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謝志鴻,其他人都跟着吓了一跳。
“還望謝三老爺不要再責怪大小姐了,否則這事傳到了我家夫人耳朵裏,她定饒不了老身。”話雖如此說着,但是錢嬷嬷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懼意。
這話分明是說給謝志鴻和魏氏聽的。
“你說你是柳家的嬷嬷,你有什麽證據嗎?莫不是謝晚昭在外面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然後花錢請你來演戲的吧?”
謝錦娴譏諷說,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楊嬷嬷,鄙夷道:“你們裝好歹也裝的像一些,柳家可是皇親國戚,柳夫人身邊的嬷嬷怎麽可能穿得像你這般寒酸。”
阿晚終于擡起了雙眸,目光冰冷的看向謝錦娴,真是個蠢貨。
既然父親不念他們之間的父女情,那麽她又何必去在意父親的感受,本該屬于她的,誰也别想搶走。
“既然謝三小姐認爲老身的身份是假的,那麽這個,謝三老爺應該認識吧。”楊嬷嬷沉着臉,從袖子裏拿出一方玉牌,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紋飾,那是獨一無二的。
謝志鴻根本不用細看就知道那是柳家的家徽,當即臉色都變了,連忙上前做勢要攙扶楊嬷嬷,“小女年紀小不懂規矩,還望嬷嬷見諒。”
楊嬷嬷看向阿晚,心疼的說:“老身是個下人,受點委屈也沒什麽,隻是謝大小姐可是我們柳家的貴人,她都還跪着呢,老身我哪敢起來啊。”
謝志鴻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咳了一聲,不自然說:“晚昭你起來吧,這件事是爲父錯怪你了。”
阿晚跪着不動,淡淡朔:“父親說得對,女兒不該外出,不該夜不歸宿,是女兒讓父親擔心了,以後女兒再也不會出門,再也不會交友了。”
說着,阿晚感激的看向楊嬷嬷,“嬷嬷的好意晚昭心領了,還望嬷嬷回去與柳伯母說一聲,就說晚昭以後不能再去柳家陪她說話了,希望她能諒解。如果鸢星想我的話,可以來謝府找我,想必父親不會不讓的,對吧,父親?”
阿晚嘴角含笑的看向謝志鴻,眼裏已經沒有悲喜,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謝志鴻身體怔住,被那樣冷漠的目光注視着,他無端的有些心虛,嗫嚅了一下,卻不知該說什麽。
“嬷嬷,你起來吧。”阿晚實在是不忍楊嬷嬷一把年紀還要爲了自己而下跪,起身将她攙扶了起來。
楊嬷嬷擔憂的看着阿晚,低聲說:“謝大小姐,你不用怕,我家夫人說了,你對柳家有恩,你想做什麽,她都會幫你的。”
阿晚鼻間有些酸楚,朝站在外面的劉家丫鬟招手,“送嬷嬷回去吧,路上别颠着,讓轎夫走慢些。”
楊嬷嬷知曉阿晚這是不忍她一把年紀還在這裏被人埋汰,所以也就順了她的意思,反正聽了自己剛才的那席話,料他謝志鴻也不敢對阿晚怎麽樣。
“你是個有主見的,有什麽事情讓人去柳家說一聲就行。”楊嬷嬷憐惜的拍了拍阿晚的手背,語重心長的說道。
阿晚點了點頭,目送着楊嬷嬷離開了謝家。
“父親,女兒有些倦了,想回去休息,還望父親允許。”阿晚淡淡的說道,已經沒了演戲的心思。
沒勁。
謝志鴻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阿晚,先前那些話他都是氣頭上說的,幾分真幾分假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你回去吧。”謝志鴻說着,轉身也離開了。
魏氏目光深沉的看了眼阿晚,跟着謝志鴻走了。
謝錦娴不甘心,還想擠兌阿晚幾句,卻被魏氏給強行拉走了。
偌大的前廳,瞬間空蕩的隻剩下阿晚和薛深。
阿晚轉身,擡頭就看到了天井上四四方方的天空,喃喃道:“還是太小了。”
薛深不明其意,但見阿晚情緒低落,也就沒有多問。
“娘親~”小朔像個炮彈一樣沖進了阿晚懷裏,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小朔依賴的吸了口氣,仰頭委屈說:“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阿晚笑着摸了摸小朔的腦袋,“出了點意外,耽擱了。”
“大小姐。”蓮珞和黎嬰也走了出來,兩人臉上都帶着擔憂。
阿晚看着幾人好笑說:“你們怎麽這副模樣?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怎麽就你們三個,流雲呢?”
“流雲聽說大小姐回來了,就說要多做兩個拿手好菜,這會兒還在廚房裏忙着呢。”黎嬰解釋道。
阿晚也沒說自己已經吃過了,而是問流雲做了哪兩個拿手好菜,幾人說着話就回了秋卉院。
剛回院子,就聞到一股闆栗的甜香味。
流雲拿着鍋鏟從廚房裏出來,見到阿晚高興喊:“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奴婢正在做闆栗炖雞,這可是今年剛出的新鮮闆栗,甜着呢。您再等等,馬上就炖好了。”
阿晚點頭,“闆栗啊,那我可真要嘗嘗了。”
流雲聽了這話,高興地嘴巴都咧到了耳後根,沖進來打下手的黎嬰嘚瑟說:“看吧,我就說大小姐會喜歡。”
黎嬰看了眼流雲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暗歎一聲,罷了,那些事情跟她說了,她也沒個主意,還不如就這樣開開心心也不錯。
阿晚和薛深都在柳家吃過了,但爲了不辜負流雲的一番心思,兩人隻好又吃了一頓。
吃完飯阿晚就打發薛深回去休息了,她也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睡過一覺,于是便交代了幾個丫鬟一聲,回房睡覺去了。
流雲撓了撓頭,跟蓮珞小聲嘀咕,“大小姐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遇上什麽事情了?”
蓮珞輕歎一聲,搖頭說:“沒什麽事,你要是真擔心大小姐,你就好好練功,這樣以後才能幫到她。”
流雲心道,大小姐心情不好,跟她練武有什麽關系,不過蓮珞說的也對,隻有把武功學好了,才能保護大小姐。
于是一下午的時間,流雲都在廚房後院舉缸。
*
“我的兒啊,你的眼睛......嗚嗚嗚嗚,我也不活了......你這是挖我的心啊,你們季家究竟做了什麽孽啊,生下的兒子不是傻就是蠢,如今好了,又多了個瞎子......嗚嗚嗚嗚,我的命怎麽這麽苦.....”
季夫人伏在桌上,哭的梨花帶雨,手中的香帕都能擰得出水來,
季潤輔用力的搖着扇子,在屋裏焦躁的走來走去,心裏就跟燒了團火一樣,想要發洩卻找不到出口,于是越憋越煩,手裏的扇子搖的都快隻能看能看見虛影了。
包子桐見二老這樣子,也不敢多留,連個招呼都沒打就捂着腹部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