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深将手裏的酒壺直接扔了過去。
包子桐随手接住,打開塞子猛嗅了一口,嫌棄道:“娘啊,一股泔水味,你從哪裏找到的?”
話雖如此,還是沒忍住灌了一口。
薛深看了他一眼,沒做聲,而是直接坐到了屋脊上,仰頭喝了一口酒,又看向包子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說什麽就說吧。”包子桐随口道,又灌了口酒,熏得眉頭緊鎖。
薛深抿唇,沉吟了半晌,問:“你以後會當官嗎?”
“咳!咳咳咳!”包子桐拍着胸口,被酒給嗆到了,“你怎麽突然問這話,你叫我怎麽回答你才好呢。”
薛深疑惑道:“難道不會嗎?”
包子桐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漬,輕咳一聲說:“倒也不是說一定不會,這個事情吧,還得看機緣,首先我得去考科舉,就算考中了,也需得朝廷有合适的空缺官職才行。”
薛深皺眉,嘀咕說:“這麽麻煩。”
季昭授瞧着薛深認真的模樣,笑問:“怎麽,你也想當官?”
薛深搖頭,“不想。”
“那你問這個幹嘛?”
“因爲我覺得你會是個好官。”
“......”包子桐愣了,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牽強,看着薛深半晌幹笑說,“要不是因爲你是個男人,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暗戀我了。”
薛深嫌惡的皺眉,“怎麽可能。”
包子桐嘿嘿笑了笑,“诶,你跟我說說,你是從哪裏看出我會是個好官的?就連我家老頭都說我這輩子能安心當個纨绔子他就謝天謝地了,要是哪天我真的能當上官,他估計半夜睡覺都要笑醒了。”
薛深想要解釋,但是想到剛才包子桐那自戀的話,又覺得說多了人家到時候又得誤會自己對他有想法了,于是索性不說話了,光喝酒。
問了幾次沒得到回答,包子桐心裏更貓撓一樣,活了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他。
“真不說?”包子桐問。
薛深搖頭,“無話可說。”
“唉,吊人胃口。”包子桐氣惱的說道,舉起酒壺狠狠的撞了一下薛深的酒壺。
薛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裏的酒壺,然後舉起喝了一小口,下半夜他還要守夜呢,所以不能喝醉了。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喜歡你家大小姐啊?”包子桐語不驚死不休,突然來這麽一問,吓得薛深差點将酒葫都給扔了。
“是不是?”包子桐不死心的又問,臉上帶着報複人的得意。
臭小子敢吊他胃口,他就敢揭了他的老底。
薛深抓緊了酒壺,明月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的身後,清輝的月光将他籠罩其中,卻沒能照亮他低垂着的眉眼。
“不是。”薛深快速說道,然後起身“唰”的一下,直接從屋頂飛了下去。
包子桐探頭往下看,見薛深匆匆進了房間,怒其不争的搖頭,“這麽害羞,怎麽可能搶得過昭授,啧啧啧。”
長夜漫漫,好在有清風明月爲伴,倒也不算太寂寥。
包子桐一壺酒下肚,已經有了些許微醺,因爲十二坊沒有更夫,所以他隻能時不時擡頭去看看月亮到了何處,以此來辨别時辰。
“咦!”包子桐眯着眼睛往前湊,莫不是他做夢了,不然爲什麽會看到崖壁上有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
包子桐揉了揉眼睛,若不是今夜的月光極好,加上白天他和季昭授剛好去過崖牆那邊,也許就不會感覺到異常。
他記得清清楚楚,那面懸崖上明明什麽也沒有啊。
“奇了怪了,那究竟是什麽東西?”包子桐嘀咕,準備等薛深起來之後他要過去看看。
與包子桐的清風明月相比,此刻季昭授面臨的卻是刀光劍影。
因爲要趕着熬制解藥,所以遊大夫隻能一夜不眠,連夜将藥材炮制出來。
他不睡覺,季昭授自然也不能睡,于是就在一旁給對方打打小手,房間裏六六的鼾聲震耳欲聾。
眼看藥材就要炮制的差不多了,季昭授吊着的那口氣還沒來得及吐出去,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大晚上的若不是心懷歹意又怎麽會偷偷摸摸過來,季昭授當即就讓遊大夫帶着藥材進了裏屋。
遊大夫起先還沒在意,覺得季昭授是在疑神疑鬼,但迫于對方的淫威,隻好聽話的進了裏面,然後将六六給叫醒了。
六六抹了把嘴角的口水,恍惚問:“怎,怎麽了?”
話音方落,遊家本就脆弱不堪的木門“哐”的一聲被人踹開,緊接着一個穿着黑色勁裝的中年男人帶頭走了進來。
屋裏面,遊大夫緊緊的抱着藥材,和六六一起蜷縮在下午同樣的位置。
“交出遊十六,我可以饒你不死。”來人國字臉,面上無須,腳步沉穩而有力,手裏拿着一把九環青背大砍刀,開口便說明了來意。
季昭授掃了眼外面的人,約莫有六七個,而且個個都是高手,顯然不是王大頭手裏那些軟腳蝦能夠相提并論的。
“你讓我交我就交,我豈不是很沒面子?”季昭授面不改色的調侃說道,手裏的折扇輕輕的搖晃着,一副悠然閑适的模樣。
男人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
話說完,男人提刀朝季昭授砍了下去,刀背上的環扣發出“叮當”的聲響,力道逼人。
男人身後的手下見老大動手了,全部一擁而入,直奔遊大夫而去。
季昭授伸腳勾起一旁的凳子朝男人扔了過去,同時撇開折扇朝另一邊飛了出去,折扇在空中打着旋兒,十八股扇骨突然“噌”的一聲,像是開啓了什麽機關,尖銳的扇骨上突出了十八根鐵刃。
眼看扇子就要逼近,其中一人毫不猶豫的一刀劈了過去,不成想卻劈了空,隻見原本筆直飛過來的折扇竟突然拐了個彎兒朝着他身後的同伴削了過去。
緊接着就聽到一聲慘叫,那人的胳膊瞬間變得血淋淋!
旁邊的人反應過來,急忙提刀欲擋,卻見扇子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忽的急轉直下,擦過對方的大腿帶着血滴子飛了出去,最後“啪”的一聲定在了門框上。
鮮血順着扇沿緩緩滴在了地上,白色的扇面竟是一塵不染。
“好巧的心思,不知道閣下這扇子是出自何人之手?”領頭的男人驚奇的問道,眼中難掩對寶物的貪婪。
季昭授挑眉,他也沒想到季功滿送的這柄新扇子竟會如此好用,他原本以爲隻是扇面選了特殊的材料,以至于能夠不染纖塵,不曾想還有這麽多妙用。
想到昨日臨行前季功滿那憂心忡忡的樣子,季昭授當即炫耀的笑道:“抱歉,私人訂制,你們可沒那個福氣享受。”