說:“我就說是真的吧!你們還不信!”
“咳咳!”蓮珞假咳了幾聲,示意黎嬰閉嘴。
黎嬰就算抿着唇,也能從她眼中看出興奮。
唯有站在角落裏小朔,一臉的不高興,想到季昭授曾提着他的腳,将他吊起來,小朔更加不高了,他才不要叫那個家夥父親呢!
幾人說了會兒話,阿晚就将黎嬰和流雲打發出去了。
“大小姐有什麽吩咐?”蓮珞笑問。
因爲蓮珞識字,做事也謹慎小心,所以阿晚有意将她培養成大丫鬟,如今院裏許多事也是她在管着。
而且她與流雲原本就是姐妹,流雲最是聽她的話,黎嬰素來好脾氣自然也不會跟她計較什麽,三個丫鬟相處的倒是十分和諧。
“最近不是典當了一些物件嗎?你這邊都登記了吧?”阿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