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授沉聲道:“最近柳家的事情,父親聽說了嗎?”
“你是說柳逸岚當街縱馬,書坊殺人還是青樓遇害?”季潤輔問。
季昭授輕笑一聲,“我還以爲父親終日與人吟詩作賦,遊山玩水,都不曾聽過這些俗事呢。”
季潤輔咳嗽兩聲,轉移了話題說:“我聽說你們去十二坊是爲了給柳逸岚尋藥?情況如何?”
見季潤輔是真心想要談談,季昭授也就沒再挖苦他,而是将他們在十二坊發生的事情與季潤輔簡單的說了一遍,但是隐瞞有關阿晚的事情。
他們還有兩年的時間,在這兩年裏,不僅僅是阿晚,他自己也要重新慮一下未來的出路,如今那些幕後之人已經提前露出了端倪,那麽他們就不能再繼續裝聾作啞了,爲了季家,也爲了阿晚,他必須要盡快謀劃。
但如今的他既沒有人脈,也沒有金錢,所以隻能先從父親這裏下手了。”
“其實還有件事我沒有跟您說,前段時間我在春風樓與謝家小姐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季昭授問。
季潤輔還沉浸在十二坊的事情當中,聽了這話,下意識點頭,。
季昭授道:“我懷疑那個叫蘭青的丫鬟是受了别人的指使,故意在我酒裏下的毒。因爲他們知道,隻要我與蘭青發生了關系,依我的性子,一定會帶她回季家,到時候季家的一舉一動就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中了。”
季潤輔聽到這裏,狐疑說:“會不會是你想多了,春風樓本就是煙花之地,那個蘭青想利用你離開謝家也并不是沒有可能。”
季昭授肯定的搖頭,“先不說春風樓的人都知道我從不去後院,就算蘭青是真的不知道這個規矩,那大哥的事情怎麽解釋。”
“你大哥怎麽了?”
“前些日,大哥在去寺廟的路上曾被一名女子勾引,而且對方一眼就認出了他是季家的大少爺,若不是大哥一心向佛,恐怕就要讓對方得手了。”
“看來果真是有人想要對我季家動手啊。”季潤輔立刻就相信了季昭授的話。
季昭授:“......”
“這件事我會調查的,你如今眼睛看不見,就不要再出門了。”季潤輔直接下了命令。
季昭授忽問:“父親,我們季家在平州住了多少年?”
“最起碼得有一兩百年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那父親可知十二坊存在了多少年?”
季潤輔被問住了,睿智的目光落在窗外,思索半晌說:“你的意思是源頭是十二坊?”
季昭授道:“不管十二坊是不是源頭,但是我敢肯定幕後之人一定是在利用十二坊做文章,十二坊已經是駱國存在百年的沉疴了,也該到清理幹淨的時候了。”
季潤輔皺眉,極其不贊同,“我們季家有家訓,不得參與朝政之事,你若是想報瞎眼的仇,作爲父親,我支持你,但你若是想插手朝廷的事情,我勸你趁早打消了念頭。”
季昭授不以爲然的應了聲,反正季家的家訓是季家兒郎不得參加科舉,不得在朝爲官,倘若他隻是和官府中人打打交道,這不就算不上違背家訓嘛。
“藥的事情我會命人去給你找,十二坊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柳家自會處理的,你隻要好好在家呆着等消息就成。”
父子倆又說了一些話,季潤輔便起身離開了。
打開門,見庭院裏除了管家,還站着一個人,臉上露出詫異的笑來,“行歲,你怎麽過來了?”
季行歲怔怔的看着門口子,見到季潤輔頓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朝着對方克制的行了禮,“父親。”
季潤輔朝管家說,“你待會兒去找個機靈點的小厮過來照顧二少爺。”
管家應下,進了屋子,沒找到小厮之前,他還得先伺候着。
“父親,二哥怎麽樣了?”季行歲擔憂問道。
季潤輔打量着季行歲,說實話,三個孩子中長得最像他的就是老三,前些日老二還拿了老三的畫作給他看,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那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畫出來的作品。
這些年他想着孩子們都大了,所以難免疏于管教,平日裏也很少關心,導緻三個孩子跟他都沒什麽話說,見到他也隻是拘謹的行禮。
看着老三異常白皙的肌膚,以及格外消瘦的身形,季潤輔有些自責,“你二哥眼睛暫時看不見,你沒事就過來陪他說說話,還有你的那些畫,畫的不錯,繼續努力。”
季行歲遲鈍的看着季潤輔,對方一次性說的太多了,他沒能領會過來。
季潤輔歎息一聲,若老三是個正常人,學識定不比昭授差,可惜了。
“我走了,你進去吧。”季潤輔也不指望對方能回應他,說了聲就離開了。
季行歲木讷的看着父親離開的背影,過了許久才明白父親剛才說的話,二哥眼睛看不見了。
“二哥!二哥!”季行歲焦急的喊道,連忙轉身進了屋子。
季昭授正被管家攙扶着準備去休息一會兒,聽到聲音詫異道:“行歲你怎麽來了?”
季行歲跑到季昭授跟前,伸手揮了揮,“父親說二哥看不見了?”
季昭授笑道:“嗯,不過能治好,你不用擔心。”
這話說的短,季行歲理解了,又擔憂問:“那二哥疼不疼?”
季昭授坐到床上,聞言覺得心裏一陣暖意,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
季行歲頓了頓,然後走了過去,“大哥有話要跟我嗎?”
季昭授打發了管家,将臉朝着季行歲的方向側着,問他,“你怎麽過來的?”
“小魚送我過來的,對了,小魚呢?”季行歲後知後覺的朝門口看去,哪裏還見那小厮的身影啊。
不用想季昭都能猜到一定是那臭小子又做了什麽缺德事,所以不敢過來見他,“别讓我抓到他,否則我扒了他的皮。”
躲在院子門口的小厮冷不丁抖了抖,吓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兄弟倆說了會兒話,剛巧管家安排的小厮過來了,季昭授就讓季行歲回去了,加上前幾晚,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