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驟然僵住,驚愕的看向對方,怎麽可能,季昭授又不是重生的,他怎麽會看到未來的事情?
“你看到了什麽?”阿晚定了定心神,試探問道。
季昭授自嘲的笑了一聲,卻是答非所問,“阿晚,我本以爲我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我可以給你一個身體健全的丈夫,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所以我将我對你的喜歡,全部明目張膽,毫不避諱的表現了出來。可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阿晚。”
季昭授戀戀不舍的收回手掌,轉頭“看向”遠處,臉上滿是自嘲,“就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一個廢物的季昭授,我又怎麽能讓你接受呢?阿晚,我已經害了你一次,我不能再害你第二次,你放心,我不會再厚顔無恥的糾纏你了。”
“阿晚,你終于可以擺脫我了。”季昭授輕笑着,嘴角滿是對自己的譏諷。
阿晚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她像是看着傻子一樣看着季昭授。
季昭授沒聽見回應,眼中醞釀出了水光,倒是讓那雙桃花眼多了一絲生氣,“你怎麽不說話?你是不是早就盼着這一天?現在你可如願了?”
阿晚嘴角抽搐,忍了忍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用力揮開季昭授一直牽着自己的那隻手,惱怒道:“演戲好歹演全一點,你确定炎陽沒進你腦子?”
季昭授愣住,醞釀已久的淚水就那樣猝不及防的滾落了下來。
此時,清晨第一抹陽光剛好穿過山巒和白霧,像是揉碎的金子灑在季昭授年輕俊朗的側臉上,那顆淚珠就像是人魚眼裏的珍珠,緩緩滾落了下來。
阿晚心裏一慌,想也沒想就伸手去接。
“哒!”
淚水滴落在掌心,滾燙的幾乎要将手掌給灼傷。
阿晚愣愣的看着手掌心,一時間不知所措,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麽要這麽做。
當看到季昭授淚水滴落的那一瞬間,她腦子裏什麽也沒想,就覺得不能讓它落下,不能...讓它沾了風塵。
季昭授看不見,他不知道阿晚做了什麽,隻知自己那龌龊卑劣的心思被對方看透了。
羞恥嗎?
季昭授倒不覺得,他喜歡阿晚,喜歡又怎麽會羞恥呢?
更何況他又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就是小人,就是色胚,就是不擇手段的衣冠禽獸,不管是哄着還是騙着,隻要能得到阿晚,他都樂于嘗試。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時候瞎了眼睛!
他不是沒想過,在阿晚來之前他就已經在想了,如果自己會瞎一輩子,如果自己會和夢中一樣變成那般醜陋可怕的怪物,他還要繼續糾纏阿晚嗎?
畢竟,沒有誰會喜歡一個廢人。
可是當阿晚出現在屋子裏,并毫不猶豫選擇單獨面對他的時候,季昭授那些扭曲而瘋狂的欲念瞬間就占了上風。
他要她!
不管是身體健全的自己,還是殘破不堪的自己,都想要阿晚!
“兩年,等我兩年好不好?”
阿晚有些難以啓齒的說道:“我知道我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我現在确實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我沒有辦法像是你一樣全身心的去投入一段感情,所以在我沒有安身立命的底氣之前,我不敢,也不能許你未來。”
季昭授嘴唇翕動,震驚到已經說不出其他話來,“阿晚......”
阿晚又打斷他說:“當然!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也沒有辦法,不過你放心,你的藥我還是會幫——”
話未說完,季昭授攬住阿晚的腰将人圈進自己懷裏,同手另一隻手勾住她的脖子,低頭迅疾的吻住了她的雙唇。
阿晚下意識想要反抗,但是在季昭授幾近瘋狂的纏綿下,終于還是妥協了。
良久,兩人分開,呼吸都有些急促,雖然知道季昭授看不見,但是阿晚還是羞的臉頰绯紅,感覺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
“阿晚啊......”季昭授抵着阿晚的額頭,雙手憐惜的撫摸着阿晚的臉頰,聲音溫柔的不像話。
遠處不知道是誰家的公雞這時候才開始打鳴,一聲響起,引得其它地方的公雞也跟着。
一時間,雞叫聲此起彼伏。
阿晚腦子瞬間清醒,尴尬的推開季昭授,輕咳一聲道:“你、你先忙放開我。”
季昭授聽這聲音,便知道阿晚是害羞了,但是一想到阿晚方才許諾的那些話,他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整個人像是走在了雲端上,輕飄飄的不知所以。
“兩年啊,可真是漫長。”季昭授握着阿晚的手掌,仍不滿足的說道。
阿晚看着季昭授,嘴角勾起笑意,暗暗告訴自己,試試吧,蓮珞說得對,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反正還有兩年的時間,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想到往後的路可以兩人一起走,阿晚心裏像是有了着落,輕輕拍了拍季昭授的手掌,“我們回去吧。”
季昭授别扭道:“你牽着我的手,不許牽扇子。”
“爲什麽?”
“我會嫉妒它。”
阿晚:“......”
待會兒還是麻煩遊大夫再看看他的腦子吧。
旭日東升,萬物初醒。
季昭授突然停下了腳步,朝着太陽升起的方向看了過去,“阿晚,太陽是不是升起來了?”
阿晚聞言看去,應道:“嗯,升起來了。”
原來再黑的夜終将過去,黎明亦會如期而至。
*
看到手牽手回來的兩人,衆人表情各異,有看熱鬧的,有戲谑的,也有像薛深這樣,沉着臉恨不得拔劍殺人的。
阿晚尋了個長凳,讓季昭授坐在一旁,免得走來走去磕碰到。
“現在天已經亮了,我們是不是該準備準備回去了?”阿晚跟幾人說道,她想盡快回去安排尋找黑蘭的事情。
遊大夫愁眉苦臉的說:“昨晚那一鬧,解藥恐怕要到下午才能制好。”
這意味着柳逸岚又要多承受幾個時辰的痛楚。
“遊大夫還是跟我們離開十二坊吧,我看那些人怕是不會放過你。”季昭授抖了抖長袍,全然不知自己的袍子都破成了破布條,這一抖動布條亂舞,惹得包子桐捧腹大笑。
笑了兩聲又疼的“哎喲哎喲”的叫喚了起來,“扯到傷口了,遊大夫你快幫我看看。”
阿晚也勸說道:“如今沒有王大頭庇護你,昨夜那群人行事又如此歹毒,遊大夫你的确不能再呆在十二坊了。”
遊大夫愁苦的說道:“我要是走了,我這些藥材怎麽辦,還有六六那些孩子,萬一他們有個頭疼腦熱,到時候都沒人給他們看。”
“對了,我怎麽沒看到六六呢?”阿晚後知後覺的環顧四周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